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定会更好的》夢遊患者

7、第 7 章

　　“你是万忆林吧！方淼淼不会弹琴，他英语也讲得很不好，他更是话多得让人头疼！”林塑上前紧紧抓住万忆林的手腕，盯着他的眼眸不让他有半点闪躲。
　　万忆林被盯得无处可躲，只能低下头，悄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塑语气原来越重，在万忆林听来，就像是责怪。
　　万忆林不敢直视林塑，他怕邻居都闻声赶来，轻声说道：“你，要不要上来？“
　　林塑跟着万忆林进了他的公寓，家里如同他第一次来是一样，厨房的锅碗瓢盆丝毫未动、床上的被子都没有展开过、甚至卫浴室都没有把毛巾洗浴用品摆出来。完全没有人住过的痕迹。林塑扶额，随后二话不说拎着万忆林下楼上车去了自己家。
　　林塑家离万忆林的公寓并不远，都在学校附近，没几分钟车程就到了。林塑实在是忍受不了万忆林身上传来的臭味了，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带他洗澡。林塑将自己和万忆林脱个精光，将其赶进了淋浴室。万忆林虽然有点不自在，但这确实也是纯粹像在澡堂互相搓澡，甚至对方下手还有点不知轻重，林塑也不敢抱怨，只好默默忍受。但林塑却心想：小爷什么时候伺候过人了？只是无法忍受你身上的恶臭。万忆林你也不要太感动。
　　待林塑帮万忆林洗完身体、头发、擦干、吹干、披上方淼淼的睡衣后，夜已经深了。林塑递了一杯牛奶给万忆林，此时他正窝在沙发里，眼神木木然，昏昏欲睡。其实除了弹钢琴的时候，万忆林大部分时候都是这个状态。万忆林接过牛奶轻声说了一声谢谢。
　　林塑盯着万忆林看了一会儿，他没有喝牛奶，而是用那个玻璃杯暖手。林塑觉得，性格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啊，明明完全一样的皮囊，而眼前这个人就是和方淼淼天差地别。怪不得前段日子看方淼淼怎么看怎么别扭，原来是一直以来都是万忆林啊，是那个他曾经朝思暮想的哥哥。
　　“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万，忆，林。”
　　“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的，那天在医院醒来之后就进了这副身体。”万忆林说话声音一贯很轻，还不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
　　“那天？你是说你偷跑出医院的那天吗？你那天是跑去你原来的住处了吗？”林塑依旧是犀利地看这万忆林的眼睛，但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灵魂，犹如一潭死水，林塑知道，这是抑郁症患者的眼神。
　　“嗯，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搞明白。对不起。”
　　“你原来的身体在ICU病房，现在还处于植物人状态。前几天爸爸来看过你了。“林塑仔细观察这万忆林的眼神，并没有在听到爸爸来看过他时而有任何反应。于是他继续道：“警方说是有人故意纵火，你周围有什么仇家吗？”而此时，万忆林的眼神似乎蒙上了更浓厚的雾面。他低语气说道：“是有不少人讨厌我，说过要我死, 但他们应该没想过自己动手。”
　　看到万忆林这样的反应，林塑也不想再伤害他了，他清楚地知道万忆林在美国这几年过得不怎么好，但眼前这个抑郁情绪严重的人，和他记忆中的哥哥也判若两人。小时候的万忆林虽然也比较孤僻，但却是一个闪闪发光的人，他成绩好，一直都是学校的三好学生，参加过奥数比赛、作文比赛总是第一名。他似乎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坚定地朝着那个方向，大家都很喜欢他。自己小时候曾一度以他为荣。可眼前这个人，他的光芒去哪里了？林塑换了一种亲切的口吻说道：“你还是一样这么喜欢弹琴。”他记得万忆林曾经就得过市钢琴比赛第一名，当时校长还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扬过他。他那时还有点赌气万忆林没有告诉他，他都没去现场一睹风采。
　　“嗯，我现在只剩下钢琴了。“万忆林似乎不自知地笑了一下，是那种温暖、会心的笑。
　　“不是啊，你演讲也很不错，成绩应该还很好。如果你想进入我们学校的音乐系，肯定没问题的。”这些话都是林塑发自内心的。他瞧见万忆林缓缓抬头看了看他，眼神似乎明亮了一些。林塑想他的眼神再明亮一些，于是接着说道：“虽然我们学校的音乐系是不错，但也只是全美前100的，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考全美数一数二的，像朱莉亚音乐学院。”提到茱莉亚音乐学院是林塑故意的，他想看看万忆林的反应，虽然万忆林的反应微乎其微，但林塑已经能从他的眼神，微表情和举手投足间分辨一二了。他不曾见过比万忆林更简单的人了，他的语言虽然很贫瘠，但是他反应却是毫不掩饰的，像个孩子一般。
　　听到“茱莉亚音乐学院”这几个字时，万忆林的眼神中流露出沮丧，甚至像要哭了一样，他有点委屈地说道：“我想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怎么说？”林塑明知故问。
　　“以我自己的年纪差不多要毕业了，已经没有办法再以应届生的身份参加入学考试了。再而且，我曾经报名过考试，但是我没有参加。根据朱莉亚音乐学院的规定，这是要取消5年考试资格的。”
　　“你忘了吗，你现在在方淼淼的身体了。你可以从新开始，你可以去做以前你想做的事。“林塑看到万忆林的眼神有明亮了起来。他很满意，微笑着对他说道：“已经不早了，今天你就住这里吧，我带你去你房间。”

　　林塑在自己房间躺下后，他不由得回忆起小时候和万忆林的往事：
　　记得自己11岁的时候和13岁的万忆林在同一所初中。万忆林那时候成绩好，钢琴也弹得好，人也长得清秀，天天收到各种情书，一度被全校女生封为钢琴王子。但他为人清冷，不怎么爱搭理人。那时候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学校里的学生总有一些别出心裁的举动，比如会有陌生女生打他电话，然后接起后又不敢表白只好挂断；还有将他作业本藏起来，害他只得重做；更有甚者还会在下课后围堵他，想带他一起逃课出去玩……
　　而林塑作为一样幼稚的初中生，也曾一度想尽办法想让引起万忆林的注意。林塑更是近水楼台。他一开始像父亲母亲告状说万忆林欺负他，抢他玩具，但只是得到了万忆林乖顺的道歉，他觉得没意思。之后他故意上课不听课，导致成绩很差，为的是让万忆林给他补习。但结果爸爸妈妈不顾他的要求，请了家教。在后来他努力在校篮球队表现出彩，想引起万忆林的注意，却完全没有。他只好硬是要求万忆林来观看他的比赛，还要求他给自己送水送毛巾以宣示主权，不然的话就告诉爸妈他在学校欺负自己。万忆林于是被迫乖乖参加了他在初中阶段的每一场比赛，还当着全校学生面为他送水擦汗，大家都知道这个清冷的钢琴王子只有在林大校队面前不那么冷冰冰，林塑可是赚足了面子。

　　正回忆得入迷，突然看到门口有一个人正站在门口，怯生生地往里张望。那人只穿着一条白衬衫，露出一双白花花的长腿，他努力将衬衫往下拉，但屁股还是若隐若现。林塑惊地从床上跳了起来，问他什么事？万忆林害羞地说道：“谢谢你，不管是在琴房救了我，还是明知道我不是方淼淼还是愿意收留我，我都非常感谢。如果你需要的话，毕竟这具身体也是你喜欢的，我想方淼淼一定也是愿意的。你可以……”
　　“可以什么？”林塑惊呆了。
　　“可以使用他，我不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