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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中元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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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试了,她现在使不出来法术。”
景恒悄悄来到两人身后,看到正清试探冬灵,忍不住出声提醒。
“你……你怎么过来了?”邹宁被景恒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怎么,背后说人话就要有被听到的准备。”
景恒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邹宁倒是有些心虚。
“你都听到了?”
景恒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自然听到了,知道我是妖,还在我面前讲小话,看不起我?那我得好好听一听?”
正清没有说话,但是手一直放在怀中,时刻做好景恒动手的准备。
景恒自然也注意到了,脸上带着笑:“道长,我们可是良民,不对,现在应该叫良妖,从来没有伤过人。你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收了我吧?”
邹宁: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哼!你们想干什么,寻常妖怪可不会给人干活!”正清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憋着坏!”
“等等!”景恒指着衡缙和冬灵,“也就那两个笨家伙会为了吃的上赶着给人干活还不要钱,可别算上我。”
“那你们……真的就是为了来人间吃东西?”邹宁还是不敢相信,妖不都是不怎么来人间的吗?
“我和小屁孩是为了吃,冬灵是被她师父赶出来历练的。”
“你怎么知道?”
明明这两兄弟才来几天,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我问的。”
“你问冬灵就说了?”冬灵虽然单纯,但是也不会这么没心眼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你不会还真信了吧。”景恒没想到邹宁居然这么相信了。
“我从前就常去无尽墟,早就认识冬灵,所以才知道她被灵阳子派出来历练的事”
景恒摸着下巴眯了眯眼睛:“不过我是真没想到,灵阳子居然连法术都不让她用!”
邹宁悄悄问正清:“无尽墟是什么地方?”
“就是鬼市在的地方。灵阳子可以说算是无尽墟的主人。”
“哦~~”
看到两人又凑到一起嘀咕,景恒直接说:“你们放心,我和衡缙绝对没有坏心思,冬灵是个心思单纯的,现在又使不出来法术,更是不用放在心上。”
“就因为喜欢人间美味,道长您就要收了我们?”景恒说着假装擦眼泪,“想如今做妖竟这般凶险,花费几百上千年的时间好不容易修成人身,不过是贪恋这点人间烟火,就要被收,真是天道不公,可惜这辈子没能投个人身!”
“可怜我勤勤恳恳修炼,到头来在道长心里竟和那些挖人心吃人血的一样。罢了!以后也不必修炼,该去抓些童子童女来吃才是。”
说完,景恒抬着头偏向一边不看正清,又不知从哪抽出条手绢,擦着不存在的眼泪,就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虽然景恒一副扭捏姿态,话却没说错,但正清就是受不了他这副模样,他还什么都没做,怎么说的好像他是个是非不分的一样。
“行了,只要你们不作妖,我又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装模作样哭啼啼恶心谁呢!”
邹宁没有说话,他也觉得景恒说的有道理,但是景恒毫不在乎其他人,当街扮演苦命小媳妇的样子更让他吃惊。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景恒好歹是个八尺男儿,是不是还是在乎点形象比较好呢?
冬灵和衡缙自然也看到景恒的表演,虽然听不到声音,但看得到景恒扭捏的模样。冬灵回想了一下,景恒以前挺正常的,难道是睡太久脑子坏了?
“你哥没事吧?”
衡缙毫不在意:“没事,他偶尔会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景恒上一世是学表演的,排作业的时候男男女女的角色都演过,在宿舍里常常和舍友扮演苦情小媳妇恶心对方,到了这一世,景恒仍然保持着这个良好习惯。
作为一名“好”演员,正清一离开,景恒就回到自己的专属座位喝起茶来。
这是景恒给自己挑的好位置,头上就是树荫,不用费力就能看到市集里发生的,集市里人们的交谈声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是那个在读书,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大学生。
景恒想不明白衡缙为什么那么喜欢干活,冬灵是因为不得不干,可是衡缙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有人天生喜欢干活?
想不明白景恒就不想了,反正他不喜欢累着自己,所以第一天就给自己挑了个专属位置,累了就去逛一逛,转一圈回来接着喝茶。
邹宁说过景恒这样会打扰他做生意,让他找个茶楼,就算坐一天都不管他。可是景恒不走,只是拿出一颗眼珠大的珍珠给邹宁,说是他买位置的钱,邹宁收下珍珠后就再没管过景恒。
爱喝茶就喝,爱坐就坐,谁都有自己的爱好不是。
景恒刚喝两口茶,正清就坐在了他旁边,叫着让邹宁随便上碗面条。
被景恒一搅和,他都忘了自己是来吃面的。
正清本来就不太爱干净,这次又在外面奔波了半个月,身上一股味儿。
景恒受不了,捏着鼻子说:“道长,你们道门中人不是挺爱干净的吗?你能不能收拾下你自己?”
“我又不是道门中人。”
“那你身穿道袍,还背着桃木剑?”
“我喜欢这样穿不行?”
现在没什么客人,但为了面摊的生意,邹宁还是让正清回到他自己算卦的桌子,否则什么也别想吃,正清离远一些景恒才好受一些。
中元节这天,邹宁没有出摊,在纸扎店买好东西后带着老太太回了阳山村。
邹家除了老太太再没有其他人,所以老太太在坟前烧纸的时候也不说什么求保佑的话。老太太只说邹宁对自己好,让他们不要担心,如今邹宁还把她接到了县城里,什么活也不用干。
回到县城已经是下午,老太太心情不太好,一回去就进屋歇息。
冬灵和衡缙看出老太太不高兴,没有上前打扰她。
吃过晚饭,老太太又来到厨房做了一道水蒸蛋,然后来到邹宁房间,拿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给他,邹宁怎么都看不出来是什么。
“这是我找正清道长要的,说是什么犀角。”
“奶奶,你这是……”
老太太点上香,插在水蒸蛋面前。
“我听说这东西点燃就能见到魂魄。小奇去了这么些年,我实在是想他,可又没什么见他的法子,想着中元节他总该会回来,才找道长要了这东西。”
“你是个好孩子,替他照顾我这么多年,也该让他见见你才对。”
除了开始的那段时间,平日里老太太从不提起邹奇,但祭日和过节都会准备好东西祭拜,邹宁还以为老人家已经放下了,没想到只是将想念藏在心里一直不说。
“您怎么一直没和我说过,也许道长有办法让你们见一面,也不用等到今天。”
老太太不知是想念邹奇还是心疼邹宁,眼里都是泪:“我怎么能说……”
“你大冬天跑三四里地去为我请大夫,还借钱为我看病,又打几份工去还钱。”
“后来去了同安楼,就算忙起来回不了家也会托人给我带东西,怕我一个人出事又出钱托卫婶照顾我。我要还是天天在你面前提邹奇,那不是伤你的心吗?”
邹宁没想到老太太想了这么多,一时有些哽咽:“邹奇是您亲孙子,您想他有什么不能说的!”
“有你在我身边,我还天天把他挂在嘴上对你不公平。”
“你这孩子心思细腻,我怎么问你从前的事你怎么都不肯说,问你的名字你说让我叫你阿宁就好。”
“他们都说你是什么精怪,我看不是。你可不像衡缙和冬灵什么都不懂,他们才像是没来过人间的模样,景恒倒是不知道从哪学的,还像个人。”
邹宁越听越不对劲:“奶奶,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老太太平静地看向邹宁,“哦,你说冬灵他们不是人的事?”
不知想到了什么,老太太竟然笑出了声。
“衡缙这小子,前几天打碎了东西,他以为我在休息,就用法术修复了。可我听到声音怕他出事,什么都看到了。”
“一开始是有些害怕,你天天和他们在一起,那多危险。可又想着就算不是人,衡缙能做出什么事呢,他们要是有坏心思,我两早就去见阎王了。”
邹宁小声说:“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不是人。”
“我知道,衡缙都告诉我了。”
“什么?他怎么没和我说?”
“是我不让他说的,你这孩子什么都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故意的。”老太太说着沉下了脸。
“我是年纪大了,但没有那么不经吓。阿宁,你不要有事总藏在心里,会憋坏的。遇到事也让我这个老婆子知道知道,我们是一家人!”
“我知道了,奶奶。”
“从前的事你不想说就不说,以后不能有事瞒着我好吗?”
泪水在邹宁脸上划过,他微微颤抖着摇头:“不,奶奶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邹宁用手捂住眼睛,好一会儿才移开,缓缓讲出自己从前的经历,语气越说越平静,老太太却越听越难过,抱着邹宁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好孩子,你受苦了。是我不好,你不说就不说,是我让你心里难受了。”
邹宁抬起头,坚定的看向老太太:“怎么会,自从我奶奶去世之后我就是一个人,如今您说我们是一家人,我又有家了,开心还来不及!”
“好,我们是一家人,你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