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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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樾径直来到会议室，坐下后又开始摆弄手机。他并非有意傲慢无礼，刚回到江州工作时，他也不是这个态度，可本地人脉网实在太复杂，各种办事、说情、塞人、牵线的事数不胜数，其中真正的有效信息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像林樾这种在超级城市临海待过近十年，又在陆州工作好几年的人，一时根本无法忍受高度人情化的社会关系网，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立起了高冷人设。在狠狠地拒绝了为他四叔女婿家外甥安排工作岗位的要求后，他耳根子就越来越清静了。如果不是合作开发这种沾染巨大利益的事，亲朋好友们一般也不太敢再找他帮忙了。
陈莉莉为了缓解尴尬，刻意提醒道：“林总，悦海置业的吕总到了。”
林樾仍然没有抬头，他道：“行，开始吧。”
吕总调动起了全身修炼了四十年多年的涵养，心中默念：“我就是个打工人，没必要跟这种人计较。”他把原本打算开场的一大堆词句浓缩成了两句，努力提起唇角肌肉假笑道：“林总，我们团队带了完整详细的合作方案，请我们公司销售部程总具体讲解一下。”
听到有个姓程的总监，林樾的大脑本能地波动了一下，也终于抬起了头。他双眼冷淡地逡巡，瞬间僵化在了某个位置，大脑似乎宕机了两秒，之后马上调整了坐姿——从松松垮垮迅速切换到了正襟危坐的状态，同时，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扫向陈莉莉。而陈莉莉正拿着笔在笔记本上疯狂奋笔疾书，认真地仿佛一个高中生。
收回目光后，林樾道：“吕总您好，欢迎欢迎，太不好意思了，刚才在回复主管领导的信息，您有什么方案拿出来一起看看，您是行业前辈，也让我们公司的年轻人学习学习。”
老吕被这位传说中混不吝的少爷老板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搞懵了，可他并没有时间琢磨，于是道：“林总客气了，小程你讲讲吧。”
可老吕不知道的是，林樾说完那番客气的话也后悔了，他心中暗骂自己道：“林樾你犯什么贱，怎么看到姓程的那个混蛋就本能地膝盖发软吗？最近几个月的高冷姿态都白摆了吗？”可话已出口又收不回来，只得作罢。
而嘉祐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他道：“好的，各位领导，我详细讲一下，请各位批评指正。”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林樾想要什么，除了他自己外，就只有程嘉祐了。这样一个几乎堪破对方所有需求，量身定制的方案根本不可能有竞争对手。嘉祐从开发目标切入，以终为始地倒推了二三期的开发逻辑，更是提出了“做好江湾城二三期，目的是参与到高新区未来五年的开发建设中去，分享区域发展红利的远景目标”。方案中还详细列明了悦海置业计划参与的股权比例、投资分析、现金流回正测算、利润趋势模型等一般不会在首次沟通中就向对方亮明的底牌。
最后，他道：“我知道各位觉得悦海不是一线公司，因此心存顾虑，可合作成功与否主要看匹配程度，而不是出处。巨无霸企业固然有优势，可悦海的基因跟江湾城的匹配度更高。大家都知道，过去几年我们公司的发展步伐比较稳健，资产负债表很健康，这对江湾城这种具备先天优势的项目无疑是助力。而且悦海更懂区域型商业，尤其是街区商业和特色商业的开发以及运营。高新区的蓝图大家都很清楚，我们是江州高新区，不是临海高新区，如何做到既时尚又不失特色，街区如何跟市政规划有机结合，我想这些都是很关键的。当然，很多企业都能做到，但他们需要时间，而悦海在江州及陆州等几个地方开发的特色街区大家可以去看，运营情况都非常好。”
嘉祐讲完全部方案，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期间无人打断，所有人都在认真听。林樾的团队甚至有点惊讶——这是一个月来最符合老板想法的思路，还直接亮明了底牌，真的蛮有意思。可面对这样一个方案，谁也不想先出声，都在等着老板发话。
沉默持续了约莫半分钟，林樾突然道：“方案很完整，吕总费心了，我想请这位程总单独聊一下，您看行吗？”
所有人都没想到老板是这种反应，老吕甚至觉得这个姓林的是不是要当着自己的面挖人，可又不好拒绝，于是笑道：“林总多指导指导我们小程。”
众目睽睽之下，林樾勾起嘉祐的肩膀，险些把人拉了个趔趄，然后，哥两好似地走出了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梅若岚笑道：“吕总，谢谢你们，辛苦了，我先带各位去吃午饭，后续有什么情况咱们再联系。”
吕总谢绝了午餐邀请，抓紧离开了这块高新区的热土。
回到办公室，林樾单刀直入道：“你这是作弊。”
嘉祐坦然道：“我不否认。”
林樾严肃道：“你全部放标准答案出来，严重影响我的判断。”
嘉祐笑道：“能不能先给我一瓶水，说了一个小时都没来得及喝水，口喝。”
林樾环顾一周，把办公桌上自己的水杯递给他道：“我办公室没有瓶装水，阿姨刚倒的，你凑合喝吧。”
嘉祐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道：“我没有粉饰真实情况，就只有一点不好在方案里面明说，因为我不好拆自己公司的台。”
林樾抱臂而立，挑眉道：“哦？”
嘉祐将剩下的小半杯水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接着道：“要重新找一家公司做规划设计，我建议可以找SAA接洽一下，他们在这方面很有经验，这笔支出也很有必要。”
林樾轻轻一笑，没有表态。他似乎觉得有点热，把西服外套脱掉扔在了座椅上。嘉祐没明白他这一笑的含义，追问道：“你不认同？没关系，我们可以求同存异。”
林樾内心实际非常认同，在此之前，他已经在研究这几家境外设计院的案例了。包括SAA在内的几家设计院，对街区商业设计、空间与人的关系、街区与外围环境的有机融合等方面都很有着丰富的经验。他只是没想到，嘉祐又跟自己想到一块了。于是道：“说说你的理由。”
嘉祐道：“理由你很清楚吧。跳出江州的视野，国际化的设计结合在地实际情况运营。悦海的商业资源和运营没有问题，但合作的设计院思路不够新，这一点我不能在方案里面体现。”
林樾道：“我的底牌都被你看完了，要重新评估判断。”
嘉祐起身笑道：“林总，严重了，你可以慢慢考虑。中午了，我先去吃饭，回头再聊。”
林樾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嘉祐以为他要出门，于是跟了上去，可他却“啪”的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转身差点与紧随其后的嘉祐撞了个满怀。
嘉祐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道：“你干嘛？”
林樾却上前一步，揪住嘉祐的衣领把人往怀里拉了一把道：“你说干嘛，你是来挑衅我的吗？”
嘉祐右手拉住林樾的手腕，整个上半身都在往后仰，他一个“不是”还没说出口，就被林樾推到了墙上，随即，亲吻猝不及防地袭来。他想用力挣脱对方的禁锢，可每一次反抗都强化了对方的动作，嘉祐被亲得喘不过气，直到破碎的鼻息从亲吻的缝隙中露出马脚。忽然，他松开林樾的手腕，放弃了挣扎，双手附上对方的背部，主动回吻。
林樾先是一愣，然后是更热烈地接吻，嘉祐破碎的声音徐徐传出，他道：“最近两个月……怎么都不理我……”
林樾放肆地低笑，他问：“怎么，你怕了？”
“怕了。”嘉祐声音很低，但说得很坚定。
林樾松开禁锢他的双手，稍稍退后了一步道：“真怕了？你程少爷也有怕的时候？”
嘉祐叹道：“真怕了……为什么不理我。”
林樾反问：“为什么重要吗？”
嘉祐坚定道：“重要。”
林樾道：“我要说我跟别人好了，你信吗？”
嘉祐沉默着，他在思考这句话，却察觉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林樾追问：“在想什么？”
嘉祐道：“在想你说的这句话。”
林樾道：“想了些什么。”
嘉祐抬眼望着林樾，目光明亮、饱含真诚，他道：“更怕了……”
林樾闻言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双手在他背后不停地摩挲，低声道：“别怕，我只有你。”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嘉祐觉得小腿开始发麻，林樾才松开他道：“走，回家。”
嘉祐一时没反应过来要回哪个家，他懵懵地问道：“回家干嘛？”
林樾斩钉截铁地说了两个字：“上床。”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