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爱情已苍老》左浔

9、第 9 章

　　第九章

　　整个寒假我都在处于一种郁郁寡欢的状态，颜静没有给花店里打过一通电话，一个月的时间仿佛她从来没有存在过我的生命里一般。

　　薇薇在我旁边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莫言和安璐瑶有多么的不般配，她说只有小丫头才和莫言般配的时候，我正品着那杯梦幻勒曼湖，我开始爱上它的名字，爱上它的味道。一个人处于一种似醉非醉的状态的时候，才明白人生不过一场梦。

　　唐堇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述各种关于调酒的知识，他告诉我什么是利口杯，高脚杯，隔冰器等等我听不懂的内容。他是一个很容易害羞的男孩子，有的时候我们的手因为拿同一个杯子正好碰上，他会猛地缩回手，不好意思地看看我，我也只是微微一笑，拿起那个透明晶莹的酒杯，就像他一样的纯洁。

　　我常常晃着酒杯中各色的液体，一边有意无意地问着薇薇
　　“为什么都说越长大越孤单。”
　　“哈哈哈，你思春了！”薇薇大笑。她又说
　　“不跟你说过么，女人像花一样需要水分，但也需要养料，丫头赶快找个男人嫁了吧！哈哈！”这话如此熟悉，我猛然间想到，那个傲慢的男孩曾经说过和薇薇同样的话，尹尚楠已经离开了半年，而我却觉得他仿佛走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我再也记不起他。

　　颜静带着行李回到公寓的时候，高一下学期的生活也随之而来了，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看着我，没有任何焦距，她变得和莫言一样陌生，她说
　　“姐，我回来了。”以前的她呼唤我的时候声音欢乐而纯真，她喜欢叫姐姐，而现在，她只说一个姐字，唇仿佛没有动过，这一刻我突然感觉颜静苍老了许多许多。
　　“姐，爸爸他......”她又说，眼神还是没有焦距地看着我，我心咯噔一下，继续等待她的话。
　　“爸爸操劳过度，身体又染上风寒，现在状况不太好，你抽空去看看他吧。”
　　“哦，没死就好。”颜静睁大眼睛莫名其妙地望着我，我看着她疑虑的脸庞夹杂着愤怒的时候，苦笑一声转身离开。

　　在同一个屋檐下，住着一对姐妹，但是我和她之间已经变得不像从前那样亲密，或许从来到这个城市开始我们之间就已经有了一道微妙的裂痕，随着它一点点的扩大，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放学的时候她不再和我一起走，每天都和成楓肩并肩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好长好长的时间我们没有再看见过莫言，只是从班里的女孩那里听说着莫言和安璐瑶的故事，她们说着莫言有多么的优秀，什么都是第一名，能做他的女朋友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安璐瑶多么的好命。而我的痛一点点地加深，颜静难道不是么？看着成楓不安分的双手摸着颜静的脸颊和脖颈，我的心更一步的疼痛着，然而我似乎被她勒令了，再没有了任何的权利干涉她的生活了。

　　几个月的时光一晃而过，我毫无意义地重复着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学校，公寓，花店，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活着究竟为了什么，天生忧郁的我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放学以后，我又看见成楓搂着颜静离开学校，他的手不安分地抚摸着颜静的后背，而她的表情却平淡如水，突然一种莫名的怒火燃烧在心头，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冲过去一巴掌甩在颜静的脸上。我疯了一般怒吼着：
　　“被男人摸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她倒在地上，以一种我完全不认识的表情淡漠地望着我。
　　“很爽。”她就这么淡淡地看着我，眼睛里没有泪水没有软弱，只剩一片虚无地说着。
　　“不自重的贱丫头！”我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在抽动，我晃晃悠悠地站稳，身体像浸了水的砂糖一样将要瘫软。
　　“我们俩的事，用不着你管！”成楓和她的眼神如出一辙，我哈哈大笑了两声，我说：
　　“你自生自灭吧你！”我再也不想多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跑走了，我一路大脑空白了一样疯狂地跑着，一直跑到Memory，唐堇看见我吓了一跳。薇薇也刚好在。
　　“唐堇，我想喝酒。”
　　“丫头，脸色这么难看啊！”
　　“唐堇，给我酒。”唐堇看着我欲言又止，不一会给我倒了一杯啤酒。
　　“丫头，你怎么了？”薇薇放下手里的酒杯，问我。
　　“跟我妹打架了。”
　　“好好的，打什么啊，肯定是你劝她跟小帅哥在一起失败了是吧！不行，那个叫成楓的小子我看着很不爽，咱现在过去把他们搅合黄了吧！”
　　“用不着，她自甘堕落。”
　　“自甘堕落？”
　　“对，成楓怎么调戏她，她都无所谓。”
　　“这是刚才发生的事？”
　　“对，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小丫头都快出事了，快跟我走！”薇薇拉起我就往外跑。
　　“你要拉去哪啊！”
　　“你不懂，我直觉准着呢！再不过去小丫头麻烦了！”我跟着薇薇往学校跑去，颜静和成楓已经不在那里，我们四处找他们，薇薇大声地喊着小丫头。
　　当我们路过一间废弃工厂的时候，我顿时僵在了原地，成楓把颜静压在身下，正在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服，颜静流着眼泪拼命地挣扎。薇薇骂了句脏话，瞬间就冲过去给了成楓一拳，成楓一下飞出去老远。我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看着颜静残破不堪的衣服，满脸泪水的她正起身朝我狼狈地爬过来。
　　“妈的！我看你真是要疯了！欺负小丫头！”薇薇又冲上去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成楓一边拳打脚踢。
　　“是她自己平常太风骚！这种女人到这关头还装什么黄花大闺女！”成楓嘴里依然不忘说着这种话。颜静爬到我身边，用尽她全部的力气对我说：
　　“姐！姐！我错了！你别抛下我！你别不理我，求求你......求求你......”她死死地抓着我的裤脚，仿佛这一刻我会突然消失。我看着狼狈不堪的她，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我的手不停地颤抖，终于摸到了她的头。
　　“暑假我们去看爸爸吧。”这是那天，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薇薇把成楓打到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说了句让他滚蛋，成楓二话没说连滚带爬地就跑了。

　　晚上，薇薇和我回了公寓，颜静洗了个澡后就睡下了。我和薇薇坐在客厅的地上，一瓶一瓶的喝着罐装的啤酒，转眼间这间温暖的公寓我们已经住进快一年了。握着啤酒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颜静被成楓压在身下的场景像一场噩梦一样紧紧地在我脑海里纠缠着。薇薇一把抓住我的手，说：
　　“别怕，有我呢！”薇薇哈哈大笑了两声，喝干了手里那罐酒。
　　“薇薇，你要是男人，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嫁给你，哪怕你不爱我。”我将头靠在她单薄的肩上，眼泪滑到了她消瘦的锁骨上。
　　“哈哈，嫁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才痛苦呢！笨丫头！”
　　“谢谢你薇薇，要不是你，静静她就......”
　　“行啦，小丫头没事就行！不过那小子也太混蛋了对自己女人这样！小丫头怎么选这么个男朋友。”
　　“她根本不喜欢成楓。她喜欢的是莫言。”我垂下眼帘，看着没有光线的地面发呆。
　　“我早感觉到了啊，不就是小帅哥有女朋友了么，抢过来不就好了，干嘛委屈自己，真是！“
　　“她为了把莫言让给我。”
　　“让给你干嘛啊！让......丫头，你......”薇薇睁大那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看着我，突然表情就变得那么凄美。
　　“丫头......对不起，我不知道，还天天说要撮合小丫头和小帅哥，你一定恨死我了。”
　　“没有。”我无奈地摇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薇薇点上一支香烟，寂寞地吸了一口，她仰起头将后背靠在沙发上，看着漆黑的屋顶，许久以后，她开口对我说：
　　“爱情就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