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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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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距离南方不算远,但因为宁意浓的关系,估摸着骑马两日能到的路程,便硬生生的被拖长了些。
宁意浓是不想这样的,可她不能骑马,抵达边塞时已是第三日。
虽都是大宋地界,但边关风水气候到底不同,通行的散商来自遥远的各地,都要从这道关卡走货。
这地方聚集的虽然都是些外乡人,可到底人多眼杂。
卓文远思虑深,再加上卓贵妃嘱咐过要滴水不漏,来时卓文远就已经安排好了宅院。
宁意浓是被浅池从马车上叫醒的,含含糊糊下了马车便进了那所收拾妥当但光秃秃的宅院。
宅院这事路上卓文远与她说过,宁意浓也是认可了的,所以瞧见那宅院,她心中并不吃惊,四周打量了一番,见身后只跟着景木,宁意浓才发问道:“你们家公子呢?”
“公子有些要事。”景木得了卓文远的命令,要对宁意浓尊重些,这才上前答道。
“哦。”想到刚启程时卓文远交代的那些,宁意浓浅浅点了点头,当是知道了。
这宅院空荡荡的,没什么看头,宁意浓跟景木吩咐了几句,叫卓文远回来通知自己,便回了安排的寝居。
浅池在宁意浓跟前,先推开了寝室的门。
别看院子里光秃秃的,可这寝居却收拾的温馨雅致,门推开便是一阵铺面的檀香。
宁意浓虽然不懂得这些香料,却也知道这屋子是细心熏过,怕是有什么潮气搅扰她吧。
这般想着,宁意浓便觉得方才在马车里未消解的困意上头,寻着床把皂角靴一踢,回归了榻上。
浅池也似乎早料到宁意浓会如此,上前将她蹬掉的两只靴子摆正,拽着宁意浓两条长腿归置到榻上,然后贴心的为她捏了被角。
宁意浓非常享受被浅池伺候的感觉,等着浅池拉好被子,翻了个身,一只柳叶眼睁开,朝浅池飞了个媚眼。
浅池盯着此时无比柔和放松的宁意浓看傻了,当下只觉得自己被电了下一般,身上酥酥的。
不过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自家公主,浅池猛的摇了摇头:“公主再睡会儿,奴婢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嗯…”宁意浓也有些饿,想着睡醒以后可以干饭,满足的闭上了眼睛,便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落入一场沉重冗杂的梦,宁意浓睡的极不舒坦,日头有些隐隐西沉之势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浅池也不知道宁意浓怎么了,将她从榻上扶了起来,坐到外厅通风处坐下,替她倒了杯温水:“公主做噩梦了吗?”
觉出浅池是在担心,宁意浓抬眼望着浅池,摇摇头:“没有。”
她本不是个爱做梦的人,可是刚才在梦里,她看到了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
她叫元意…
那个女人才是这具身子真正的主人,宁意浓见到她时是非常亲切的,好容易有了契机,宁意浓想上前去问一问元意,她要如何才能回到现代。
可她不过踏了几步,还未抵达元意身边,元意那单薄的身子,便在她眼前,脱力坠到地上,站不起来似的。
而她那双好看的柳叶眼中,是种近乎绝望的乞求。
宁意浓想扶起她,一问究竟,可元意那身影还没被她触到,便化为光点,消失在了她面前。
那光点如尘,吹散以后,细细麻麻的缠绵在她的指掌间。
冥冥中,那道声音好像又再告诉她什么。
“活下去...”
“快逃...”
这些字眼接连在她耳畔响起,是元意的声音,似有似无,由远及近。
是那梦惊醒了她,宁意浓坐在书桌前,想到元意以那般模样消失,她视线定格在自己右手上,陷入了沉思。
元意似乎,已经是一个不存在的生命了,若说先前宁意浓觉着是自己夺走了元意的身子,那么元意的出现,以及消失,无异于实在告诉她,元意其实已经死了,而她,只是顺理成章的代替了元意。
可元意那样强势的人,又到底为何而死,有谁能害了她呢?
宁意浓想不通,她目光定定的落在自己掌心,脑海里疯狂回想着关于元意带给她的一切记忆,可那些东西是断断续续的,总有些缺失的东西,并不完整。
院落中的太阳渐渐西沉,暮色悄然将至,宁意浓不觉已呆坐了多时,浅池在身旁伴着她,大抵是觉得她面色不好,浅池并未出声打扰。
她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就这样默声良久,知道窗外的微风嗡动,树叶摇枝,宁意浓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深重的夜色。
“…”
“这是什么声儿?”宁意浓先觉出了不对,蹙眉看向了浅池道。
浅池被宁意浓唤回了神,缓缓摇头,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锐利的光。
“元意。”卓文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中,月色挥洒在他身后,叫他沾了些许月亮余辉。
他这道声音忽的出现在寂沉沉的卧房里,几乎同时叫停了宁意浓的疑虑,与窗外那飒飒轻风。
看着卓文远缓缓走进,宁意浓不禁有些疑心,起身从书桌前站起来,要到门外一探究竟。
卓文远看着她的身影从肩侧拂过,剑眉微不可查的蹙了蹙,伸手欲要拽住宁意浓的手。
宁意浓心有察觉,卓文远的手只是刚一触及,她便已然错开了手臂,那只骨感的手坚固的钳制在了卓文远手臂,指缝夹着一只小到令人无法察觉的利刃,一双柳叶眼直勾勾的,眸里华光映月而生,却酷似条夜伏的蛇:“卓文远,是什么。”
倒也不是她有多厉害,只是面对危险,出于本能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