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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四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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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算不上早了,本来计划的三场差点完不成,幸亏那场戏是就着夜色,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初见”。
王淼叼着烟,开始沉思。
男主是个新晋影帝,前途无限好的那种,这部剧算是他还王淼的一个人情,从前男主听王淼吹嘘他家师妹多好多好,最后来了一个狗屁不通的黎语乔,气的他不轻。
但是戏嘛,该拍还得拍。
这场初见是南宫玦护送故人回皇城,遇温韶被仇家追杀,一人浑身是血狼狈不堪,一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一般平常人谁会管这档子闲事,但是南宫玦可不是什么平常人,侠义之士常怀忠肝义胆,他便是那位天命之人,三下五除二给温韶解了围。
……得亏黎语乔刚刚燃起来的三分钟热度,背了会儿台词,这场惊心动魄的初见就这么平稳的过了,半点水花都没掀起。
男主想要再来一条,但王淼心累的摆摆手,道:“你可以补一条个人的,至于语乔,你得挑她状态好的时候。”
男主:“…………”心累ing
黎语乔正被人簇拥着夸她一条过呢,助理都快给她捧上天了,陡然听见自己的搭档和导演这么说,脸色瞬间不好了。
当即就想发作,但是又顾及到自己在外的小白花形象,她生生憋回去了,硬着头皮走出团团包围,对王淼道:“白天和汀汀搭戏有点累,状态不好,再来一条吧!”
王淼仔细的分辨了一下她口中的“汀汀”是何许人也,然后有点面容抽搐道:“行,老严先补一条,然后再拍一条双人的。”
“嗯!”
最终“初见”成了,温韶眼波流转,南宫玦心领神会,两人之间不可言说的氛围节节攀升,终于达到了双方都满意的效果。
“语乔这一条真的不错,老严你就不用我多说了哈……”
陆汀拍完就下了,本来说着是要和明月一起去吃个饭的,但明月临时有事儿,俩人只好分开,陆汀开车到平时的路回家,结果那里摆了一排路障,陆汀也没多想,跟着导航换了条路走。
走了一条她没怎么走过的路。
半路上,陆汀忽然闻见一股焦味,她皱了皱鼻子,随着味道越来越大,陆汀直觉要坏事儿,她冷静的拖着自己的包,熄火跳出了驾驶位,陆汀刚迈出腿去,车子“轰”的一声,自燃了。
远处的车辆不明所以,忽见火光冲天,方向盘一打,又把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陆汀蹭到地上。
陆汀:“…………”
惊恐使她的肾上腺素飙升,爆炸时的冲击波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在难受,膝盖上手肘上全是上,正呼呼淌血。
她一瘸一拐的跑到远离火光的地方,先打了119,然后找人借了灭火器灭火,等到兵荒马乱结束了,她才坐在马路牙子上,联系人把报废的车拖走去做鉴定。
陆汀挂了电话,百无聊赖地放空,日了!
这辆车可代表着她的第一桶金,虽然是个二手的,但就这样说没就没了,虽然她心疼得要死,但事已至此。
至少,她的小命儿还在。
直到这时,她才哆哆嗦嗦吐出那口堵在她胸口的气,再晚上一秒,她就毁容了;再晚上一分钟,她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迟来的害怕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该不该和家里人报个平安呢?
她轻车熟路地拨下一个号码,把手机开到免提。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机械的女声散在秋风中,陆汀意识开始有所模糊,她盯着自动挂断的手机出了神,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党颜已经死了。
随后她又拨了一遍号码,结果是一样的,刚才车子自燃,冲天的火光一下子让陆汀回到了十二岁那年,陆先鸣带回一个女人,对党颜提了离婚。
党颜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平庸进尘埃的女人,看着相伴十余年的丈夫露出他那份苍白的孤注一掷,党颜没问为什么,她只当自己是赌输了。
那是八月中旬,最热的时候,
陆汀在房间里呆着,党颜不想她看见自己无比狼狈的模样,谁在浮沉的利益中昏头?谁又没有信守承诺?她输的一败涂地,愧疚和恨像一杯经年的烈酒,轻而易举的让她上了头。
当天晚上,她驱车离开了陆宅,在去往党家的路上,车子爆炸了,党颜来不及解下安全带,就让火光吞噬了。
她曾经想过假如有一天她濒临死亡,脑子里会闪过什么,青春时光?初恋?孩子?
不是,死前她大脑只剩一片空白。
陆汀只记得陆先鸣绷得死紧的脸颊,他们路过了那辆焦黑的车,一路飞奔到医院,恰好赶上医生给党颜下了死亡通知书。
陆汀怔住了,根本不信她妈已经死了,机械地扯住了陆先鸣的衬衫下摆,眼泪扑簌簌地落,她不死心,问她爸:“我妈呢?”
“死了。”
陆先鸣是这样说的,没有一点迟疑。
陆汀在这一瞬间得知,这个温暖的家庭,其实是没有一点温度的,而她的父亲,从来也就没在乎过她们母女。
他松开了抓着陆先鸣的手,看着徐叔叔在走廊尽头冲过来,他一拳给她爹抡地上,然后呢?她记得徐叔叔哭着带走了自己和妈妈。
膝盖上传来的剧痛让陆汀不得不回神,刚回过神,自己不远处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陆汀——”陆汀机械的抬头,凌乱的纪总毫无征兆地闯进了她的视线。
“嗯,纪总。”
纪清屿看着陆汀那好好的牛仔裤变成了破洞裤,膝盖处已经到了血肉模糊的境地,破碎的布料粘在绽开的皮肉上,那件浅灰色外套就仿佛是刚从垃圾桶里拎出来似的,混杂着尘土和鲜血,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而它们的主人一无所觉。
纪清屿眉头狠狠皱起来了,他本来就是要找陆汀聊投资的事儿,正趁着有空往那赶,结果被路障挡到这条路。
眼前的场景让他瞳孔骤缩。
纪清屿走向陆汀,而陆汀却别过脸去,不看他。
“没想到让纪总碰见我这副衰样,见笑了。”
话毕,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笑得纪清屿心肝疼的一颤。
“陆汀。”
“嗯。”
“当你答应了。”纪清屿得了一个“嗯”,就径自上前抱起陆汀,有点像传说中的公主抱,陆汀凄凉的想,只是女主角有点寒碜了。
陆汀没拒绝纪清屿的行为。任其把自己抱起,塞进车里,她不想挣扎了,无所吊谓,人家纪总正人君子,和龌龊八竿子打不着。
他只是不想看我死马路牙子上,陆汀绝望的想。
纪清屿找出医药箱,帮她处理了身上的伤口,两人均一言不发,陈诚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忍不住朝后视镜看了一眼。
结果就看见他在老总正熟练的拿着镊子和卫生棉球,给一小姑娘上药,那小姑娘伤势看着不轻,他不仅连连感叹当代年轻人的不容易。
当然,这是在心里感叹,毕竟他也没容易到哪儿去。
陆汀被纪清屿送去了医院,纪清屿想送她去私人医院,陆汀十分认真的拒绝道:“不行,太贵了,我们去个公立的就行,我有医保。”
纪清屿拗不过她,还是听了她的话,陈诚默默改道。
到了医院门口,纪清屿十分自然的就要抱陆汀下去,陆汀一激灵,然后推开靠过来的纪清屿,奇道:“纪总,我还能走,不是娇花”
纪清屿:“…………”
然后陆汀就被纪清屿扶着,一瘸一拐的进了医院。
医生看着她伤得不轻,一边开药一边问,折腾了大半天,把她两个膝盖包的像木乃伊,实在是行动困难,最后还是让纪清屿找来一把轮椅,把她弄出去的。
坐在轮椅上的陆汀还是一脸漠然,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纪总,像你这样的霸道总裁,竟然热衷于在马路上捡人吗?”
纪清屿:“那倒不是,忙还是很忙的,但是我最近的空闲时间倒是都和你有关。”
陆汀的脑袋里完全是一团浆糊,这会儿反应更加迟钝:“哦。”
纪清屿:“伤口还痛吗?”
陆汀:“还行。”
然后两个人就相对无言了,纪清屿把陆汀安置到车上,然后转身去还轮椅。
送陆汀回家的路上,纪清屿要了陆汀朋友的电话,调走了车子,将那东西送去了某机构检验,趁着警方将城西路段封锁,他找人看了监控。
结果接到消息说,城中路没有任何问题,是有人恶意放路障,与陆汀下戏时间前后不超一个小时。
纪清屿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询问检验情况,片刻后,他放下手机,脸上黑沉沉的,看不出表情。
哦,原来是蓄意的。
蓄意谋杀。
纪清屿想直接下手去查,但又有所顾忌,于是就去找陆汀想问一下她的想法。
纪清屿:“今天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陆汀敛了神色,垂下目光,道:“这些人是第二次办这事儿了,故技重施,我车子底下应该得少几颗螺丝钉,如果这次检验结果和先前一样,那这些人就完了。”
“嗯。”
纪清屿看见陆汀身上有一种要命的落寞,就像是几年前他第一次见她时那样,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是得有多冷漠,才能无视那些无妄。
纪清屿不知道。
“害,纪总,别怕,”陆汀看着纪清屿一脸风雨欲来的样子,“早就和你说了,我不是娇花,这些事我自己能处理,不用担心”
纪清屿:“…………好啊。”他笑得一脸无奈,给陆汀笑脸红了都。
陆汀:“纪总帮了我这么多,我不做点什么多不好,这样吧,您有什么想法,尽管提,我尽量满足!”
纪清屿微微挑眉:“不然你以身相许?”
陆汀惊得一口咬上了舌尖,嗯?老总疯了?随即她的目光沉了下来,道:“建国以后不允许随便调戏未婚青年妇女,就是纪总您花容月貌,也不行。”
言外之意,虽然我是个十八线小演员,但也没到需要被包养的地步。
纪清屿毫不避讳道:“想哪儿去了?以身相许自然得扯证啊。”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是在主持联合国大会,不见一丝轻浮。
陆汀:“…………”那个冰清玉洁冷静自持的纪总呢?难道是被夺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