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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打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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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浅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当你遇到这个人之后,你会觉得其他人都成了浮云而已。
——《怦然心动》
“妙妙要你把她送的东西还给她。”
贝塔站在楼梯扶手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过了会儿,又高傲地补充:“她说你知道她指的什么东西。”
是那罐纸折的星星和粉色信封,他还没有拆开过,一直放在他的书架上摆着。
自己是为什么没拆开看来着?哦,记起来了,那天他和张琼因为填报志愿的事大吵了一架,然后他敲开了安意的房门,请求她治疗自己,这是一切事情的开端,后来……后来他脑子里就装不下太多东西了,统统被安意的身影所环绕。
她躺在帆布躺椅上睡懒觉的样子,她脚趾甲盖上那些斑驳的红漆,她的碎花长裙,她从水下钻出来的样子,还有她趴在自己的床上看书,饼干屑从她的手指间纷纷扬扬地洒落,她窝在自己怀里,看那些怀旧的老电影,当看到凯特·温莱斯特饰演的Rose从救生船跳进泰坦尼克号的船舱,Jake穿过慌乱的人群,一路飞奔过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边亲吻,一边骂她傻的时候,他亲眼见到安意的眼眶红了,一颗泪珠滚滚而落。
安意占据了他的脑海,其他事情就退而居其次了,他忘记了打开那封信,她和程天盛的关系又使自己烦恼,甚至都没顾上处理和迟妙妙的事,然后就有了那个疯狂、混乱的烧烤之夜,冲动之下的吻、妙妙的离开、安意压抑着怒火,冷漠地警告他……
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迟渊尽力忽略掉心头那一阵烦闷,仰头对贝塔说:“现在不行,我要去学校一趟。”
贝塔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满,显然是没想到,他一个来登门道歉的人,竟然还有脸讨价还价,不过碍于家里还有迟妙妙妈妈在,她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噔噔噔地跑上楼了,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多待。
自从那晚过后,贝塔就成了迟妙妙忠心不二的保护者,也成了她的传声筒,当迟妙妙有什么话想传达,但又不想当面和他对话的时候,贝塔就派上了用场,她可以牙尖嘴利地骂他渣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脚踏两只船,她还可以发动周围所有人不同他说话。
迟渊有时候不得不怀疑,他的朋友们一定在贝塔的组织下,进行了一场没有他的投票会议,主题就是“要不要和渣男迟渊做朋友”,马国强不知道会投赞成票还是反对票,但电线——贝塔的狗腿子和无敌拥趸者,一定想也不想地就背弃了他。
不仅是他的朋友们,连安意最近也对他不冷不热了起来,她总是不在家,晚上也是。
迟渊觉得自己一夕之间,变成了一座孤岛。
谁也不愿意理他,他仿佛成了书里的阿比盖尔,第三部已经看了开头几章,理查德抓到阿比盖尔偷情后,并没有和她离婚,他只是辞退了园丁马克,并让家里的佣人不再和女主人说话,连同女儿娜塔莎,如果和妈妈说了一句话,就会招来他的怒火。
阿比盖尔彻底地被孤立了起来,就像现在的他一样。
迟妙妙的母亲为女儿的不懂事道歉,然后又以一种试探和八卦的语气问:“阿渊,你和妙妙到底怎么啦?这次她生这么大气,跟阿姨说说?”
两个孩子从小就一起玩儿,吵架闹矛盾也不是第一次,每次要不是迟渊跟妙妙道歉,就是妙妙向迟渊道歉,天大的火气,只要看到对方上门,就自动消弭了,久而久之,这好像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做错事的那一方登门道歉,另一方不管再如何生气,都得原谅对方,主动将这一页揭过去。
可这一次,女儿竟然连楼都不肯下了,迟母心中充满了好奇。
迟渊也不可能把真相告诉她,用一句“没什么”敷衍过去后,他走出了迟妙妙家的大门,准备去学校。
一个星期前,他被B大中文系录取,今天收到了学校的短信,让他去领录取通知书,迟渊问了电线和马国强,要不要一起去,得到的回答是他们已经领过了,不料等他到了学校传达室,却与两个死党撞了个正着,电线手里拿着个EMS快件,笑得跟花儿一样,一见到他,脸上的笑迅速消失。
“我……我那个,我是帮贝塔拿的。”
他举了举手里的快件。
迟渊“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问:“贝塔呢?怎么不自己来?”
电线谎话张口就来:“她去她姥姥家了。”
要不是才在迟妙妙家见了贝塔,迟渊差点都要信了他的鬼话,他也懒得拆穿他的西洋镜,直接问:“要不要去打球?”
“现在?”电线抬头望了望太阳,“太热了吧?”
“游泳?”
“不……不了吧。”
“网吧开黑?”
希望不要是这个,他现在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程天盛的网吧。
马国强眼巴巴地瞅着他:“我……我都行,如果你是问我的话。”
迟渊转而看向电线,他愁眉苦脸,纠结了两三秒,才说:“我不行,迟渊你别逼我,要是被贝塔知道了,她会杀了我的。”
贝塔,又是贝塔,这个烦人的丫头,哪哪儿都有她,如果不是她提议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如果不是她说的那个馊主意——热吻三分钟。
那三分钟里,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她倒数的每一秒,都在折磨着他,他有无数次想冲上去,狠狠揍程天盛一拳,又因为张琼在场,只能无数次地放弃这个计划。
而始作俑者贝塔,压根儿不知道自己造成了什么,她还在那儿拍手笑,一个劲儿地撮合她表哥和安意,现在她还鼓动自己男朋友,让他不要理他。
这对情侣真的太令人糟心了!
迟渊冷笑一声:“贝塔就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什么事她都要掺和一脚。”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电线在背后喊住他。
“你说我可以!你别说贝塔!”
“你就是贝塔养的一条狗,”迟渊木着脸说,“每天围着她的脚边转,她说什么你都当圣旨听,怎么?小狗现在要替主人报仇了么?”
“对啊,可不是——”
电线笑着说话的同时,一个拳头迎面砸了过来。
迟渊被他砸中下颌,向后退了好几步,摔进喷泉池周围的灌木丛里。
马国强尖叫着冲上来,要拉开电线,而电线只是甩开他,一手揪住迟渊的衣领,狠狠地揍中他的左脸颊。
“混蛋!”他高声咒骂,“说我是狗,你呢?连狗都不如!吉赛尔·邦辰都不将你放在眼里!你就是条可怜虫!”
“安意!她叫安意!你他妈就不能记住一次?”
迟渊冲他咆哮,同时努力不让自己的怒气冲昏头脑,电线这副小身板,连他一拳都受不住,他可不想打断他的鼻梁。
马国强这时总算拉住了电线的胳膊,好言相劝:“别打了,都是兄弟,你干什么呢?”
“呸!谁跟他兄弟?”
电线从他身上起来,捡起扔在地上的快件,头也不回地走了,马国强犹犹豫豫,看了迟渊一眼,还是跟了上去。
迟渊都料到了,马国强是一定会跟电线走的,认真说来,他跟电线才是从小长到大的好友,他是初中那年分班插进去的,先是认识了马国强,然后马国强又带着他认识了电线和贝塔,而他则带着他们认识了迟妙妙,两个小团体正式融为一个团体。
当然现在又分裂了,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自己是一个团体,与其说分裂,不如说是他们把他从团队里踢了出来。
迟渊从灌木丛里爬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和树叶,他感觉背后火辣辣的痛,也许是被树枝划破了皮肤,脸上也凉飕飕的,他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一手血。
好吧,他后悔了。
早知道电线下手这么重,他就不该讲什么情义,狠狠地揍回去才对。
不管迟渊怎么压低帽檐,张琼还是发现了他的伤,他本以为,B大的录取通知书足够吸引她的注意力,可当他贴着墙下楼时,姐姐的惊呼声足以引来一个村的人来围观。
“天呐!迟渊!你的脸怎么了?”
“没怎么。”
迟渊扯着背包带,准备走开,张琼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还扬声唤来了男朋友。
“刘旭——你快来看看!我弟是不是被人打了?”
“没有,”迟渊逐渐不耐烦起来,“就是摔的。”
刘旭正好过来,看了他的脸之后,“噗”地笑出声。
“老弟,你这样的要是摔出来的,我把头砍了给你坐。”
迟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张琼确定他被打了,更加生气地质问是谁打的他,还拉着他的脖子,让他低头,仔细察看他脸上的伤势,迟渊感觉自己在姐姐的摆弄下,成了一个笨拙的机器人。
安意就在这时下了楼,她戴着一顶黑色渔夫帽,帽檐也拉得很低,遮住了眉毛和眼睛,看上去懒懒的,没什么精神,迟渊知道她应该是没睡好,她昨天就没回来睡,今天早上才补的觉。
张琼看她脚上蹬着帆布鞋,问她:“要出门?”
“嗯。”
“怎么不接着睡?”
“被你给吵醒了。”
张琼被噎了一下,解释说:“迟渊的录取通知书到了,不过他被人给打了。”
说完,也不知道是该给安意看录取通知书,还是先给她看迟渊挂彩的脸蛋,最后她作出了抉择,觉得比起录取通知书,目前还是弟弟的伤更值得一提,于是她指着迟渊的脸,让安意来看。
“你看看,打成这样了,问他是谁打的,他也不说。”
迟渊愤愤地推开姐姐的手,觉得向安意展示自己的伤势这件事愚蠢极了,还很丢人。
安意还真给面子地扫了两眼,风轻云淡地说:“还成,没破相,冰敷一下,涂点碘伏就没事了。”
迟渊感谢她没像姐姐一样小题大做。
张琼被她提醒,火急火燎地去找医药箱,而迟渊跟上了已经出门的安意。
他在铁门外叫住安意,她诧异地回头看着他。
“什么事?”
迟渊一愣,他还没来得及想理由。
慌乱之下,他问了一句傻的可以的话:“你要出去?”
安意迟疑了一两秒,掀起眼帘问:“难道这是回房间的方向?”
典型的安意式语言风格,什么话都不直截了当地说,而是要讥刺你一下才够格。
迟渊吃了回瘪,又问了一句想打死自己的话:“和谁?”
安意皱了皱眉,也许是不适应别人这么事无巨细地盘问她,但她还是说了一个人名:“程天盛。”
当然是程天盛了,不然还有谁。
迟渊觉得自己是在自讨苦吃,他目送着安意坐上了程天盛的摩托车后座,自己也趁着张琼还没出来,骑上自行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