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雄虫都是垃圾【虫族】》舟语

4、成为落落

　　“你面前的汤汁，是苦的。”

　　“多谢。”莱希转身，走入标志“苦”的隧道。

　　“这批实验体又快不行了。”
　　“蔡医生，原导在190F体内存活，生成抗体了！”大家激动不已，长久以来的性转实验终于看到了希望。

　　“190F，吃药。”一把不知名的药片放在莱希面前，这次他变成了孩童，短短的胳膊像截小胡萝卜，爬起来才能够着药。

　　服下药片，真苦。

　　莱希更像是一名看客。

　　他清楚地感受到这具小小的身体里存在着另一个灵魂。莱希看着“他”日复一日地吃药，打针，抽血，配合实验。直到某天傍晚，莱希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我伤害自己，你会感觉到痛吗？”

　　会。

　　每次190F被实验时，莱希都跟着一起痛入骨髓，研究者为得到更加真实的实验结果，从未给190F打过麻药。

　　“不会疼。”莱希回答。

　　“原来我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竟然分裂出一个不会痛的灵魂来保护自己。”
　　稚嫩的声音在心底响起：“认识一下，我叫落落。这里的医生叫我190F，性转实验第190批次，六床实验体。也是你的主人格，我大概是太疼了，所以在实验的过程中精神分裂了。”

　　“你好，我叫莱希。”

　　很快，莱希就明白落落为何问他是否会痛。

　　他看见落落拿起医疗箱里备用的手术刀，开始割自己的手腕。伤口不深，但触目惊心。

　　落落的异常很快引起研究者的重视：“警告！实验体出现自毁倾向！”
　　“从数据上看，并未产生排异反应。”
　　“情绪记录没有明显波动。”
　　“该死，无缘无故，为何会突然自伤？”
　　“他是这个实验唯一的希望！”

　　研究再一次陷入僵局，190F的自毁行为越来越严重。

　　医生将病房内的所有尖锐物品都收走，落落开始用头撞墙。
　　医生将落落换进全软包病房，落落尝试咬舌自尽。
　　医生将落落绑在病床上安装口枷，落落绝食，水米不进。

　　最后逼着医生给他注射营养液。眼见实验体越来越虚弱，研究者们心急如焚。

　　直到第一位医生无意间带落落走出病房散心。

　　第二天，落落的伤口变浅了些。

　　研究者们如释重负，立即在实验记录上备注：实验体需要定期散步，否则易出现自毁行为。

　　医生们开始频繁带落落进出病房，有时落落也会试探性自己走出去。
　　最开始医生们还会高度紧张，亦步亦趋地跟着落落。
　　后来慢慢发现落落只是在实验区内游荡。有时和试管聊天，有时在食堂的餐桌上睡着了。

　　最近，落落喜欢坐在资料室，对着研究资料发呆。
　　医生们逐渐习惯落落在实验室里到处走，只要他乖乖配合实验，不再自伤。
　　在大家的默认中，落落开始自由进出明希医药集团性转实验的最高级别资料室。

　　所有研究者都认为落落在对着实验资料发呆，就像盯着试管一下午，盯着餐盘三个小时一样。

　　只有莱希知道，落落是在阅读实验资料。

　　不知道埃达怎么能在万斯的阴影下，培养出落落这样聪明绝顶的小天才：在毛还没长全的年纪，就能读懂医生苦心研究多年的资料。

　　落落开始偷偷藏药。

　　开始藏的剂量非常少，且只藏一种药。
　　托最近落落在资料室苦读的福，莱希了解了性转实验的全过程。
　　那种药可以令实验体逐渐摆脱精神海崩溃的影响，消除实验体身上的雌虫特征，为性转雄虫做准备。

　　这一天与往常一样，落落闲逛到实验区，看着试管里的溶液。
　　只是这次，落落不再发呆。他直接拿起试管，将里面的药剂一饮而尽。

　　莱希记得这是研究者最新研发的高浓度肾上腺素，可使实验体透支生命力，换取短期内不受任何伤痛影响。

　　落落带着偷偷藏了许久的药，跑出明希医药的实验楼。

　　拼命跑，一刻不停，手腕上的镣铐持续释放电压，肾上腺素支撑着落落一路向前。
　　在漫天警报声中，他跑回家，站到埃达面前。

　　长久的磋磨让埃达难以下床。

　　“雌父，这种药可以改变雌虫的特性，吃掉它，你的精神海再也不会受到雄父的控制了。”

　　埃达看着分离已久的骨肉，心如刀割。

　　没有时间了，明希医药马上就会追来…落落倒水，强制逼迫埃达服药。看着雌父将最后一粒药咽下，落落如释重负。他看着埃达的双眼，说出最后一句话：“快走，雌父，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

　　埃达惊恐地望向落落身后：“落落，快闪开！”

　　万斯举起斧子，朝诺诺劈去。

　　如果闪开，刀锋就会砍向身后的雌父。落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莱希听到了斧子劈开身体的声音。

　　撕心裂肺的痛苦充斥着身体，埃达引爆精神力，瞬间画地为域，将落落和万斯一同困入苦域中。

　　落落的生命逐渐流逝，莱希被迫从落落的身体中出来，变回了他自己。

　　明希医药的研究员赶到古角巷：“糟了，定位显示，实验体190F已身亡。”

　　这个声音莱希很熟悉。

　　蔡医生，他曾面无表情地割断清清的胳膊，将更高等级的手臂缝上去，最后产生排异反应，引发伤口大面积溃烂，无奈只能将落落原本的手臂再缝回来。

　　蔡医生心有不甘：“成功的实验体目前只有这一个，我要进入苦域，试试看能不能把190F抢回来。”

　　“我的等级高，和你一起去，这把枪给你防身。”
　　这个声音莱希也记得。

　　白医生。擅长生化药剂研究，曾经将三种混合神经毒素注射到落落体内，为了测试实验体的忍痛极限。

　　蔡医生和白医生踏上断桥，进入苦域。
　　下一秒，埃达操控域魂，诱惑医生扣.动.扳.机。

　　开.枪.的瞬间，埃达将医生的身体与域魂互换，医生杀.死.了自己。

　　埃达由原本的D级升到C级，幻化为域灵，主宰这片苦域。

　　两位医生接连丧命，引起了其它研究者的警惕，不敢再轻易过桥。

　　“暂且将这里封住吧。”这个声音曾经亲手将落落锁在床上。

　　“要如实上报母星吗？”这个声音曾给落落戴上口枷。

　　“白医生是C级军雌退役，一个照面就丧命了，里面的域灵至少是C级。”

　　“若如实上报，母星必定会立刻派遣高级清域军来处理，实验结果就瞒不住了。”

　　财阀之所以纵容各大医药集团搞活体雌雄性转实验，就是知道短期之内，他们不会有任何结果。
　　一旦确定实验有了实质性进展，财阀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性转实验背后蕴藏着滔天利益，资本不可能放任明希医药集团一家独大。

　　明希医药再强大，也斗不过母星联邦政府，必须要隐瞒实验结果。

　　“制造些假像，将这里伪装成E级苦域。就算联邦派E级军雌过来清扫，也只会悄无声息地死在里面，为我们争取时间。”

　　“现在立刻向总部申请，拆除实验室，搬离边陲星，转移所有核心实验数据。务必在他们查清楚域灵等级前完成扫尾工作。”

　　“收到！”

　　“等等，这座桥有古怪。”研究者蹲在桥面上，拾起破碎的石粒，凑近闻了闻，讽刺道：“竟然是用雌崽的骨灰和水泥混合搭成的桥，根据骨灰密度和桥的体积，估计雄虫所有的雌崽都被埋在这里了。不知有多少个雌虫曾走上这座桥上为自己的雌崽哭丧，真是晦气。”

　　“将断桥与苦域锁在一起。”

　　话音刚落，回到现实：隧道崩塌，无数域魂涌出，攻击莱希的要害。握紧手中的银枪，莱希似乎又听到了来自枪中的叹息。

　　开枪时，域魂将与任务者身体互换…莱希轻笑，对着迎面而来的域魂，扣动扳机。

　　莱希重生前是S级战士，他剿灭的丧尸不知凡几。
　　弹无虚发，身边的域魂数量越来越少。
　　莱希精神高度集中，他曾经拆过8号的配枪，里面最多储存十六颗子弹。

　　现在莱希至少解决了上百个域魂，弹夹却还未清空。

　　终于，莱希杀死了最后一个域魂，隧道碎裂，于尽头处，莱希看见了这片苦域的域灵，埃达。

　　三天内，莱希见过埃达的狠戾阴郁，也看过他痛苦哀求。

　　但此时，埃达的脸上只有平静。

　　顺着对方的目光，莱希看见熟睡的落落。
　　埃达语气温柔，生怕吵醒雌崽：“六位军雌的精神力，加上先前的两个医生，落落这次终于要醒了。”

　　同一时间，系统提示：“检测到域灵位置，请宿主吸收域灵，完成探锁魂域任务。”

　　重复：“请宿主立刻吸收域灵。”莱希在996的声音中听到急切的意味。

　　埃达笑道：“你体内的小东西，已经迫不及待了。”

　　闻言，莱希瞳孔紧缩，996瞬间失声！

　　“奇怪我能发现它？”，埃达冷静地陈述：“我已经死了，现在作为能量体而存在，对能量体自然更敏感些。”

　　“刚巧，我也不想再等了。”

　　埃达靠近：“别紧张，你的同伴没有告诉你吗？域灵只能支配域魂进行攻击。域灵本身，没有任何攻击性。”

　　埃达挥手，另外三条隧道的情况出现在半空中，“大多数域灵都会将自己藏在苦域的最深处，像我这样主动跑出来的，确实少见。你的运气不错呢，雄虫…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