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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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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路同行54
经过十一一个假期的“耽误”,到了十月中旬,梁云光无奈地发现,班里有一小半的人,是真的跟不上了。
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基础,梁云光现在还是在开新课阶段,离进入复习还差一点——大约半个月——他们这么跟跟不动了,其实很正常。
梁云光也不能说为了他们就去先复习前半段把新课压后。
说起来,县里大多数学校都已经结课复习了,市里学校进度更快一些;大粮仓村小初人手不足、排不开课程表,对学生的授课进程造成了很大的拖累。
再有就是疫情期间的上课,小初的学生家里并不是都能支持上网课的,上学期郑竹石曾为此向上反应过多次,最终的结果是小初和高三、初三毕业班一样,五月中旬直接线下全面复课——毕竟整个村小初在上届毕业班出去之前,也不过才七十几人——而在线下复课之前,他们并没有上网课,只是被塞了一堆简单易懂的新课程提纲自学。
梁云光能做的就是,把有限的时间和人数已经极少的班级再度拆分,缩减李早王晓义等几人的新课程作业,在晚自习的三个小时里抽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给这七八个人预先复习,讲现在能用的基础。
这七八个人里,完全不想继续学的占了大多数,但有你骂他两句他就能听会儿课的李早郑家熠,有一直跟但一直费劲的刘明珠。
——反正只要有一个人能一直跟着听,梁云光就没白做工。
而且,她回头捡基础,韩佳慧刘玉龙这些“基础不错”的也能跟着听听——他们的不错只是跟自己的同学对比罢了,真和市里县里中学对比,就是中下游甚至末流水准。
值得庆幸的地方只有他们知识点没彻底断层,梁云光继续往下讲,他们硬听也能勉强跟上。
不太令梁云光开心的就是,以前晚自习她不讲课,下面偶尔会有点动静,但动静很小也很快就会安静;现在她开始上课了,有了她这个“噪音”“BGM”的掩护,下面的学生开始暗戳戳地讲小话了。
而且讲得比白天凶——
因为李继赫、郑小溪这几个晚上说话的大户,白天大部分精力还是在听课上。
她大概是影响到不是必须听基础课程的那部分同学的自习状态了。
进退两难,就很绝望。
晚自习加课的好处在作业里能比较明显地看出来,但梁云光的嗓子哑了也很明显就能听出来。
——润喉止咳两个功能总会出现在同一种药上,介于疫情防控,梁云光想给自己找点药都不好搞。
她最终周末是去村里诊所给自己拿了点药。
录身份证取药同时还要签字的那种拿法。
接着想起之前钓鱼钩手的事情,想到那一小卷纱布已经被她拆封了,又拿了两卷纱布。
从诊所出来以后,梁云光在村里闲逛了一会儿。
大粮仓村不算是小村子,户籍在这儿的人口足有两千多人,但常年在这边生活、外出打工也是农闲出去干几天小活儿不到半个月就回来的那种,只有一千四五百人。
这里面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六十岁以上或者将近六十岁的老人。
村里也因此在年节以外的日子的白天里,总是显得有些冷清。
——天热的时候安谧慵懒,天冷的时候肃静冷清。
现在已经是十月底了,天气开始明显转冷,或许一些外出干建筑外包的务工人员,不久后就会回到村里了,到那时候村里的气氛会明显热闹一些。
梁云光在村里绕了几圈,她在想,这时间,差不多该安排期中考试了。
她想要出什么题、什么难度,想了好久,甚至开始考虑,要不她把期中考试压后一些,等市里和县里考完了,她看看人家的出题范围和出题思路?
——直接搬是不可能的。
一者是这种考完的题没几天就会答案满天飞,毕业班里目前好像没几个人有手机,但也得防一下;而且像韩佳慧等几个家里条件不错自己有心思学习的,说不定会跟着人家市里的中学的考试把题给做了。
一者是难度真的不合适。
——题目比整体水平难出太多,一方面打击学习积极性,一方面,好好学了的和无脑蒙的,考不出差距,甚至有可能蒙的人比做的人分高。
梁云光带第一届学生的时候就碰见过这种情况。
题都是好题,但作为考试,这是一场失败的考试。
梁云光盘算了很久,想着要不先出几套题预预热?现在对英语以外的科目的难度,她的把控已是比较准了,对学生水平的认知也足够,可以先自己带他们练几套。
——可以直接告诉他们,期中考试就从现在做的、讲的题目里挑,不出原题但只改数。
——反正毕业班就只有她这一个班级,也不存在什么老师故意“暗箱操作”的问题。
梁云光越想越觉得可行,期中考试就这么办吧,如果有人考好了飘了那到时候再说——也简单,期末考个难的就把人拍下去了。
她脑子里出现了无数出题组题的构想,也多出了一堆对知识点和难度的衡量掂量,步子越走越快,脚下生风直奔学校。
她到办公室开了学校那台电脑就开始忙活;梁云光此时颇有一通操作猛如虎的气势,也不管现在是不是该回家弄午饭了,打开网页和办公软件就开始找题拼题改题画图。
从十点到接近下午一点,她拼出来三套数学卷,三套化学卷,四套物理卷,两套英语卷。
她有心把所有的科目都弄成四套,但时间一过十二点半吧,她肚子也开始饿了,肩膀也开始疼了,便想着,要不先把已经做好的题目打出来吧,剩下的晚些时候再做——
说来,下乡几个月,梁云光已经成功地把外卖给戒掉了。
因为村里只有两家小饭馆。
这两家小饭馆倒是提供送餐服务,具体是打电话订餐不走外卖平台,订十几块钱就能给送,但是梁云光刚来的时候听见过其中一家的男服务员——其实就老板外甥——嚼舌根,谈总订餐的那家的装修,猜人家家里有多少钱,猜老头儿死后钱会留给谁。
这就让梁云光觉得有点恶心了——也让她觉得有些警惕。
法治社会,有几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一开始就想着违法犯罪呢。
还不是“紧要关头”缺钱了临时起意的居多。
而且这种服务行业,嘴不严对顾客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有句话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后来她又听见另一家的老板娘背后诋毁一对总订外卖的小两口。
地方小,客源少,谁谁都认识,老板很容易记住客户。
订的东西贵了贱了都有得嚼舌根。
梁云光可不想花了钱还被人恶心。
也因此,梁云光现在想吃饭,就必须自己去做了。
梁云光看看表,觉得打印东西也不费什么工夫,便想着先把四科卷子各打一套出来——一套打个二十三份吧,留两份备用。
这机器能直接双面打印,十分省心。
然而数学二十三张卷子印完,打到物理的时候,打印机卡住了。
梁云光一看,发现不是故障。
是没纸了。
她没觉得有哪里奇怪,即便前天她用打印机的时候往里面加了厚厚一沓纸。
这打印机又不是只有毕业班需要用。
但这种理所当然的情绪终止在她拉开存放纸包的柜子的时候。
她看着那些纸包,并没有立刻从里面取纸出来续,而是沉默着思索了半天。
不太对劲了。
看眼时间,13:07。
排除张盼盼,张盼盼不是小初的人,以她的为人,应该不可能干出这种占便宜没轻重的事......
王秀水的话,用东西也不可能招呼都不打一个。
更不可能用了很多还不补。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梁云光把机器的打印盒又给拆出来了。
她看了一下墨粉的使用情况。
——不知道郑竹石刘报国那边有没有在午休。
梁云光有些迟疑。
她调整着措辞,在之前因为配额事情拉起来的微信小群里,慢慢打了一段话,并艾特了郑竹石和刘报国:
“咱们办公室的打印机,最近大家都用过吗?我感觉这周——就周三晚上到现在,两天多点,这几天纸用得有点快,好像不太对劲,是两位老师都给学生印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