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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渴芙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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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竟然不是梦。
芙舟还记得那个梦。梦里他在狼犬房间里,先是狼犬叼着他的衣摆要把他拖走,后是楚湛出现在他身边。
楚湛是坐在他身边,眼睛里的光锐利得很,像一把月色下的锋刃。
楚湛的手心紧压着他的手背,把他的指节压得生疼,之后他却又渐渐睡去了。
竟然不是梦吗。芙舟背后寒气生起。
楚湛为什么要那样做,就像现在,楚湛为什么要握住他的手。
是因为楚湛把他当做玩具,拿起一个玩具的一角很正常,他这样去想楚湛这个不正常人类的心理。
楚湛的手指微凉,他的手指更是冰冷,被握住的时候,手边涌起很诡异的热度。
他的手像洁白的玉瓷,被楚湛粗略地握住,显然像随意地抓住玩具的一个边角。
他的手温很冰,在女仆的带领之下虽脱了雨衣,但没吹干额发,此时像一根根黑藤条垂在光滑的额上。
眼尾被冬雨刮红了,于是抵抗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娇媚。这是楚湛眼中的他。
楚湛紧握着他的手,再前进一步,以山倒的形式压迫他。
他抽不开自己的手,为了朗语不想惹怒楚湛,可又极其不愿意被楚湛这样靠上来。
因为这样有那种嫌疑,芙舟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暧昧,还是在小智跟木铃他们身上。
芙舟有边界感,从来没有想过跟谁产生这种暧昧行为,更何况还有洁癖。
所以楚湛一步步逼着他后退的时候,不愿意的他内心抵触的他紧锁了眉,他发现楚湛眼中有读不懂的情绪。
这情绪既像滚滚的火焰,让楚湛手心的温度升高了,也像汹涌的浪潮,拍打在楚湛睨视他的漆黑眼中。
“干什么?”芙舟的后脚跟碰到沙发腿,身后没有躲避空间成为危险信号充满他脑海。
他挪步时挣扎,被楚湛勾起下巴。
楚湛瞧着他也感受着他,他是一朵清冷又柔软的白芙蓉花。
他的肌肤他的温度像是由芙蓉花做成的药,可以治楚湛的渴人症。
那天在狼犬房间里碰到他脉搏时,楚湛就有了这种感觉。
所以他还是一个很有用的玩具。楚湛的厌人在他面前不作数。
楚湛身后是低垂黑空,星星串成线,一眨一眨跟楚湛一块瞧着绞尽脑汁的芙舟。
“握手是吗?”不然呢?芙舟想不到其他了,可楚湛的眼眸透露出渴望,到底渴望什么?总不能是他的血吧。
“我都举例子了,你就是这么讨好的?”楚湛还勾着他下巴,食指挠似的蹭了起来。
芙舟忍着不适转动手掌,再轻颤着握住他的手,他一用力两个手心紧紧相贴。芙舟在这刹那撇开眼。
“不是让你穿浅色吗。”楚湛满意地赏着他,他侧脸线条流畅优美,和脖子一样都是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可以放了朗语了吗?”芙舟用气音说。他的精气仿佛都被面前掌控着他的楚湛吸去了。
楚湛不想他提朗语。想用唇堵住他的唇,这对他人产生的亲吻冲动还是头一次,恶劣的强制的,下一秒就拽开他的衣领。
他眼中除了惊慌还有浓浓的恨意,这叫他的脸更生动了,楚湛迫不及待要把他这白腻的肌肤捏成浆果红了。
“你干什么。”芙舟简直说不出话来,这楚湛,这吸血鬼一般的少年一口咬在他侧颈,痛得令人想大叫。
芙舟的思绪失控,到处都漂浮着“楚湛是个精神不正常的反人类”这句话,楚湛竟然真的要喝他的血。
楚湛却又舔了起来,芙舟使出最大的劲儿去推他,反倒被他的双腿插了空隙,两个人像两把锁镶嵌了。
楚湛吻着他的颈子了,他心底一股厌恶腾升,也来自于小智背叛杳杳、去亲了梅露跟木铃的那里。
他想骂人,可他浑身上下在发抖,耻辱厌恶又被楚湛紧锁后的无措。
楚湛的舌尖如只小鱼儿游动在他锁骨上,很讨厌,楚湛的牙齿就像鱼儿身上的炸鳞,叫芙舟的后脑起了鸡皮疙瘩,想到那疙瘩如此密集,芙舟还想吐。
“别。”芙舟说。不是握手吗?为什么要这样羞辱他。
芙蓉花真香啊,香得叫人昏头,绽放的时候肯定会更香的,楚湛舔着唇看向芙舟。
他侧过头去了,他瑟瑟发抖着,他如一只雏鸟,他眼中的晶莹汇集成一粒情绪复杂的泪珠。
楚湛扳正他的下巴,他仇视了来,白净牙齿抖着磕碰,楚湛拨弄他被水液浸润的唇瓣。
再轻轻一压他就瘫坐在了沙发上,他的腰也软乎得要命。他一定很好玩,身体跟精神方面都是。
楚湛要吻他的唇时,他拿了个什么东西就往楚湛头上砸。
是一个未开的红酒瓶,瘫坐在沙发上时,芙舟的余光看见小推车上有酒瓶。
红酒瓶砸到楚湛的额角,楚湛拧眉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他的反抗。不过他还是趁着楚湛被砸时挣脱了。
他朝房门后退,把红酒瓶指向扶额的楚湛。好不适!他闭了闭眼,不想看见楚湛鼓起来的那里。
“恶心!”芙舟骂道。
“你跟朗语的关系不怎么好?”楚湛垂下手,鹰般的眼光逼射而来,“还是反过来,你是为了他这样?”
芙舟不管他在说什么,现在只想赶紧跑,芙舟是想从他手中救出朗语没错,可代价芙舟无法付出,只能另寻办法。
不如,芙舟想到了苏文谦,还不如去向苏文谦求情。
芙舟一把扔了酒瓶,瓶子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像一根胳膊。他已退至门边,再飞快地拉开门跑出来。
他飞蛾扑火扑向走廊的尽头下楼,顾不上家佣看来的目光。终于跑出这主楼,外面在飘细雨,他穿过院子去爬院墙,途中把月季花盆不小心踢了脚,钻心痛。
有了愤恨跟耻辱加持,芙舟爬院墙的速度快如闪电,他落地,等候在这儿的薛仁看去。
嘲讽的话未说出口,薛仁注意到他粉白的脖颈上有一个形如草莓的红印。再看他的脸色,他是目光摇曳的。
“你被谁非礼了?”薛仁皱眉,“朗语也没找到吧?”
芙舟还不知道自己脖子上有个楚湛留下的吻痕。一句话不说跑开了。
“芙舟!”薛仁冲那个逃走的背影低喊。
芙舟回到自己房中的浴室,通过镜子看见侧颈上的吻印,耻辱得眼泪滴下来,落到木地板上变成琥珀。
他不干净了。他一边淋浴一边这样想,他的脖子他的锁骨全脏了,好像洗也洗不干净,要剁掉了重新长出来才行。
他一整晚没睡好,想着朗语肯定也是睡不好的,也想着自己不干净了,所以没法好好睡。
翌日他穿上高领来餐厅用早餐。除了薛仁看他一眼,其他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而且陈修最近也是穿高领。
“没事的小舟。”陈修说的是芙舟没救出朗语的事。
芙舟没心情也没胃口。李光明也安慰上了:“我想这就算是老天爷给我们的考验吧,你也经历过了。这回是朗语在经受,下回就变成我们了,这考验每个人都逃不脱的。”
结果李光明把自己说得情绪沉闷了。
“我们一定得躲好。我们团结起来对付楚湛一个,就不信搞不过他。”木铃说。
“团结两个字怎么写?”梅露丢了叉子起身离开。
“唉。”李光明叹了口气,“楚宅姓楚,就算我们团结起来也是搞不过他的,除非苏先生帮忙。”
“苏先生对楚湛的纵容你们也看见了。”陈修道。
谈话到了瓶颈处,他们各自默默地用餐。几分钟后李光明问芙舟:“你怎么也开始穿高领了?”
芙舟正在喝汤,这问话叫他喉咙里像卡住一根鱼刺。想到自己脖子上的耻辱,眉眼区域蕴上不自然。
“我看你很喜欢管别人的穿着。”陈为淡然地看了李光明一眼。
“我没有啊。”李光明摇头。
“感觉有点冷。”芙舟放下汤碗,察觉薛仁正看着自己。
薛仁看着芙舟,记起昨晚院墙外芙舟的模样。他侧颈上竟然会有一个吻痕。衬得他的肤色似淡粉色的珍珠。
“你出来。”薛仁起了身对芙舟说。
芙舟对上他目光,感觉他要说的话最好不要公开,就点了头。
与薛仁一前一后出了餐厅,芙舟跟着他往安静处走,家佣们忙碌着,没人看他们这边。
薛仁走到亭下,这是一个半敞开式的亭子,用来饭后歇息或赏景。他回头看芙舟。
芙舟身后不远处是飘扬的窗帘,深蓝色做芙舟的背景,他的眼神安静,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薛仁气恼道,“出卖色相给楚湛了?”
芙舟恨恨道:“楚湛,不可能。”
“那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薛仁有些不相信,“你这么有心机,难道不是想在楚湛那儿讨点好处?”
“我去找朗语的时候碰上他了,他是个疯子。”芙舟说。
“既然这样,那你就别摆出一副能救出朗语的样子。”薛仁走了。
芙舟多在亭中站了会儿。高领毛衫裹着他纤细挺拔的身体。
当天晚上又进行捉迷藏游戏。芙舟知道楚湛会出现在哪条走廊上,上楼后随即进了一间没锁的房。
他跟朗语上次的行动路线一样。上次朗语就是忽然现身在走廊上,冲楚湛说话。
一会儿后他就会看见被楚湛做成狗的朗语,这简直是、这勾起了他的怒火。
霎那间走廊里的灯灭了,只有他所处的这间房还开着灯,奇怪。他要将门掩住一些,被一只手强力推开。
力气特别大,芙舟抵不过,这扇门被推开时,黑沉沉的人影携着排山倒海的气息而来。
来人是楚湛,芙舟嗅到他身上的气味,就像是一只古老的箱子里长久存放着一瓶未开封的香水,那香便从瓶盖处悄悄地溢出。
芙舟赶紧关房内的灯,是用肩膀靠了墙上的开关,随着门开芙舟后退,显得像是藏在门后的。
窗外细雨清凌凌。芙舟听到自己的呼吸被黑压压的楚湛震慑。
楚湛居高临下、低俯的睫毛下冷漠的眼珠子瞧着他,透出情绪的光流。
芙舟看准时机就要跑,被楚湛逮住后衣领提起来,芙舟双手去找衣领,呛着。
“小芙。”楚湛将眉挑起来戏谑他,“你真的藏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