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贪吃的炸毛小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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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珩没有哄人的经验，至于宽慰他人的话，他说得干巴巴的，翻来覆去就那几句：“没事的，没关系，钱我来付，你不要哭了。”
“谁来付也贵啊。”时序秋痛惜着回应道，况且他不仅舍不得钱，一想到可能会吃不完，他还心疼粮食。
这一心疼眼眶又红了一大圈，落在尉珩的视角里，好像一只破碎的白色小狗。“怎么又哭。”对上他通红的双眼，尉珩抽出纸巾递给他擦脸。
时序秋不想哭了，可也不知道是心里憋着什么情绪，说不清道不明，非要让他落泪，憋了好一会才憋住。
这时说话的声音就显得有些滑稽了，瓮声瓮气的，“尉珩，我是不是，把你的好心情哭没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的事，别自己吓自己了。好了，上菜了，快吃饭吧。擦擦鼻涕，一会鼻涕掉进菜里去了。”他拿出纸巾递给时序秋。
时序秋接过来，稀里糊涂往鼻子上一摁，鼻涕擤干净后把纸扔在纸篓中。“谢谢你。”时序秋说话还带着哭腔，用一副不安的神色瞅向尉珩。
怕他生气似的。
“快吃吧，鱼还没上，你先吃螃蟹。”尉珩无奈地说。
比烤鱼上的更快的，是剩下两道跟螃蟹相关的菜，一道是香辣螃蟹，盛在白瓷盆里，里头的大闸蟹红楞楞一片，是从中间对半分开，直接放进锅中和辣椒爆炒的，出锅时蟹壳上泛着一层燥人的油光，切开的截面蟹膏满满，香喷喷散发着辣椒的辛香。
另一道是醉蟹钳，橙红熟透的蟹钳遭酱油和料酒腌过，软软的蟹壳边缘露出内里的白色蟹肉。不过这家做的醉蟹钳和其他家有所区别，里头还用了特制的酒浆，所以吃起来带着一股清甜的酒香，服务员说这是他们家的特色。
这家店菜量不大，时序秋本以为那么昂贵的价格会上来一大筐，结果香辣螃蟹瞧着也就四五只的菜量，半只半只躺在一片橙红的辣椒里。醉蟹钳更是只有巴掌大的一小碟，到最后几乎是刚尝出味来就吃光了。
“我以为价格这么贵会有很多，没想到也还好，看样子我们两个能吃完。”时序秋身子朝前倾，脸凑近那两道菜，鼻子嗅来嗅去。他一看就是很想吃的样子，但是九九不见动筷。
“怎么不吃辣螃蟹？”尉珩问。
时序秋嘴唇动了动，他其实是不好意思自己先吃大菜，忽然拿着筷子的手一动，夹起半只大闸蟹放进尉珩碗里。
他眨巴眨巴眼睛，示意他：“你先吃。”
尉珩看了他半天，笑了，“行，我先吃。”
看尉珩动筷子，时序秋这才夹了一块放进自己的碗里。但是他到底高看了自己，以为螃蟹并不是很难对付的东西，以前在济城的时候吃过一次，虽然是很多年之前，对那段记忆已经淡忘了，但他分明记得拆螃蟹不是一件难事。
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可能是因为从前吃的那顿是清蒸，今天吃的这顿是爆炒，蟹壳上全是红油，他不能直接上手，此刻竟然束手无策，“这个东西……”
想模仿尉珩拿工具把螃蟹拆出来，但他没有经验，用不灵敏。思来想去还不如上牙咬，但是太辣了，螃蟹壳一去，里头还有其他需要弄出来的部位。最后弄的嘴角全是油，一口肉也没吃着，螃蟹还磕得稀烂，东一坨西一坨。
他鸟衔木头那样咬着蟹壳不舍得扔，还被辣的嘶嘶喘。脑袋都好像要被辣懵了的时候，蟹壳被扯了一下，他的嘴巴就空了。
愣愣的看着尉珩，“那个……我咬过了……”
尉珩无奈的接过来，“等着。”
时序秋只觉得自己又丢人了，失落又羞耻地看着他咬了一半的螃蟹架在尉珩的碗里，眼睛瞧得发直，安静的坐在板凳上。
“烤鱼来了，你先吃鱼。”
“哦好。”时序秋只好放下螃蟹，去碰那条鱼。刚好气泡水也跟着烤鱼一块上来，他咕咚喝了几口清了清嘴里的辣味。五斤的鱼对半摊平，在视觉上要比烹饪前立体的模样瞧着要大一些，看起来就肥厚好吃。
他拿筷子挑开表面香菜和烤鱼料盖住的地方，露出下头的鱼肉来，微微用力，盯着鱼肉从鱼特有的肌肉纹理间分开滑嫩的小块，夹起一筷子塞进嘴巴里，底部烤的微焦，上方白白嫩嫩，完全浸入青花椒麻涩清香的味儿，一股青花椒的香气和烤鱼的烤火味，从舌尖猛地绽开，直窜进鼻腔和胃里，大肆咀嚼，鱼肉香腻弹牙。
服了，我怎么没早点吃上？
时序秋忍不住喟叹。
尉珩不懂他为什么叹息。“怎么了，不好吃吗？”
“好吃。”时序秋赞不绝口，竖起大拇指，“真的很好吃，你快尝尝。”
“等我拆完这点螃蟹。”半只螃蟹在尉珩手里已经七零八落，七块零碎在桌子上，八块蟹肉落在碗里。他现在正拿勺子掏着蟹壳里最后的一点蟹黄。
一切弄到白瓷碗里，他拿纸巾擦了手，将拆出来的满满一碗蟹放到时序秋面前。
“尝尝看。”
时序秋捧着那只小碗，拿筷子比划了两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嘴巴大，他觉得这点东西他一口就能吞下，但这毕竟是尉珩拆了半天的东西，他犹豫了片刻，问：“尉珩，我能一口吃光吗？”
尉珩怔了怔，“当然，但是螃蟹还是细……”
他话还没说完呢，时序秋已经换了勺子，连黄带肉扒拉进嘴了。
尉珩：“……”他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口鱼便放下了，转而再次拾起拆蟹的工具。
“尉珩……”时序秋嚼嚼嚼，“你怎么又去扒螃蟹了，你快吃鱼呀，好好吃。”
“我吃了一口，还不错，你先吃。”
时序秋只以为他这回是给自己弄螃蟹吃，快活的一筷子一筷子夹起鱼肉，边吃边说：“鱼好吃，螃蟹也好吃，我刚刚不小心吃到螃蟹壳外头的红油了，好辣，我以为里头的肉也会很辣呢，但是没有想到拆出来，虽然也挺辣，但是不是壳外头的红油那股呛鼻子的辣，而且感觉更鲜了。”
“喜欢就多吃一点，给，螃蟹。”
“诶？又是给我的？”时序秋这次接过来明显比上一次惊喜。“我还以为你是给自己弄来吃得。”
“我并不是很喜欢吃辣椒，香辣螃蟹太辣了。”尉珩解释道，马不停蹄的拆起下一只，他从前觉得自己拆螃蟹的技术很不错，到今天发现完全不可以，因为他根本供应不上时序秋一口半只的进度。他本以为时序秋是贪吃，但看他不到十分钟看了好几次手机。这才想起时序秋一会还有事情要做。
“哦，你一会还要去打工吗？”
“去，不去这个月全勤就没有了。我七点就要到酒吧，得快点吃了，这都六点半了。”
“看来我得抓紧拆了。”
“啊……不用不用。”时序秋忙说，“不用弄了，你也快吃吧。感觉菜上来你都没怎么吃，一直给我拆螃蟹了。”
尉珩反问道：“你吃腻了？”
“怎么可能。”时序秋下意识说。
“那你是吃饱了。”
时序秋摇摇头，他确实是还想吃螃蟹的，可他总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就心安理得的一直让尉珩给他拆吧。
“那不拆给你，里面剩下的两只半怎么办？”
时序秋说：“就剩五块了，已经吃了很多了，实在不行……就剩下？”
尉珩看着他，淡淡一笑，“剩下？也可以，一共五只螃蟹，以这盘菜的单价来算，分到每只螃蟹上，一只应该是一百九十六元，两只半就是……”
两只半就是……
就是……
！
时序秋瞪起眼睛，“这也太贵了，那你快帮我拆吧，哎——我知道了！”
尉珩眼睁睁看着他发疯一张夹起一块螃蟹，把壳子弄掉就上嘴了，大概是鱼肉和肺什么的让他一下子都咬住了，嚼到不对劲的，他又全吐到纸上丢掉。
“Wait, wait！”尉珩赶紧打住，“你先吃鱼。”
“不用，你也快吃，我尝个味儿就行。”
尉珩头都大了，“那你吃螃蟹，鱼谁吃呢？”
“我们一起吃啊，我的这面儿已经快吃光了，你的那边都没怎么动呢，你得加把劲了。”
“我晚饭不吃碳水。”尉珩说：“我吃不了太多的，这条鱼都是你的。”
“都是我的？不过没什么事。”时序秋闪电间比对了两道菜的价格，“这条鱼才三百五，这么贵，我肯定得先吃螃蟹。”
“嗯……”尉珩沉默中思索片刻，死去的坏心思，又活了过来。
他故意点头，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鱼肉。
时序秋如法炮制食用尽最后的的四块螃蟹，剩下最后一块的时候，他特意问了尉珩，尉珩说他不喜欢吃辣的，时序秋只好自己吃了。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六点四十五。时序秋吃了大半条鱼，给自己吃了个八分饱，就觉得自己吃不动了，最后用葡萄气泡水给自己的胃溜溜缝。
“不吃了？吃饱了？”尉珩问。
时序秋猛猛点头，看着尉珩那边的鱼吃了大概有七分之一，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站起身。
尉珩在手机上点了借款。
“需要打包吗？”服务生走进来问，时序秋觉得对尉珩这种有钱人来说，打包可能是一个跌份的行为，他就摇了摇脑袋。
“好的。”服务生便取出借款的机器，在手机上计算了一番，“一共是两千四百四十六块二，请问怎么支付？”
“什么？！”时序秋一听价格，差点跳起来，“怎么会那么贵呢？我点的时候看了菜单的，香辣螃蟹九百八，蟹钳三百三，两杯气泡水一百，这鱼才三百五啊，怎么可能要两千多，你们这是一家黑店！”
店员就把他们的餐费单给时序秋看，“应该是鱼的问题，你们点的鱼不是招牌烤鱼，我们家只有招牌烤鱼是特价，三百五十块。不过点招牌烤鱼是有要求的，每天中午十二点点到下午两点之前进店，点的鱼不可以超过三斤才可以哦。”
时序秋大呼骗人，“你们外面的牌子根本就没有写！”
“写了的。”店员从手机相册里翻出门口招牌的小图，“在这里，右下角。”
时序秋一看，还真写了，字体还不小，不过是字体的颜色和背景很像，天又黑，他没看见而已。
时序秋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梗着脖子站在原地，看着尉珩安安静静结了账单。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坐回椅子上，“那我们再吃一会行吗？”他看看时间，“再吃十分钟。”
“好的。”服务生结完账单就离开了，尉珩轻巧落座，老神在在看着时序秋大口大口吃着他那边没吃光的鱼肉。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嗯？”
“我是说——”时序秋把嘴巴里的鱼肉咽下去，才继续说，“我是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条鱼很贵，故意不告诉我的？你故意让我因为这条鱼的价格和服务生吵架？”
尉珩默了默，“我确实知道价格，但是没想让你和服务生吵架。”
“那你怎么不一早就告诉我？”时序秋争分夺秒地吃，还得腾出嘴和尉珩斗嘴。
“我就是想看着你后悔而已。”尉珩诚实地说，“我只是觉得，你因为后知后觉这道菜价格很高，后悔的到跺脚的样子，很像小狗。”
“像什么？”时序秋身子猛地向前，以为自己聋了，听错了。
尉珩也向前倾身子，凑在时序秋耳边，“像炸毛的小狗！”
“你！”时序秋面红耳赤，果真炸毛。
尉珩心满意足仰倚回凳子上，在时序秋羞愤的大声说着自己不是小狗的声音中，笑着摊开手掌，“就是这样。”
时序秋：“……”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贪吃的炸毛小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