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厌》鱿不右

3、第 3 章

　　陆子岩不懂，夕颜不认血亲也非要她跳，官吏扣上欺君的罪名也要她跳。

　　不过一支舞，他们在执着什么？

　　六月初五的时候，那位法师又来了一趟陆宅，给了陆子岩一个解决的办法。

　　找人代替。

　　找个容貌相同，可以跳舞的人代替不就好了吗？

　　可短时间里哪能找到呢？

　　“那就做一个出来。”法师指向自己背后，那里放着他带过来的登门礼物，被一块红布包裹着，比人还要再高出许多。

　　陆子岩揭开红布，看见的是一块上等的白木。

　　他是一等一的匠师，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收下了木材，却没有告诉无艳，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虚掩的门、轻拂的风、飘动的衣角、落下的树叶，法师站在门外，对着门匾上的某处无奈摇头，那里有一只蜘蛛正在结网。

　　那天之后，陆宅的人就很少看见陆子岩了。

　　他把自己关在了匠室中，不肯放过任何的时间，生怕来不及。室内光线本来就不太好，加上梅雨天气，显得十分暗淡，又不敢点燃火烛，生怕损坏了木料。

　　廊道里走过的下人们总是窃窃私语，一声声的传到他耳中，却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手中的刻刀一道道的下去，木材还是那块木材，一两刀又如何能看出变化呢。

　　于是，一刀、两刀……

　　用饭时，有谁在窃窃私语，听不清。

　　一天、两天……

　　休息时，有谁在窃窃私语，听不清。

　　十天、二十天……

　　手上的力道变得越来越轻柔，生怕多一分力就伤到这个“人”，手上的刻刀也放了下去。

　　他的手轻柔的捋过“她”的乌发，细细梳理。一侧放着朱砂胭脂还有画眉笔，绾好了青丝，他拿起眉笔轻轻描绘，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下巴，尚未上色的唇微张像是有话要说。

　　那是一个极其精致的人偶，与人同样大小，披着一件红色的舞衣，如果不是手指关节处的连接痕迹，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个睡着了的貌美女子。

　　虽是照着无艳雕刻的，刻刀雕琢出来的与人天生的，总归还是不太一样的。不过这点程度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了，毕竟看台和舞台有一定的距离。

　　院落忽然里传来一声瓷碗破碎的声音，陆子岩便顾不得尚未画好的眉了，急冲冲的跑了过去，最后那一笔也自然是毁了，使得人偶的眉毛微微往两边下垂，一副悲伤神态。

　　黑曜石做成的眼珠在门开启关闭时被微弱的光线照亮闪动。

　　屋顶的蜘蛛垂丝落下，趴在黑曜石上缓缓又下落，像是一滴黑色的眼泪。没有了人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冷清，蒙着薄纱的窗户并不能让阳光温暖里面。

　　“呵呵~”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

　　虚掩的门被重重的关上，再也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朱红色的舞衣从人偶的肩膀上滑落，露出了“她”的身体，关节处的连接一览无余，甚至在手、臂、背、腰、脚、足上都有方便连线操控而打的孔，这样看来就觉得一点也不美了。

　　看久了甚至觉得，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