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魂》浮游的蜉蝣

8、第三节

　　（3．3350．4．7）

　　她喜欢他，从惜枉记事起她就知道这一件事。虽然她已经不记得她是为什么而开始喜欢他的，也知道他从来就对她没有同样的意思，但喜欢他早已是一种本能，一种她无法戒除的瘾。

　　所以当她的父亲透露出想要与皇甫家联姻的意思时，惜枉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并积极促成。即使知道就算嫁给他他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即使知道就算他同意娶她也只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而不是因为她，她也甘之如饴……她以为自己是这样想的。

　　可是当婚期越来越近，每一次见到他他对她却仍然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她终于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圣人。喜欢他，当然会希望他也喜欢自己。越来越渴望感情被回应。

　　他到底有什么好？惜枉一次又一次问自己。他的眼中从来就没有过她，他从来就没有对她嘘寒问暖，甚至，他从来就没有对她笑过。他到底有什么好？

　　惜枉不明白，也唾弃自己的不明白，却始终无法断念。当喜欢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再谈其他还有意义吗？她以为是没有的。

　　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多看看她，把她当成一个女子来看看，而不是当作联姻的附属物品来对待。

　　惜枉在暗恋多年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对峨怡表白，他的回应却只有淡漠的一句‘不要有多余的想法，对大家都好’。

　　不要有多余的想法，对大家都好……

　　不要有多余的想法，对大家都好？

　　不要有多余的想法，对大家都好！

　　哈哈哈……说的也是，那么冷情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无谓的多余想法。不想……如果能够不想该多好。不想，就不会受伤，就可以把心思全放在利益上，就可以充分利用两家的资源，摒弃那无聊的纠纷，只专注于利益就好。

　　她想起来了，她终于想起来了，最初他吸引她的就是那份冷漠，和冷漠带出的从容。在那种充斥着铜臭的家族中，他漠视一切，不会让别人的态度影响到他，永远我行我素，永远怡然自得。把压力变成了乐趣。那是她永远做不到的。

　　游家和皇甫家，那么相似的两个家族，她跟他都是家族的继承人。明明是相同的背景，明明是相同的教育，他可以用嘲讽的态度利用皇甫家，而她，只能痛苦地被游家利用。多么没用的她啊，所以她是如此地羡慕他，所以这份长久的羡慕在不知不觉间竟然转化成了爱意，刻入骨髓的爱意。

　　可是他是不会爱她的，不会喜欢她，甚至，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她。不管她再怎么频繁地出现在他面前，也不管她再怎么刻意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统统都是没用的，因为她姓游。

　　因为游家和皇甫家一样是利益至上，因为他早已习惯了用冷漠来对待这样的家族。面对作为这样的家族中一员的她，他在不经意间也会采取相同的态度，再也不考虑改变。对他来说她只是利益中的一份子，而利益，是不需要感情的。

　　可是她想要啊，想要他的感情，无时无刻不想要。惜枉试遍各种方法，然后她找到了一本很破旧的书：灵魂交换。

　　书上描述了一种阵法，能够让人与人灵魂交换的阵法，不需要使用者本人具备灵力，只要凑齐一些物品就可以实现的阵法。

　　惜枉心动了。如果她跟峨怡交换了灵魂，如果他处在她的位置去经历她经历的事情，他是不是就会对她另眼相看呢？再不济，他的灵魂在她的身体中，而她的灵魂在他的身体中，这样的事情也足够让他多看她一眼吧？

　　哪怕是仅仅一眼，她想要……

　　带着这样的想法，惜枉照着书上的方法做了，根本不考虑失败的可能。当她准备好一切，当无星的夜晚降下至深的黑暗的时候，她成功了，成功地让自己的灵魂离开了她的身体，狂喜地亲眼看到另一个灵魂进入她的身体，然后，她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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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年会有女难，还会成就一段姻缘。

　　绯睁开眼看着这一屋子的大红色，脑子里不知怎的就响起了某个比鬼更像鬼的猥琐老太婆在今年过年的时候给她的预言。

　　绯撇撇嘴，躺着床上也懒得动弹。不用照镜子也不用全身检查她就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身体。身为一个灵术师随时把握自己的身体状况是很重要的，因为只有当身体与灵魂的融合度足够，灵力才可能正常使用。像她这种天生灵力不稳的人，对这种后天的补救从来都是很认真的。

　　说起来最近运势是不怎么样，连好端端地窝在家里看小说也被拉下水。

　　灵魂交换的阵法……看起来好像是颇古老的东西，布置的手法却很生硬。本来交换的目标也不是她，可是因为出了点岔子所以她才会被波及，而且这具身体的主人也被困在阵里面了。

　　说起来这种结果还算是很不错了。

　　人的记忆既存在于灵魂中，也存在于身体中，不过要两相结合才会完整。所以从这具身体中绯也只能大概读出一些东西，再配合上她自己的推测将事情拼凑完整。

　　惜枉的目的是要与峨怡完成灵魂交换，所以阵法中有她和峨怡的血液，那是灵魂交换的媒介。但惜枉毕竟不是灵术师，那本破书虽然是真的，讲的也算详细，但有些灵术界的默认规则它却是没有提的。也许是写书的人认为没必要，也或许是因为他太熟悉那些规则反而就忘了特别去提及，更或许连写书的那个人都只是半吊子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比如，任何灵术中，血液都可以是很重要的媒介，但绝对不能作为主体。

　　因为血液这种东西，是具备灵力的，可是它本身并没有控制力，如果让这种没有控制力的东西做了主体，那会发生什么真的不好说。

　　惜枉当然是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所以她把她和峨怡的各一滴血放在了主位，而本应该作为主体的她本人却成了辅助者。这里所说的主位并不是物理上可见的摆放位置，而是心理上的一种顺位。

　　灵术的变化是因人而异的，同样的方法，不同的人会用出不同的结果；反之，为了达到同样的目的，不同的人会用不同的方法。这是没有固定模式的，也是所有灵术师都知道的事情。

　　惜枉严格照着书上的模式做了，但由于心理上的差异，所以本该完成灵魂互换的阵法禁锢了惜枉的灵魂，而把不相关的绯的灵魂放入了惜枉的身体，至于峨怡，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要说绯为什么会好死不死地被拉下水，这个问题嘛……也许只是因为她人品太差吧。那个阵法错过来错过去，错到最后就觉得绯的灵魂波长最适合用来收阵了，于是她就出现在了这里。

　　哎呀呀，绯揉揉额角，也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不会被当成尸体给埋了吧。以塞现在的情况是：林家的两兄弟回去林家了，砥砺还是被豫家缉捕归案了，亚析好像有什么工作也不在以塞，那么也就是说现在以塞没有出师的灵术师了，换句话说，看到那具没有灵魂重点是没有呼吸和心跳的身体……应该会被当成尸体吧。

　　糟了！绯终于发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起身找电话，她必须告诉那些家伙她还活着，不然以后她搞不好就得借尸还魂了。

　　“你急什麽啊？”一个声音在绯的脑中，确切地说是在她的灵魂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我是融在你的灵魂中，但同时也是联系着你的血液的好不好？”

　　绯顿了三秒钟，反应过来：“哦，小火苗啊。”

　　“我叫稚拙！你这个欠抽的小丫头！”火之圣魂很有活力地大吼。

　　绯伸了个懒腰：“我的身体没事吧？”

　　稚拙哼了声：“没事，现在就像睡着了一样，我已经告诉他们事情经过了，他们让我转告你，好好玩。”

　　绯：“我睡了多久？”居然都打理好后事了？

　　稚拙：“你昏迷了大半天。”

　　绯摸摸下巴：“灵魂跟身体不匹配？”

　　稚拙：“白痴，你这样就算匹配度高的了。要真的不匹配的话，你只能当有意识的植物人。”

　　绯：“你怎么知道植物人没意识？”

　　稚拙：“这只是强调，我又不是在跟你探讨医学问题！”

　　绯打了呵欠：“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当是休假，好好玩一下吧，顺便问一句，长时间灵肉分离没事吧？”

　　你每天都在休假吧？稚拙鄙视她：“没事，你的灵魂没有完全离体，你自己没感觉到？”

　　绯活动一下肩膀：“没什么感觉啊。”

　　稚拙想了想：“你的灵魂跟这具身体还是不完全匹配，连带的影响了感知力，不过没事，反正三年之内你随时都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没有后遗症。”

　　“三年？”绯懒懒地，“用不了那么久啦，也许我三天就玩腻回去了。”

　　稚拙：“随你，我只是基于道义通知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