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亏心》乌鲁星

17、第 17 章

　　贺宴看着他眼睛想说“是”，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突然就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夏以琛直率认真、全然不似玩笑的眼睛盯得他想逃离，他头一次生出无地自容的想法。

　　“贺叔叔说话呀……”

　　他垂头丧志，说：“是……我爱眼前的你。”

　　“你不爱。你只是觉得我听话，好掌控。你习惯了我像个配饰一样待在你的配饰盒里，即使不喜欢但却不能少。你潜意识认为我就得是你的私有物，不能有灵魂不能生反抗只能任由你摆弄玩耍。”

　　“我不是……我对你有情……我，我喜欢你。”贺宴说的底气不足。

　　“贺叔叔说出来的话……自己信吗？”

　　“以琛，你为什么非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我对你不够好吗？我为你花的钱不够多么？我从未允许有人能像你这样对我。只有你，我只让你这么做，这难道这还不够证明我对你的宠爱？”

　　“那是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有自己的想法思维，我想逃离你，可你觉得我在挑战你的权威。你觉得好玩、有趣，所以你放任我暂时逃开……只要我有一点让你觉得我要逃开你掌控的苗头，你就会用那件事来压迫我侮辱我打击我。”

　　“我没有！”贺宴抓着他肩头否认，“我那是爱你，喜欢你。”

　　“你不是！”夏以琛甩开他手，目眦欲裂道，“如果你爱我，你就不会去碰别人，会知道我想要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伴侣；如果你爱我就不会一直用威胁强硬的手段来恐吓我吓唬我；

　　如果你爱我就会在意我是怎么想的，什么事我愿意什么事我不愿意；如果你爱我，会怕我伤心、痛苦，会在意我在意的全部，会为我心疼会我难过，会跟着我的情绪而起伏；

　　如果你爱我，你会知道我最不想被提及的就是孟鑫，最害怕的也是孟鑫，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用孟鑫来威胁我，你把我的电话告诉他，用他来恐吓我吓唬我！你明知道那是我的痛我的恐惧，可你还是这么做了……”

　　夏以琛越说越无力，声音更是抖得不成样：“贺叔叔你知道我的一切，你对我了如指掌，可你却拿它们来伤害我、控制我……”

　　听其所言，贺宴惊颤不已，但很快他立刻调整心绪，将所有过错推还给夏以琛。

　　“我这么做都是因为你对顾匪石动了情上了心，叔叔是害怕失去你所以才做了傻事……我，我也很后悔做出这个决定，可事情无法挽回……如果你像以前那样，老实听我话待在我身边，我又怎么舍得让孟鑫那个狗杂种吓你。”

　　“那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所以我就是活该对吗？！我爱上顾匪石，以至于后来的一切都是我对他动情的报应动心的惩罚？像我这样的人不配喜欢人是吗？！”

　　夏以琛声嘶力竭，疼痛丝丝缕缕编织成网，不露一毫缝隙地将他包围。

　　“以琛咱不说这个了，今天你生日我不想跟你吵架。”

　　“说，为什么不说。叔叔不是想知道我对顾匪石怎么想的么，不如我们趁今天好好聊聊。”

　　“你闭嘴！我不想听。”

　　“贺宴我告诉你，我爱他就是命中注定！我想要温柔细心，体贴入微的伴侣，而他刚好满足我的一切幻想！他会留心我的情绪，他懂我的害怕，他能无声转移我的尴尬，他能对我不想说不想提的任何事点到为止，从不越矩；

　　他对我永远保持合适的分寸、距离，他会哄我、忧我、疼我、怜我，照顾我，他不像你只会强迫我！只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我身上！我爱他，我夏以琛这辈子只爱他一个！”

　　“你给我闭嘴！”

　　啪！贺宴被怒气冲昏，抬手甩了夏以琛一巴掌。

　　浓烈血腥从唇角迸出却无人在意。

　　“贺叔叔打得好啊。”

　　“不是……以琛，我不是故意，是你……是你逼我……”

　　贺宴看着手心，心中泛起惶恐。他抬头看夏以琛，瞧见眼前人的脸颊被自己打得肿胀不堪，唇角还有血珠不停往下滴。

　　“以琛……你流血了，咱不吵了，叔叔带你去抱扎带你去医院。”

　　如果时间能重来，贺宴想，他绝不会失智动手。因为夏以琛竟然抹掉嘴上的血，对着他展开手说：“这不是我欠你的血么，现在还你了。”

　　贺宴睁大眼睛，看着近乎疯魔的夏以琛，他不可置信道：“夏以琛你疯了么！？”

　　“对！我是疯了！从我做出献身的那一刻就疯了！贺叔叔现在才发觉么。”

　　“以琛，你别这样。”

　　贺宴这次是真怕了。

　　“我就是吃醋，见不得你心里装别人，我是怕失去你啊……我干了蠢事惹你生气让孟鑫吓唬你伤害你，可这都是因为我太爱你，我受不了你整颗心塞了别人，我……我是爱你的，只是我的爱太强势，以后我改，我改好吗，我都听你的……”

　　夏以琛缩回手掌，唇角还在滴血，他撑开手心接血。

　　一点一滴，暗红血珠在手心绽放。

　　无人回应他，有的只是挂在唇角时有时无的笑声。

　　贺宴心脏加速，这样的夏以琛让他生出惊悚胆怯之意，那个乖巧可爱的人怎会变成如今这般疯傻模样。他按着体内四处乱撞的心脏，扶着沙发喘息，两人都需要冷静，需要理智。

　　他们吵过无数次架，但吵架吵成今天这样还真是头一次。

　　他暗示自己冷静，深呼吸浅出气，几个来回后烦乱惊恐的心有了好转。

　　贺宴走近夏以琛，原本想安慰人的心在看见血的那一刻，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嘲讽顾匪石，说他从未让夏以琛流一滴血……

　　如今……

　　顾匪石，若不是他出现，自己和夏以琛绝不会走到今天。

　　他咬牙气恼，抓上夏以琛肩膀恨怒道：“如果你能放下一切顾虑接受顾匪石，爱上顾匪石，那为什么不能和我……”

　　“为什么不能和我试试看……”

　　“贺叔叔，我们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又是这个口吻！像死人一样，满是无情寒冰！

　　贺宴好不容易压下的暴火被点燃。

　　“王恒！王恒，你给我滚进来！”

　　王恒听见呼喊，开门便瞧见夏以琛左边脸颊肿胀，血红一片，而贺宴的模样也够吓人，双目血红，凶神恶煞的模样似是想把夏以琛生吞活剥。

　　“打电话找人焊个笼子。”

　　“啊？”

　　“我要把他关起来，囚起来，让他再也逃不出我身边！”

　　“贺叔叔！”夏以琛呆若木鸡，难以置信地看贺宴。

　　而贺宴全然不觉自己话有所错，他甚至口吻肆意，神情舒适地低头蔑视。

　　“你不是怕再被囚禁么，你不是怕想起那些往事么，今天我偏要让你想起，我会为你好好打个笼子，把你关进去，你只能是我的，我管你心里装着谁，只要你人在我身边就成。你，休想再脱离我一秒！

　　你说得不错，在我心里你就如我配饰盒中的一个摆件罢了，我花了钱就算我再不喜欢，它也得待在那里面。你瞧瞧你这几年统共花了我多少，随便一颗钻石就够抵你了，所以我要囚禁你一辈子，你只能属于我！一个配饰得主人几次珍爱佩戴还真以为自己就高贵几分了么？岂不知物外有物，何况是你这样清如寡水的配件。”

　　“先生……”

　　“还不赶紧去办，要是来不及，路过宠物店有大号狗笼也成。”

　　“贺宴你疯了！？”夏以琛拼命挣脱钳制自己的手。

　　贺宴失了智，口不择言甩出狠话：“对！我是疯了！我他妈的从遇见你那一刻就疯了，你现在才知道么！？惹了我，想全身而退追求幸福，做梦吧你。我要把你关起来，把这几年丢失在你身上的情欲好好补回来！”

　　王恒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瞳孔放大到极限。贺宴说的什么话，疯了吧？

　　被暗骂的贺宴瞧他愣在原地久不回神，松开夏以琛走到他跟前甩手给了他一掌，“愣什么！还不赶紧去办！”

　　“是，是，”王恒被抽醒，正要转身，余光却瞧见夏以琛在拿刀，“以琛，你干什么！”

　　贺宴跟着转身，看见刺银白刃在灯光照应下发出危险又阴凉的冷光。

　　是刚刚削皮的水果刀。

　　“夏以琛，把刀放下！”联想不好，他吓得瞳孔骤缩，展开手说吼道，“把刀给我！”

　　夏以琛心在缩小唇在紧抿，他没多想直接把刀架在脖子，“你别过来。”

　　“以琛，以琛，有话好好说，你别做傻事啊。”王恒被这举动吓得心脏跟着绷紧。

　　“你走，你们离开我家。”

　　眼看着夏以琛故意划破皮肉，贺宴目眦具裂，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

　　“夏以琛，你今天要是敢做傻事，我一定饶不过你！把刀给我，咱们什么都好说，听话。”

　　夏以琛已经被吓得失去思考意识，见人退让，手中刀更不敢松。血与泪不要命地往外冒，他感觉不到痛也闻不到血腥。

　　“贺叔叔我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很害怕。我不喜欢你不爱你，你为什么偏要抓着我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