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淹》艾情

2、混过社会卖过萌

　　江楼飞上初中的前一天晚上，妈妈告诉他要和哥哥分开坐车去学校。

　　“为什么要分开坐车？我看学校说的时间和哥哥上课的也差不多。”江楼飞和别人家孩子不一样，脸上没有那么多天真无邪，倒是多了些谨慎。

　　今年江楼飞虚岁13，前两天刚过完12周岁的生日，按理来说正是懵懂无知，每天只会吃喝玩睡的年纪，却像是提前来了个叛逆期。

　　旁边的保姆都觉得江二少说话带刺儿。

　　倒是喻夫人他们没多在意江楼飞态度的转变，但也没多耐心的给他解释：“有生意要谈，这样比较方便，总之你要听我们的安排。”

　　“有生意要谈你们可以自己一辆车……”江楼飞到嘴的话没说完，就被坐在他对面的喻舟踢了一脚。

　　他对喻舟向来是没脾气，本来该因为父母偏心而骑到哥哥头上的江楼飞偏偏在最叛逆的时候听见了喻舟初三一打六的绯闻。

　　尽管这件事已经被喻夫人他们迅速封锁，也不免有几声落到江楼飞耳朵里。

　　放学时正是黄昏，江楼飞一个人背着书包穿越操场往校门口的方向走，突然被人拽住书包。

　　平时就喜欢欺负同学的李虎看着因为个子矮而被他轻松拿捏的江楼飞，乐得开花：“听说你有个哥哥叫喻舟？”

　　江楼飞甩开李虎抓着自己书包的手，没吭声。

　　“你哥哥能一打六，但我看你不怎么样嘛。”都说小孩子爱学大人的行为举止，江楼飞瞧着他便觉得他身边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于是顿了顿，出声问他：“你想找我麻烦吗？”

　　从李虎这里得到肯定的回复，江楼飞垂了垂眸没动。

　　而顺着李虎的视角看下去，还以为江楼飞这是在对自己示弱，想到这里李虎莫名傲慢起来。

　　这时，他看见江楼飞慢慢抬头，微笑着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对李虎说：“朝这打。”

　　李虎没能下得去手，江楼飞就继续刺激他：“不是想找我麻烦吗？怎么不动手？”

　　接着，江楼飞还了李虎三拳，拳拳正中对方腹部，打的那叫一个用力。

　　蜷缩在地上的李虎疼得冷汗直流，这江楼飞真不是看上去那么单纯无害，相反，藏在他眸子下的阴暗不是示弱而是忍耐。

　　似乎是觉得再欺负李虎就没什么意思了，江楼飞临走前拎起刚才放在操场绿地上的书包，对李虎微笑，道：“谢谢你。”

　　晚上喻舟放学到家的时候就看见江楼飞乖巧的趴在茶几上写作业，脸上还有伤，红肿的痕迹在江楼飞的脸上十分明显。

　　如果是平时，江楼飞的脸早就被喻夫人他们带去治疗了，喻舟知道今晚家里肯定没有人在，便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关心他。

　　待喻舟走到他面前时，江楼飞率先响亮的哭了出来，然后猛的扎进喻舟怀里，哽咽着跟喻舟告状：“哥哥，他们都欺负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哥哥，联合起来打我……”

　　接着，江楼飞露出自己的两只胳膊和一只腿的膝盖，看的喻舟十分心疼。

　　“哥哥，他们是不是因为我年纪小就欺负我呀？”江楼飞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喻舟走过去拉住江楼飞的胳膊，仔细检查，安慰了好久后带他去包扎伤口。

　　期间江楼飞疼得乱叫，时不时蹦出两个“哥哥”，喻舟则把江楼飞夹在自己怀里，面对面清理伤口，防止他乱跑。

　　收拾完江楼飞的残局后，喻舟想回房间写作业，便叮嘱了句：“你早点回房间睡觉。”

　　谁承想，他刚转身迈出去两步，身后的江楼飞就大步流星过来追他，抱住了他的腰。

　　似乎是怕被骂所以小声说：“哥哥，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我好想你。”

　　但喻舟拒绝了他的请求，理由是作业没有完成，会打扰到江楼飞休息和明天上课的状态。

　　于是江楼飞悻悻然的退了回去，在喻舟的注视下，上楼回了房间。

　　但是半夜时，江楼飞感受到了床旁边下陷的动作。

　　记忆随着喻舟炽热的目光散去，江楼飞抬头与喻舟对视上时，瞬间戾气全无，眸子中含着笑意。

　　不过似乎家庭氛围太古怪，对视后下了餐桌两人也没什么交流。

　　之后的初中生活如江楼飞想的一样，并不顺利。

　　喻夫人的安排没被改变，江楼飞早上只能注视着哥哥坐的车开走，偶尔几次他还能和喻舟对上视线。

　　但事实上，这种对视的机会并不多，江楼飞和喻舟被刻意隔开了。

　　直到这件事发生的第三天，江楼飞才发现不对劲，自己每天连哥哥上学坐的车开走的痕迹都看不到了。

　　江楼飞一直等啊等，最后还是被强塞和喻夫人一起，他们边送他上学边谈生意，真像是一副关心他的样子。

　　但只有江楼飞知道不是，他原以为每天看不到哥哥去上学是因为被喻夫人调了时间，但后来他周六周日放学回来才发现哥哥实际上是申请了住校。

　　当然这种阴暗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从上一次江楼飞冒犯了喻夫人后，江楼飞就学聪明了，上学在车里睡觉，放学直接钻房间，不给喻夫人和江老一点时间来骚扰自己。

　　于是就发生了，喻舟放假回来以为江楼飞被带走去别的房子住，而带男朋友回家的意外。

　　江楼飞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和哥哥面对面坐下，然后用嫌弃的眼神把人家上下扫了好几遍。

　　空气中的尴尬始终散不下去，喻舟觉得有点尴尬，试图为他们解释:“我们是同学关系，刚才是同学间开玩笑呢。”

　　两个人面面相觑，江楼飞没说话，很久后才平静的“嗯”了一声。

　　但是他没信喻舟的鬼话，过了一会儿突然阴森森的说:“那哥知道这个客厅有多少个监控吗？”

　　喻舟顿时愣住，他虽然知道客厅其实是有监控的，但是父母不会随便找自己麻烦，也很少看这个监控，所以有时候他也就当这个监控不存在。

　　直到今天监控被弟弟提起，喻舟才感觉到这个监控的存在一定不简单。

　　想到这里，喻舟的脸瞬间白了白。

　　倒是今天才知道，这个客厅有不止一个监控。

　　喻舟的男朋友冷汗直流，似乎有意识到对面的人在故意为难自己，并在听到有监控后站起身就要跑。

　　“这里有五个监控。”似乎就为了等那男生有动作，江楼飞眼睛盯着地面，脸色沉沉的，声音也悠悠的，像是在故意吓人。

　　那男生跑了，喻舟也已经皱下眉来，他意识到江楼飞只是在开玩笑，所以阴沉着脸第一次对江楼飞发火:“你想捉弄人，别人随意你捉弄，偏偏今天来欺负我，你是少爷架子惯了吧。”

　　江楼飞低着头，被哥哥凶的有些委屈，但还是收起戾气哽咽着说:“茶几上有两个分别正对着沙发的。”

　　他一出声，喻舟顿时顿住，没由的继续听他说下去:“酒柜最上方的角里有一个俯角的监控。”

　　“吊灯上有一个朝下的，门口正上方也有一个。”江楼飞哽咽着说完，没去和哥哥对视就跑回了楼上。

　　那天晚上听说谁也没有过得很好。

　　喻舟又拎着行李回了学校，留了个礼物给江楼飞，却被喻夫人扔进外面的垃圾桶。

　　而江楼飞在监控里看到了，大半夜穿着小裤衩去捡回来，正巧被冻发烧。

　　烧一退，他也被强制搬家了。

　　16岁之前再也没见过哥哥的面。

　　16岁生日那天，江楼飞收到了喻舟送给自己的礼物，这是没经过喻夫人的手，直接从窗子外的无人机扔进来的。

　　大半夜的，江楼飞跟从纸条的内容，破窗而出，在长期的反侦察意识的培养下迅速脱离监视和跟踪，拐进胡同里。

　　等待许久的喻舟看见人来，将手放在嘴前呼了口气，又搓了搓手，很是落魄的说道:“你急匆匆的像是偷情。”

　　“过的还好吗？”江楼飞快步走过去抱住喻舟，将他整个人抱进怀里。

　　以前总是喻舟将他抱进怀里，可如今三年转瞬即逝，留给他们的空白太多，江楼飞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见到他的样子。

　　他知道哥哥本来就美，眼睛漂亮，睫毛很长，头发是浅棕色衬得皮肤更白。

　　本来就不够红润的脸因为在冬天的室外待了太久而红起来，有些可爱。

　　“一般般，不过很少回老家。”喻舟突然戛然而止，然后又装作淡定的问他:“之前的礼物看了吗？”

　　“看到了但是没留住，醒来的时候就在新家了。”江楼飞垂下眸子注视着比自己矮一点的哥哥，突然想到什么，有些纠结问:“哥哥要去上大学了吧？还有生活费吗？”

　　其实喻夫人之前的计划，江楼飞那时虽然不懂，但隐约猜出了一些，如今或许哥哥还是棋子，被利用着而得不到回报。

　　喻舟没说话，好半天后要走，江楼飞突然猛地拽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才放他走。

　　喻舟只知道吹得他耳朵有些痒。

　　直到他回到出租屋脱下外套，才注意到外套口袋里那张被江楼飞塞进来的银行卡。

　　兄弟间似乎早不应该有交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