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俗归》山柰

109、小狐狸

　　少年安安静静的吃完这碗爱意满满的面条，起身把汤倒掉，在厨房收拾陈鸣留下的乱七八糟的残局。
　　陈鸣倚在门边尴尬地摸头，“确实是有点乱哈，没你那么井然有序。”
　　“收拾一下就好了。”付一安拿起垃圾桶怼道瓷台边，先把台面上的胡萝卜皮扫进桶里，“你去学习吧，我清完就来。”
　　“等会嘛，我站着看会不行嘛？做家务的男人更帅了。”
　　陈鸣柔和的视线跟随少年手部的动作，付一安左手自然垂在裤边过了裆线，手指又长又直，分明有力，手背青绿筋脉凸起被白皙的薄皮包裹着，右手撸起半截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在台面上忙碌。
　　陈鸣脑海浮上春光无限，喉结剧烈滚动，迷糊地喃喃自语，“真的是手长腿长的，那玩意也挺长。”
　　瓷台前的少年动作一滞，耳根咻地升温，他咬着后牙没回头：“陈鸣，你声音能不能小点？一定要让我听见吗？”
　　陈鸣下意识地捂嘴，转即又放下，抿唇道：“我夸你还不好？”
　　“......”
　　陈鸣双手交叉在胸前，直接问道：“你说早，那什么时候才不算早？”
　　“不知道。”付一安洗了块毛巾拧干擦着台面，“那种事，开了头再难控制了。”
　　“控制不住就不控制了呗，你情我愿的。”陈鸣不以为然，坦然道，“天要下雨，我要上你，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你早点做个心理准备吧。”
　　付一安气血翻涌，僵硬地回头看着神色自若的少年，为什么这个人能把这话说的这么直白，没一点不好意思的。
　　“让我准备？你怎么不做心理准备？”付一安脸色下沉，不爽道：“真的要什么都让你？没这道理！”
　　陈鸣被怼得头脑一片空白，付一安还想上他？他似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用单哥的话来说，这叫什么？撞号了？
　　少年猛地想起广播站里放歌的那天，两人在食堂前的对话，付一安那坚决的态度，原来早有暗示，陈鸣恍然大悟，这条死狗真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陈鸣咳嗽两声，不自然道：“各退一步，换着来不就好了？”
　　付一安眼神落在少年身上，狐疑道：“你能接受？”
　　“我接受你不也得接受吗？实在不行起火了打一架，谁赢谁决定。”
　　付一安黑眸暗下，打架陈鸣真不一定打得过，不过为这事真打起来了，赢了也没什么必要干下去了，他那不服的性子，不情不愿的何必呢。
　　发泄一个人就行，用不着两个人。
　　爱才需要。
　　“这事再说吧，聊不出结果。”付一安把毛巾洗干净，拧干晾好，“你老实点我不会起火。”
　　“那你身材好，情不自禁。”陈鸣撇嘴道，“在我真的能接受前，我尽量收敛好吧。”
　　付一安扫着少年那淡褐色的眼眸，不像在打哈哈，还挺认真，要陈鸣真能接受，那他有什么不能的？
　　“好了，学一上午，下午休息。”付一安走到门边轻拍少年的肩，“你下午想去哪玩？放松放松。”
　　“我不想出去玩，就和你待在家里就行，外边没家里暖和。”陈鸣拉上厨房门，揽住眼前人的脖子，“下午打扑克玩。”
　　付一安白了眼少年：“我不是说了太早吗？”
　　陈鸣发讷，干巴道：“打牌，不是那个。你还懂这些词呢？”
　　“哦。”
　　“教你，等过年滔滔回来和他打，把他钱全赢了充小金库，我专门克他。”陈鸣拍着耳根发红的少年又道，“你脑子好使，你去克姓楚的，他老给滔滔放水，坑队友的东西。”
　　“你单哥呢？”
　　陈鸣瘪嘴道：“他就是个浑水摸鱼的，你把他挤掉，2v2，咱这默契让他哥俩望尘莫及，把他们打怕。”
　　“好。”
　　付一安回到房间，陈鸣瘫在床上抱着被子盖上，吃饱有点犯困了。
　　“怎么？不是爱学习吗？”少年坐在椅子上侧头望着倦倦的少年，“想睡回笼觉了？”
　　陈鸣窝在被窝里卷着被子，抱着软乎乎的云朵猛吸一口气，鼻腔都是少年的气息，柔软细腻。
　　“付一安，你这被子好舒服，好软好暖和，不想动了。”陈鸣头往上挪挪，枕着松软的枕头，全身被安心的暖意包裹，他迷糊道，“送我行不行？我家被子没这么舒服，在你家睡眠质量比在自己家还好。”
　　“是挺舒服的，粘上就能睡。”少年撑着头盯着闭着眼睛都陈鸣笑道，“你要你拿走。”
　　“我开玩笑的…盖着舒服你自己留着盖……”陈鸣懒懒散散在被窝里脱去外套抽出放在枕边，困意席卷，“我眯会，一个小时，你叫我……”
　　“我家都是这种被子，你下晚自习拿回家盖，我还有。”付一安拍了拍床沿，轻轻问道：“要这套还是从柜子里拿一床？”
　　“真的假的？被子也能送我？”陈鸣睁开眼皮打架，全身瘫软放松，有气无力地说，“你妈不会说你？”
　　“一床被子而已，我又不是没被子盖，我好几床呢。她不关心不在意这些，她的被子放她房间，我的被子放我房间，少了她也不知道。”付一安起身打开顶上的两个柜门，里边叠的都是真空的被芯和床单被套，“你看，这么多，够不够我换的？”
　　陈鸣微微起身，扫了眼那满满当当的大方格后烂泥般瘫下，倦倦地轻拍身上的被子，“就这个，晚上顺走。”
　　付一安趿拉着拖鞋坐在床边，隔着被子轻拍少年，“困成这样，昨晚回家是不是都一点了？不睡觉还打游戏了？早上又起这么早，六点一十到我家，你五点半起的？”
　　“没打，昨天就是睡晚了点。”陈鸣嘴角轻笑，甜腻地抱怨，“一安哥哥明明知道我来了，信息不回，电话还不接的，我真以为你捂着头学习不知道呢？”
　　付一安笑着反问：“怎么还不让人生点闷气了？”
　　陈鸣掀开被子，往前挪几步，双手从腋下环住少年的背，头磕在少年肩头轻蹭，撅着嘴娇嗔道：“一安哥哥别生气，知道错了嘛，我诚心诚意来道歉的，不要和我计较了好不好？”
　　真是撒娇大王，少年嗓音柔软扬着尾调拉长，轻轻吐出带着粘稠的甜蜜气息，如同撒娇的小猫一般，让他心神荡漾，一片柔软。
　　付一安大手盖在陈鸣头上揉搓，另一只手顺着背，轻声细语道：“好～不生气……”
　　陈鸣抬起头，琥珀眼里尽是温柔的笑意，他侧脸吻在少年脸颊，而后揽着人脖子环住，微微抖着肩膀缱绻道：“一安哥哥真好～最爱一安哥哥了～”
　　少年嘴角扬起，额头紧贴着额头，鼻尖对鼻尖，大手扣着圆润的后脑勺抚摸，温柔道：“阿鸣撒娇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从哪学的这套？”
　　陈鸣歪头闭眼吻在温软的唇瓣，顺长的睫毛微颤，两唇轻轻碰着，慢慢摩挲，少年笑着迎合，如微风拂过，温柔缱绻，浅尝辄止。
　　“哼～我才没学，喜欢你才这样的嘛，我对别人怎么可能这样嘛。”陈鸣缓缓离开唇瓣，张开那柔情蜜意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含笑的少年，双手拥紧，扑在人怀里缠绵，细腻如丝道：“一安哥哥难道不喜欢阿鸣嘛？为什么一安哥哥不跟我撒娇呢。”
　　少年哑声，眼眸暗颤，陈鸣这副模样还真是钓人，把他魂都要勾走了。
　　陈鸣抬眸掀起眼皮，眨着清亮透彻的眼睛，温软的唇瓣微撅，指尖轻轻戳在少年胸口，一下又一下冲击着少年起伏的心脏。
　　“一安哥哥说话呀？不喜欢阿鸣嘛？为什么不朝我撒娇？”
　　“喜欢你，喜欢你撒娇，很可爱。”少年下意识地舔舐干涩的唇角，沙哑地滚着喉结，黑眸露出狼似的野性，炽热又神秘莫测，“困了睡回笼觉吧，阿鸣别钓我了，再钓扛不住了。”
　　“你个忸怩鬼，我倒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去。”陈鸣松开手，踩着拖鞋起身往客厅去，“一安哥哥，我去拿礼物，等我哦～”
　　付一安坐到书桌前抿下几口凉水，降降温。
　　陈鸣从袋子里掏出用红丝绒绸带绑好的黑色礼盒，慢悠悠走到少年房间，放到书桌上。
　　手指逗狗似的落在少年下巴轻勾几下，“拆开。”
　　付一安把陈鸣的手打开，无奈地摇头笑道：“把我当狗逗呢？”
　　“没有啊，我逗逗男朋友不行？”
　　付一安没说话，就当是这样。
　　他指尖捻着丝带拆开，缓缓揭开盒子，鲜艳夺目的大红围巾冲击着少年视线。
　　好红！好亮！
　　少年指尖抚上柔软的爱心条，瞳孔震动，惊讶浮于表面，明晃晃写在脸上，“阿鸣手好巧，喜欢。”
　　“我试过了，搭大衣很好看。”陈鸣拍着少年肩膀，抬着下巴催促，“你试试呗。”
　　付一安站起身，大步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脱下夹克外套迅速披上。
　　陈鸣拿着长长的围巾走到衣柜边，抬手给少年围上一圈，用力缓缓勒紧，调侃道：“我的男人我得套牢了。”
　　少年“扑哧”一声，脸上挂着明媚的笑，顺着话题调侃：“那你再送条皮带，套死我吧。”
　　陈鸣点头，大手整理着垂下的围巾，戏谑道：“皮带好啊！能系腰上能捆手脚，真能套死你。”
　　“……”
　　付一安抿唇不言，怎么给自己挖坑了？
　　果然说话还是得过下脑子才行，不能让这臭小子抓到话柄。
　　“哥哥想要皮带，阿鸣肯定满足你。”陈鸣微微踮脚附在少年耳畔厮磨，眼神垂在少年后背，大手捏着围巾整理好后轻拍后肩催促，“好了，一安哥哥，去照照镜子去。”
　　付一安抬脚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少年在卫生间照了又照，捏着围巾放在眼前打量，针脚整齐细致，肯定没少花时间，这小子也是废心了。
　　“一安哥哥好帅啊！”陈鸣倚靠在门边，双手抱在胸前，视线落在少年身上来回打量，“哥挑的男人必然是衣服架子，怎么穿都好看。”
　　“阿鸣辛苦了，很喜欢，我天天系着。”
　　“那你那黑羽绒服今年冬天不来回捂着了？”陈鸣嗤笑道，“穿那长款羽绒服还围着围巾，闷不死你。”
　　“闷不死，不拉拉链就好了。”少年笑道，“我今年冬天肯定不老捂羽绒服了，我要投其所好穿帅点，阿鸣喜欢帅哥。”
　　“嘁，我同意了。穿帅点我赏心悦目。”陈鸣笑着吐槽，“你知道你上初中那会，你天天捂着长款羽绒服，我天天对着一死气沉沉的黑粽子叭叭，拉链拉到底，不上课帽子就死死戴在头上，跟你说话好像听不清似的，走路就露半条腿在外面慢慢游慢慢挪，迈不开步子。我真想一脚给你踹死去。”
　　付一安抿唇，干巴道：“你不是踹了吗？”
　　陈鸣咂舌：“我什么时候踹你了？”
　　付一安在大脑里搜索着：“好像是第一学期放寒假前，你把我踹跑道上了……”
　　“哪有？我怎么不记得了？”陈鸣瘪嘴反驳，“你也没画本子里啊？本子里可没这段！”
　　“那是我想不起来你为什么踹我了，莫名其妙我在前面走，你一脚把我踹跑道上，然后就跑足球场上边打雪仗去了，原来是嫌我走路磨蹭……”
　　陈鸣脸色渐渐凝固，好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说打雪仗的话想起来了……
　　“那我跟你说话你爱搭不理的，我让你走快点也不走，让你去堆雪人你说你手冷不去，让你打雪仗你说你不想动，那你跟我去球场干什么？去吹冷风啊？”
　　“那会不是才第一学期么？心底还是有点讨厌你的，天天骚扰我，确实不情不愿的……”
　　“啊！付一安！”陈鸣无奈地跺脚哀嚎，“你那会还讨厌我啊！我都把你当朋友了好不好？我那会还以为你就那臭脾气！我明明一开始就是想和你交朋友的！你天天对我摆个臭脸，我天天磨你都没用！还是那副死样子！你还不让我生气了？”
　　付一安往门边走，肩膀撞着陈鸣肩膀，轻声道：“我那会确实挺防备你的，是我别扭。我现在很喜欢你，阿鸣，不提了，翻篇。”
　　陈鸣拳头砸在少年胳膊上：“你这人真讨厌！别扭鬼！别扭鬼！”
　　“我是别扭鬼，不生气了。”付一安轻拍少年的背安抚，“咱现在好好的就行。”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免得等会真吵起来了，谁也不开心。”
　　“好，翻篇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