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世今生、剑阁取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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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如梦幻泡影，过眼云烟，皆是虚妄不可得，唯有当下才是真实。
戚玉有机会重得一次人生，自是乐得其中。
只是这古武侠世界文娱项目过于匮乏，心智成熟的戚玉实在没办法和那些垂髫小儿一起玩耍，于是习武就成为了他最大的乐趣。
不过他发现，这个世界搭载的物理引擎怕是不太对劲。只要武功学得好，飞叶摘花、气拔山海、攀岩走壁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甚至还有破碎虚空的说法。
曾经的世界习武只能强身健体，现在的武学更加强大神秘。戚玉有些好奇，武学修炼到了极致当真会破碎虚空吗？破碎虚空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他的父母都是剑痴，醉心剑道不问它事，对身为他们独子的自己也甚少关心。不过但凡他有什么要求，两人都会予以满足。
戚玉在能够无障碍阅读古文后，经常去书房淘书看，偶然间他发现书房的藏书中夹杂着不少武学功法，他尝试性地向父母提出了想要习武的请求，谁知他不靠谱的父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六七岁正好是学武的年纪，既然你提了，就今日开始吧。”
所以如果他不自己发现，就会忘记教他习武？
不过好在，在习武一事上他的父母从不敷衍，戚玉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去请教他们，他们也总是能一针见血地说出关键所在。
戚玉天资不凡，根骨上佳，寻常武学教上一遍就能有模有样地使出来。面对这种令人惊叹咋舌的武学天赋，戚氏夫妇只是严肃劝诫他要勤于锻炼，不可三心二意，半途而废。以致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戚玉以为能做到这个程度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静谧宜人的花园后院是戚玉常呆的地方，原是用于赏花观鸟的地方被他辟出了一块空地用于日常练习，他还根据自己的身高特别定制了一批武器，刀枪剑戟应有尽有。
艳阳高悬，不知觉间已到了晌午。
精神矍铄的老妇人脚步轻盈地来到后院门口，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欣慰地看着院中不过八九岁的孩子在练习一套刀法，一招一式收放自如，挥刀的动作幅度并不是很大，但就是能够感受到每一刀都锐不可当，威力非凡。
在老妇人一脚踏进后院门槛之时，戚玉似有所觉，身子灵巧一转，刀尖直指老妇人。对上老妇人饱含笑意的双眼，戚玉立时收刀，随手将刀挂在一旁的兵器架子上，大步来到老妇人身旁，乖巧一笑，“花婆婆！可是要用饭了？”
戚玉为方便习武，将一头天然卷曲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额角的碎发被热汗浸湿黏在面颊之上。花婆婆掏出袖中干净的帕子，细细地替他擦拭脸上的热汗，一边擦一边叮嘱道：“先去换身衣裳再用饭，切不可着了凉。”
花婆婆平日里负责照看戚玉的饮食起居，方方面面都细致入微，花婆婆待他如亲孙，他也将花婆婆视为家中长辈，尊敬爱护。长辈的善意叮嘱，他自然照办。
待戚玉换过衣裳一身干爽地来到饭厅时，侍女已将菜上齐。不得不说这江南美食种类繁多，还各个品相精致，风味也不差，戚玉这一日三餐从未落下过。知晓他喜爱美食，花婆婆四处搜罗了许多新奇点心和菜式，家中厨子也请了不少。
花婆婆将盘中的大虾一一去壳，剥好的虾仁淋上汤汁，重新装碟放在戚玉的手边，侍女也在用筷子小心翼翼地挑去鱼肉中的鱼刺，戚玉也曾提出过自己来，但是花婆婆坚持，习惯之后的他也不再愿意自己动手了。
戚玉尚在襁褓之中时便只有饿了会哭，六个月大就早早地断了奶，只肯吃些辅食，能跑能跳了也不喜欢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整日呆在书房里钻营书本文字，要不是看戚玉和家中侍女仆役交流都很正常，花婆婆都要怀疑他自闭了。仔细想来，应该只是孩子天资聪慧，早熟了一些，对于这样聪敏懂事的孩子，花婆婆总是免不了将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爱，吃个鱼虾去刺剥壳之事哪里算是娇惯。
不止花婆婆心里如此想，负责照看戚玉生活起居的侍女仆役们大都也是这个心态，戚玉年纪虽小却条理清晰，对下人们也是赏罚分明、从无打骂。他们偶有过错，只要不触及底线或是故意为之，戚玉多半都是不放在心上的。在众多仆役心中，如此好相处的主子自是要更加用心地去侍奉。
相比花婆婆，戚氏夫妇对戚玉除了武学上的指点，其他可以说是不闻不问了。幸好戚玉并非真正的稚龄幼儿，心理年龄早已过了需要父母用爱浇灌的年纪，对于这对剑痴父母，他一向是抱着感恩和理解的心态去相处的，感恩他们的生养之恩，理解其追求剑道巅峰之心。
戚氏夫妇对戚玉的疏忽花婆婆看在眼里，她深知这两位主子的性子，劝了也没用。说来也有趣，两位主子皆是顺滑如绸缎的直发，生下的孩子却是一头小卷毛，若不是花婆婆亲眼看着戚玉被女主人生下来，也难免要怀疑两位主子的漠不关心是因为孩子并非亲生。
戚玉之前定制了一把弓，约定好今日取货，跟花婆婆交待一声后就带着小厮小竹出门提货。
戚玉几乎不怎么出门，整日在家潜心习武，放松时便看一些山海经注、历史传记或是宗教经文等杂书打发时间。倒也不是他不爱看话本子，随意翻看了几本，无外乎是妖精志怪、金榜题名、男女情爱的套路故事，通篇没点新意，主角还大都是书生，想也知道是哪些人写的，看的他脑瓜子疼。
取货路上遇见不少熟人，都是街坊邻居。戚玉小时候因为好奇古武时代的风土人情，倒是经常央求花婆婆带他出门，玉雪可爱的戚玉给街坊邻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近年来戚玉鲜少出门，能不能见到全凭运气，此时相见，街坊邻居全都热情不已。
“这不是戚家玉郎嘛，今日怎得出门了呀？”
“昨日我家虎子还问玉郎哥哥什么时候来找他玩，有空来我家坐坐啊。”
“哎哟这许久未见，玉郎是愈发俊美了呀，可考虑先定个人家啊？”
“玉郎……”
难得出门一趟的戚玉对自己的人气有了新的认知，也算是甜蜜的烦恼吧。面对热情的街坊邻居们，戚玉神态自若，微笑以对，挑了几个不尴尬的问题客气回应。看似气定神闲，实际脚下步子跨得飞快。
这街道相迎的一幕落在了一旁的锦衣少年眼中，横竖就是不顺眼。
哪来的小子这么大排场？
锦衣少年转头对身旁的灰衣小厮吩咐道：“你去跟着，看看他是谁家的，寻到了来城西茶楼禀报。”
灰衣小厮见自家少爷面色不善，低头称是，心里替戚玉哀叹了一声倒霉，然后悄悄跟在了戚玉身后，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戚玉所在的江苏虎丘有一剑阁，名匠聚集，靠山而建数十座工坊，待制成成品再送入城中剑阁售卖。剑阁以铸剑闻名，但也不是只做铸剑的生意，只要出的起价，你想要定制任何奇怪的东西都有一流的匠人替你打造。
戚玉今日要取的就是一把铜胎铁背弓。铜胎铁背弓原是战场之上常用的冷兵器之一，臂力惊人者才可以佩戴，戚玉天生神力，用这小一号的铜胎铁背弓正合适。
剑阁老板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交给戚玉验货，剥开外面包裹着的一层绒布，弓的模样这才真正显露出来。
漆黑的弓身遍布鳞片状的花纹，形状也与寻常竹弓不太一样，弓尾更加凌厉，气势更盛一些。
小竹不懂弓，但知晓美丑，“少爷，这个弓可真好看呐！”
戚玉满意一笑：“这是自然，不如此怎配得上你家少爷。”
学习弓箭骑射只能在校场，对大量习武学子开放的校场人多眼杂，戚玉喜欢漂亮的事物，这弓自然也不能落了下乘，他既然有这个条件就要弄个让自己开心点的。
剑阁名不虚传，定制的铁弓让戚玉十分满意，他还给了制弓匠人额外的赏银。
本打算径直回家的戚玉察觉到有个小尾巴一直在跟着他，他决定先把人揪出来。
小竹发现少爷似乎并不打算回戚氏大院，疑惑道：“少爷我们不回……”
戚玉给小竹打了个手势，小竹立刻就明白是安静的意思，不明所以的小竹听话地跟在少爷身旁，不再言语。
拐出小巷，戚玉就靠墙隐藏了自己的身影，灰衣小厮一冒出头就被戚玉一把抓住脖子，大力地按回了无人经过的阴暗巷子里。
灰衣小厮以前也没干过这跟踪的活计，此刻被人发现抓了个正着，一时心神大乱，连忙讨饶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没干坏事，求小少爷放过我吧！”
戚玉见只是个没习过武的普通人，就先松开了他，给小竹使了个眼色，两人把灰衣小厮围堵在了墙角，颇有种恶霸欺凌弱小的感觉。
自己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应该不会是结了仇上门找麻烦的，那这人跟踪自己做什么？
戚玉双手抱于胸前摆出一个威吓的姿态，准备吓唬一下这个怂包好让他说实话。
“你跟了我一路，到底有什么目的？若是撒谎，有你好果子吃。”
灰衣小厮紧张得冒汗，总不能说是自家少爷让他跟踪，想寻戚玉的住处再找麻烦吧，若是这么说定免不了一顿打。刚才被戚玉一把按住磕在墙上的力道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使得出来的，若是挨了这打，怕是命也去了半条。
绝对不能说实话！
求生的本能让灰衣小厮脑子转得飞快，他灵机一动，“其实是我家少爷见小少爷您风神俊朗，仪表不凡，想要结交一番，只是碍于我家少爷面皮子薄，不好意思直接来问，这才叫我跟着小少爷您的！”
拍马屁总不会有错，这是灰衣小厮的经验之谈。
闻言戚玉眉梢一挑，轻笑一声，也没说信不信，“那你家少爷是哪位啊，眼光如此之好倒也不是不可以结交一番。”
本就好看的小少爷一笑顿时就没了杀伤力，心下镇定不少的灰衣小厮赶忙拘了一礼，“我家少爷是城西方氏布行的少东家，方柴钰。不知小的可否先行告辞，我还得回去侍候少爷。”
戚玉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是不曾听过的名字，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随意挥了挥手让灰衣小厮自行离去。
耽搁了这么些功夫，小竹快要抱不住怀中十来斤的铁弓了，他催促道：“少爷我们快些回去吧。”
小竹面颊微红，呼吸急促，显然是气力将尽，戚玉随手接过铁弓。
“还是你少爷我自己提着吧。走喽，回家去。”
小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跟上少爷的步伐。
灰衣小厮从戚玉那脱身后，奔至城西茶楼，寻到了自家少爷禀报消息。
“少爷，我跟到东街小巷就被他识破抓住了，求少爷责罚。”
“怎的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方柴钰嘴上骂得凶，实际连个茶杯都没摔，只是冷哼一声。
灰衣小厮见状就知道少爷没有生气，只是心情不好，看得出来少爷对那个小少爷的事情很上心，他便将戚玉一路所做之事，事无巨细地禀报给了少爷。
“你说他去剑阁取了弓？”方柴钰的指尖在茶桌上轻叩两下，思忖片刻自顾自地说道：“取弓是打算学射箭吗？那多半是要去校场的，恰巧近日没怎么去校场练习骑射，不能生疏了，明日起就去练练吧。”
灰衣小厮一时有些纳闷，不过是看了一眼的功夫，怎么就将人记在心上了，还要去蹲守他。灰衣小厮忽地想起，之前他为了应付戚玉找的托词还没告诉少爷呢，其实也是不敢告诉少爷。不过看少爷这样子，与其说是要找人麻烦，其实更像是他说的想交朋友，如此一来，不说应该也没关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前世今生、剑阁取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