《多次拒绝白月光》南南拾叁

15、高中生活（二）

　　“阿叔，早啊，要这个”黄润雨捏着刹车从冰柜里拿出牛奶出来，他自来熟的将牛奶放在了玻璃台上。

　　黄润雨今天心情不错，昨晚和陈于同摆完摊之后做梦的时候梦到了，陈于同在他梦里还邀请他下次帮忙。

　　“好咧，给你。”坐在台后的叔叔对黄润雨笑了笑，黄润雨将钱递给他后将牛奶放回了书包里，他小心翼翼背在胸前往前方驶去。

　　街边的同学偶尔有两三个，黄润雨带着笑骑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进了校门，他将车停在车棚后看了看手表。

　　足足提前了三十分。

　　教学楼此时非常安静，一条条长长的过道被阳光充斥着，阳光如炬让人觉得温暖。黄润雨背着书包爬上了楼梯，他看着紧闭的教室门侧过身从窗往内看去。

　　教室里没有一个人，除了被风吹起的窗纱，就只剩下洒进课桌上的阳光。黄润雨眼眸暗了下来，他将书包放在了窗台上犹豫了一会，他走下了楼梯。

　　校园内的绿化做得很好，走几步就有参天大树遮住了太阳，黄润雨漫无目的闲逛着，他远远的看到操场上有一群人的身影，黄润雨有些好奇的走过去。

　　黄润雨看着操场对面挂的横幅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校运动会，那一群人手里正拿着扫把和簸箕，好像是在扫枯叶。

　　黄润雨迟疑了一会，他慢慢踱步在离得最近的树下停了下来。他趴在栏杆上望着。

　　人群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黄润雨有些意外的睁大了双眼，他微微抬起手冲那个方向摇了摇手。

　　“陈于同”

　　正埋头清理树叶的陈于同顺着声源望去，他抿着唇和旁边人说了句什么，随即将扫把簸箕放在原处，慢慢朝他走来。

　　陈于同今天没有穿校服，他穿着黑色的短袖和短裤，过长的头发挡住了他的额头，微风时不时吹过略有略无的显露出线条。

　　“今天来这么早？”陈于同脸上流着薄汗，被太阳晒过的脸颊微微泛红，黄润雨盯着他的脸，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对啊，来早了。”黄润雨看到他抿了抿嘴角，“你在这干什么？”

　　陈于同从裤袋里掏出纸巾来，他轻柔的递给了眼前的人，示意他擦擦嘴角。

　　“体育委员都来帮忙。”

　　黄润雨疑惑的接过了纸巾，“我脸上有东西？”

　　陈于同站在了树荫下，他将手放在了栏杆上点了点头。

　　“像是牛奶。”

　　黄润雨胡乱的擦了一下，他望向远处的人移开了话题。
　　“你是体育委员？”

　　陈于同听出他疑惑的语气，挑了挑眉。

　　“怎么？我不像？”

　　黄润雨看了他眯着的双眼心中一颤，他摇摇头。

　　“像，不过太阳这么大，要不我帮你扫？”

　　“哟，陈于同你魅力这么大？怎么还有人上赶着帮你扫操场？”没等陈于同拒绝，不怀好意的声音从黄润雨身后传来。黄润雨皱着眉往后望去，四五个人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正朝他们走来。

　　领头的男人抬着眸没说话，说话的是他右边的一个黄毛。

　　“你谁啊？看什么看？”卷毛见黄润雨盯着他，颇为不耐烦的开口道。

　　黄润雨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他背过身靠在了栏杆上，正准备开口说话。

　　他只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黄润雨侧过头望去。只见陈于同单手扶着栏杆已经从另一面翻了过来，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是老手。黄润雨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有些意外。

　　“有事？”陈于同的声音冷漠的从身前传来。

　　卷毛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人，他摊了摊手微微鞠躬挑衅道。

　　“没事不能找你了？你高贵？哈哈哈哈哈”说完像是想到什么般他猛的笑出了声，随后将视线往陈于同身后投去，他瘪了瘪嘴。

　　“你同学在，给你留点面子。”

　　“什么啊，这乌漆麻黑的脸我以为大白天见鬼了。”黄润雨故作诧异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陈于同的身旁，两人肩并肩站在树下。

　　没等对面作出反应，黄润雨侧过身继续开口。

　　“小胳膊小腿的顶着一头鸟窝，你是行走的树杈？嘴巴这么碎是在学鸟吗？鹦鹉还是麻雀啊？是麻雀吧，毕竟但凡高贵的地方它都不爱去……”

　　“你……”卷毛越听脸黑的越像块炭，黄润雨话没落音他骂骂咧咧的捏起拳头。

　　“你要干嘛？”站在他前方的人开口制止，他看了黄润雨一眼随后挑了挑眉。

　　没过一会几人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隔了好远还听见卷毛骂骂咧咧的声音，黄润雨忍不住咧开了嘴。陈于同静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背过身绕了回去。

　　“回去吧。”

　　听着远处不大不小的声音黄润雨的笑僵在了脸上，他望着陈于同的背影，心中猛然落空。

　　这是生气了？

　　早读铃声不适宜的响起，黄润雨离开了操场他带着满腔的疑惑回到了班级。

　　班上已经很多人了，大家今天都有些兴奋，黄润雨扭过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跑道，暗下了眼眸。

　　他的书包不知被谁拿回了座位。

　　隔了一会，文老师带着笑容站在了讲台上，他面前还摆着两箱纸盒。

　　“同学们，今天是学院校运会，大家开开心心的玩，给同学们加油，我买了点零食每个组的小组长上来拿分给同学们。”

　　教室里传来巨大的欢呼声，黄润雨撑着头望着手中的牛奶有些发呆。

　　为什么生气，不喜欢我替他出头吗？

　　“黄润雨，给你。还有陈于同的，你帮他拿下去？”

　　身后传来女生的声音，黄润雨下意识的将东西接了过来，他将零食塞到了书包里，将牛奶压到了最底下。文老师交代几句后，他们按照班级顺序来到了操场。

　　操场上已经坐满了，黄润雨班安排在主席台的右侧，隔壁板依旧坐在他们旁边。

　　“又和他们在一起真烦。”冯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黄润雨抬头看了他一眼。

　　“蒋冰河这次报了100米？我听那谁也报名了。哎，他们班男生多。”坐在中间的女生接话。

　　“我说要是贺旺在，一个顶三个。”冯廷面露不屑，他拍了拍黄润雨的肩。

　　“有什么吃的没有？”

　　黄润雨从书包里丢给他一包，“你的呢？国歌都还没开始唱你就吃完了？”

　　冯廷死乞白赖的一把夺过黄润雨的包，他伸手在包里捣鼓着，惊讶的张大了嘴。

　　“还是冰的，哥，你给我喝吧。”

　　黄润雨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玻璃瓶，下意识的想拒绝，冯廷连忙搂住了他的胳膊。

　　“我今早帮你拿书包了。我俩好嘛，求你了。”

　　黄润雨伸出手推了推冯廷，他迟疑了一会，看着坐在文老师身边人的背影，暗下了眼眸。

　　“行吧。”

　　冯廷迫不及待的打开了。

　　此时主席台上的领导说完了话，熟悉的音乐响彻整个操场，红色的旗帜在烈阳下冉冉升起，似与太阳争辉。

　　一曲毕，黄润雨坐了下来，在喧闹的人群中他沉默的望向陈于同的背影，陈于同似乎心有灵犀般回头，两人在半空中对视着。

　　黄润雨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我说，这个牛奶有点甜。”

　　坐在身边冯廷突然将玻璃瓶举了起来，略带抱怨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陈于同沉默看着他们，一双眼瞬间移开了。

　　黄润雨心中猛然落空，没等他作出反应陈于同低下了头。看着他落寞的背影，黄润雨心中一阵后悔。

　　“学校商店有卖吗？我再买一瓶。”

　　“有是有，学校不让随意走动，得找陈于同说一下，你跟他关系不是……”冯廷有些意外的回答。

　　话未落音，黄润雨立马站起了身，他慢慢走到陈于同身前，他长得高为了不挡住后排的视线，他蹲在了陈于同身前。

　　两人挨得很近，陈于同埋着头手里还在写作业。

　　“他帮我忙了我才给他的。”黄润雨试图解释。

　　“嗯。”头也没抬。

　　黄润雨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正和隔壁班主任说话的文老师，他忽视身旁的同学诧异的视线，斟酌许久开口。

　　“你生我气了？为什么？”

　　听闻，陈于同停下了笔。

　　黄润雨试探的问道。

　　“因为我说了那个卷毛了？”

　　陈于同应了一声，他将书本合上。

　　“不想你学不乖。”陈于同抬起了头，眉眼间一改往常。

　　黄润雨想到自己在老家隔三岔五的顽皮捣蛋，他长得也不乖啊，陈于同怎么就觉得自己“学的乖”？

　　同桌的滤镜吗？

　　黄润雨心虚的笑了笑，他迟疑了一会解释道。

　　“可是他骂你。”

　　“没关系。”陈于同摇了摇头。

　　黄润雨指了指自己，“那有人骂我，我也没关系吗？”

　　闻言陈于同眼眸微闪，他压低了声音。

　　“让他试试。”

　　黄润雨的心猛然跳动着，他张合着嘴一时之间没说出话来。

　　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陈于同埋着头从容的打开了书。

　　“这蒋冰河的腿真长啊跑起步来肯定快，哎，黄润雨你看看对不对。”文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看了一眼红着脸的黄润雨问道。

　　黄润雨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起身往跑道望去，他脑子里全是陈于同的话，哪里管得上别人的腿长不长。

　　“啊，挺长的，是挺长的。”

　　陈于同闻言抬起了头，一双眼眸立即沉了下去。

　　黄润雨扶着栏杆木讷盯着蒋冰河的腿，陈于同不动声色的将视线移回课本上。

　　“老师，我怎么看着好像是要跑100米了”

　　坐在旁边的女生默默举手，全班立马安静下来。文老师大骇他连忙问了一下隔壁班，随后急匆匆的扶住了眼镜。

　　“于同，快去。快去。”

　　陈于同应了一声，他将书本放下，与黄润雨对视一眼后往检录处走去。

　　排好队别好号码牌之后陈于同站在了一旁热身。

　　蒋冰河站在跑道上和卷毛说着话，他今天穿着一条红色的运动裤，显得他腰身很长。

　　但是非常难看。

　　“哎，你们班你来参加？那我没戏了。”突然一阵男声从耳边传来，陈于同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我不来你也没戏”梁晓听闻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其实当初我俩在一起训练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个哑巴。”
　　陈于同回过身没理他。

　　“没过多久我就要转学了兄弟，要去遥远的地方以后看不到我啰。”梁晓靠在栏杆上与陈于同面对面着。
　　陈于同疑惑的挑了挑眉。

　　“被家里长辈压着学医，离这里八百多公里。”梁晓眼眸一沉，他笑着解释道。

　　陈于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在老师催促声中停止了热身。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向跑道。

　　“有缘再见”陈于同停顿了一会，“兄弟。”

　　梁晓大气的摇了摇手。

　　黄润雨看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红色跑道处，全班同学此时也连忙站起了身，他们望着不远处陈于同眼里是控制不住的兴奋。

　　“我到现在不敢相信陈于同竟然重新跑步了。”人群中传来不大不小的声音。

　　“重新？”和她对话的女生产生了好奇心，她惊讶的问道。

　　“我和他一个初中升上来的，他当时和贺旺一个校队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初二就放弃了，后来他走的文化课考上来的。”女生解释道。

　　“还能为什么，吃不了苦呗。也不爱搭理人，校队混不下去了吧”

　　黄润雨听闻皱了皱眉，他冷着脸寻着声源望去是班上的一位男生。想到陈于同的话，他忍了忍转过头没说话。

　　此时操场上已然回荡着躁动的鼓点声，陈于同站在二道起跑线处，身旁是梁晓。

　　随着一声枪响，四道身影瞬间冲了出去，黄润雨紧紧的望着那一抹黑衣，他的心跳如身后的呐喊声一般，躁动不停息。

　　这组几乎没有悬念，陈于同轻松冲线。他略有略无的往台上看了一眼。黄润雨朝他挥了挥手。

　　弯在一旁的梁晓听到陈于同笑了一声，他惊讶的抬起了头。眼前的人连头发都没湿，此刻手里正捏着一瓶水不知在对谁笑。

　　梁晓顺着视线望去，看到一个比较高的男生，此时他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挥手。那人身体修长而均匀，一张小而精致的脸，隐隐约约看到他挺拔的鼻子，还有晃眼的笑容。

　　“你对他笑？”

　　梁晓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随即想到了什么他忍着身体不适将陈于同拉到了一旁，他巡视四周小声开口。

　　“传言是真的？你喜欢男人？”

　　陈于同收回视线，他从容的应了一声。

　　梁晓被他的坦诚给打倒，他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看台上的男人，由衷感叹。

　　“倒也不怪你，长得确实好看。”

　　陈于同抡起拳头给了他一下，他率先往检录处走去。

　　“少给我乱瞟。”

　　梁晓被揍了一拳老实了，此时他俩坐在检录处等决赛名单。

　　“蒋冰河和贺旺谁跑得快一点？”梁晓望着从门口进来的蒋冰河问道。

　　陈于同捏着自己的脚踝没搭他的话，梁晓思索了一会得出了结论。

　　“那还得是贺旺，不过你应该比蒋冰河跑得快一点，我看他比你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发出一声爆笑，检录处的人都惊讶的望向他俩，陈于同沉默着脸望着他。

　　“你到底是去学医还是被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刚刚...目测你的小男朋友比你高…不好意思，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梁晓憋红了脸压低了声音发出一阵爆笑。

　　“你一大早放什么屁。”陈于同冷着脸，无视耳朵传来的温度找了一个安静地方坐了下来。

　　“你害什么羞啊”梁晓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能不能离我远点。”

　　决赛名单很快就出来了，陈于同站在一道上，身旁是蒋冰河，红色裤子非常鲜艳。

　　陈于同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看台上早已传来喧闹的应援声，两班平时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此时还没开跑应援声就已经一声赛过一声高。

　　“于同哥哥，加油！”

　　陈于同正发着呆，人群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他一时之间心跳如雷，难以置信的看向声音来源。

　　黄润雨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上了喇叭。

　　他有些颤抖的声音被放大了许多倍，陈于同被一声哥哥几乎砸晕了头，他生平第一次控制不住，用手完完整整捂住了自己的脸。

　　似乎闹的还不够凶，文老师竟然一把抢过喇叭张嘴喊道。

　　“于同于同加油，一班一班必胜。”

　　随着全场发出一声爆笑，陈于同表情碎了一地。他在一声声“于同”中缓缓抬头，看见了正和老文抢喇叭的二班班主任，熟悉同学们的笑容还有挥舞起来的双手。
　　他的人生循规蹈矩，他从没有这样的时刻。

　　有些丢脸，还有些奇妙。

　　每每拿奖时略有略无羡艳的视线，在此刻变成了满带善意与亲切的笑容。

　　那人在阳光下，几乎要跳了下来的身影。

　　让人特别想上前接住他。

　　已经气势上完全压倒了对方，陈于同生平第一次忍不住在跑道上扬起了笑容。

　　曾经在校队训练的痛苦和被迫离开校队的画面，还有种种难以启齿的事像走马灯一样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彻底抛下了压在他心头的点点滴滴，他此刻像禁锢的灵魂脱离了躯体，耳边只有欢呼的心跳声。

　　他在一片庆祝声中冲向了终点。

　　迎来短暂的，只属于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