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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诡辩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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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未曾下过雪,天气虽冷,却没有虎杖印象中化雪那段日子,冷到骨头缝都快要结冰的程度。
他搓搓手,从兜里摸出双棉手套,又套了一层,然后从自己的脖领中把作乱取暖的一双大手拎出来,牵着一并揣回兜里:“老师你这样我要感冒啦~”
“嗯哼哼~”他像只烤棉花糖,雪白一大团,融化着贴在虎杖身上,“不会哦,我开着无下限呢,妖魔鬼怪全离开!”
“什么无下限居然还可以辟邪!好羡慕!”
“比撒豆好用哦~”
虎杖抬手捏了把融化棉花糖的脸颊:“我要直接去夏油先生那里,老师就送到这儿?”
一小时前,他踏进夜蛾进行咒骸测试专用训练室。五条仗着干都干了、又能怎样,虽然走进去了,却是盘膝坐在最靠近门口的地方。
虎杖看着校长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要爆掉,赶忙转移话题,询问着他一直以来关心的问题:“我之前想问夏油先生为什么要去做诅咒师呢,不过夏油先生对我好像有些偏见,感觉就算问了也不会回答。夜蛾校长也是他的老师,我就想来问问夜蛾校长会不会得到答案。”
“为什么这么执着?”夜蛾深呼吸着,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门口伪装扭扭虫玩偶,正在扭来扭去的五条,“作为任务,你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对吧,而且那已经是我们共同达成的意愿了。”
“跟校长先生或者老师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很在意而已。”虎杖回忆着他们间少数的交流,虽然五条老师也说过羂索已经落网,但那等狡猾的存在于千年时间内做过怎样的布局就连他抵达这里前,咒术界都没能完全弄清楚,他不想留下隐患。
所以,还是要尽可能完成得更加周全。
“他没跟我们说过。”说这话的夜蛾,将自己的记忆向前拨动,回到自己更加年轻、还没有成为校长的时候,“那时候他接了个任务,然后就屠了任务中的村庄,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是诅咒师那边了。”
“你想知道的话,大可以来问我嘛。”正在门口做着解放四肢运动的五条开口,脸上确实甜蜜的笑容,“不管怎么想,我了解到的事情都比对面那个墨镜大叔更多点哦~”
他怎么可能不甜蜜呢?
一想到悠仁是照顾着他的情绪才会可以避开他去询问夜蛾那些旧事,他的心情就好到不得了。
“老师,明明你现在也是戴着墨镜。”
“什么意思啊,悠仁是在说我也是大叔吗?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正视过我的脸!”五条不扭了,隔空向他发送一道脑瓜崩儿,被虎杖轻松躲过。
虎杖撅着嘴、目光飞到一旁:“抱歉,没有其他意思。”
“好敷衍!”
“咳咳。”夜蛾不得不假装咳嗽,试图把话题重新唤醒。
五条向后靠到训练室墙壁上:“虽然我也搞不太明白,那时候他看起来状态不对,我还以为他凉面吃多了呢。就这样,我还被他说性格傲慢,超过分对吧?”
“这不也是根本没有结论吗?”还说什么会更了解,其实完全没有,虎杖微笑着在心里吐槽。
“那种事情不重要吧,悠仁,你问我们也没用。”五条停下所有动作,“那家伙根本就没有告诉我们的意思,自顾自地说着那也有大义在里面就跑掉了,任谁知道都觉得一头雾水。”
虎杖深深呼出一口气:“但是总要有个答案吧。”
“或许吧,不过悠仁,我不觉得对已经杀死自己父母的人再研究这些还有什么用。”与之前不同,五条的语气变得严格起来,“对方就只是已经做出了选择,仅此而已。”
“诶?”收到了从未收到的信息,虎杖诧异地睁大双眼,“那个,我没有听说过,那是什么?”
时间回到现在,五条黏糊糊地从背后抱住他的悠仁:“我是说真的,探究那么多,最后却无法达成意愿,我怕你会难过哦~”
揣在兜里的手指与五条的手指紧紧相扣,“没关系,老师你也过度担心了吧,我不是你的学生了哦~”他向后,后脑差不多靠在五条的心脏处,“我也想让老师看看,属于我成熟的大人那一面。”
他弯起眉眼,是否成熟尚且不知,却格外温柔。
五条终于忍不住,朝着虎杖脸颊咬上一口,留下一排清晰点牙印。
“哇!下口好凶。”虎杖掏出手机,用熄屏的屏幕来回看那里。
“等会儿没做好也可以回来哭鼻子哦~”
“才不会嘞!”
虎杖摆摆手,再度进入位于高专内部的羁押室。跟上次截然不同,不仅放着零食、啤酒、杠铃,还有满地的碎纸屑。夏油似乎正在自暴自弃,一边喝酒一边撸铁,在角落中不愿面对满地狼籍。
“这里发生了什么啊……”
“没什么。”只是昨晚硝子跟冥冥跑这里偷懒,喝太尽兴,一边干杯一边拉不知道哪年库存中翻出来的礼花筒。那两个人吃饱喝足就跑了,徒留夏油独自面对一切。
到现在都不曾讨厌过高专实在是他温柔品性的证明,不是吗?夏油看了眼地面,想去拾掇得整齐些,拿脚扒拉两下,碎纸屑不仅没有听话被集中到一起,反而粘在脚上……
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贸然进攻高专还是草率了。
他就该直接拿着火箭筒朝这里发射!
“您也是辛苦了。”虎杖虚着眼拍拍夏油。
对于男人的突然近身,夏油提起警惕:“怎么,我的判决最终下达了吗?”
“嗯,理论上现在我是来负责杀你的。”
夏油眯起本来也没有很大的眼睛,拿起旁边喝到一半的啤酒,浇透贴在手腕上的黄色咒符。符上红色的线条很快晕开,失去作用:“那我现在是不是该好好挣扎一下?”
“那种事情之后再说吧。”对于他满是警惕的话语,虎杖不以为意,反而拖了把凳子坐下,也朝夏油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天晓得这多么稀有,夏油看着他的动作,在心里感叹:他十来年的老校友们都没有一个愿意把沙发让给他坐的!
还让他打扫卫生!!!
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看到夏油乖乖坐下,虎杖只觉得之后的交流说不定能够顺利点,应该不会像上次那样还没有深入什么就不欢而散了。
“都到这个时候,你还想对我说什么?”夏油坐在那里,拢了拢垂落的裟衣,“难不成你终于理解到我的理念才是正确的,要来追随我的盘星教了吗?”
“您说笑了。”对于他调侃的话语,虎杖没太在意,“我只是想知道夏油先生为什么会成为诅咒师而已。”
“为什么要知道这个?现在咒术师这行开始讲究人文关怀了?”他怎么不记得自己那会儿有这东西,就算是高专时期,死在他手中的诅咒师也是有的。
异己清除的事情,并不需要有什么深入的关注。
“我从老师那里稍微了解了一些关于夏油先生的事情。”果然还是直接切入正题更适合他,虎杖选择单刀直入,“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关于父母的印象,总是听别人提起那些事情。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家人另有其人。”
夏油的神情,与其说是变得严肃,不如说是写满无聊:“你是在探究关于那两个人的事情吗?我以为这么多年咒术界已经盖棺定论了。”
“所以,是夏油先生做的?”
“是呀,很不幸,这是我们有父母的人才需要在意的事情。”这话讲得很不客气,甚至非常冒犯,“不论如何他们都是普通人,我的世界中不需要普通人存在,总不能因为是自己的父母就排除在外。”
“就算他们爱你也一样吗?”
“你在说什么蠢话。”夏油笑起来,“现代咒术界的课本已经不是老三套,而是换成童话故事了吗?”
“哇,你说话真不中听,说好是擅长游说他人的教主呢?”虎杖扭着五官朝他做了个鬼脸,“不过夏油先生不需要个抱抱什么的吗?能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当时一定是遇到了极端困扰的事情吧。”
他的话又把夏油逗笑了,挑衅似的张开手臂:“你又能做什么?”
坐在凳子上的男人站起来,夏油呆愣着看他靠近,稍微俯下点身子回应他张开的双臂。脸蛋被按进男人鼓胀饱满的胸肌里,整个人差点傻掉。
“能做这样的事。”与他想象中的回答不相符,虎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愉悦,“夏油先生你也多少坦率点儿嘛。”
“轻浮。”
“什么呀,我就只是想听听夏油先生内心的想法而已。”他松开怀抱,站在夏油面前,“还是上次的话题,我还是搞不懂夏油先生对普通人的厌恶来自哪里,明明都只是人而已。”
他无端想到虎杖上次说出的饭团与诅咒的流向,终是叹口气:“你们这种人,或许永远都无法理解吧。”
诶?我们这种?
虎杖露出迷惑的豆豆眼,夏油笑了声:“咒灵,是普通人体内代谢出的负面情绪的沉积物。虽然普通人一无是处,靠着咒术师的保护才得以在这个世界上无知存活下去,代谢出的咒灵却是能够杀死咒术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