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被妖怪诈骗了》青昭野

102、第 102 章

　　伴随轻微的“咔嗒”声，金属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
　　楼梯两侧都是白墙，加之大门冰冷的金属色，无端生出些压抑之感。

　　上次调查郁钦曾来过这边，地下室大部分房间都用来保存各类药物，门上还有可视的观察窗口。

　　按照他们先前所想，东边药物实验室旁边是最有可能有隐藏空间的地方。
　　郁钦探出一根手指沿着墙边摸索。

　　如果没猜错的话……只要雷原和卢宗平那边控制住邓渊，隐藏入口自会出现。
　　毕竟也不算什么特别神奇的东西，障眼法罢了。

　　几人在附近徘徊了将近半小时。

　　忽然有人指着一面墙喊：“……郁组长！”

　　周围人迅速朝他的方向聚拢。
　　只见原本空无一物，只挂了一幅画的墙面忽然出现水波纹，模糊虚幻，看不真切，像是人眼散光后看到的重影。
　　多盯几秒就叫人头晕。

　　郁钦脚步停在冰凉的地面上，呼吸缓慢。
　　双眼锁定在虚幻的墙面，瞳孔反射着门的轮廓。
　　他伸出手触碰，只一下便抓到了门把，可惜不知是需要面容还是指纹识别，门锁得很紧，打不开。

　　几人尝试了很多方法，甚至还压着先前那位研究员来试指纹，但都没能成功开启。
　　那位研究员在见到地下室暗门的那一刻，嘴巴便一直张着，眼里的震惊像是要溢出来。

　　他甚至呆呆地问郁钦：“这是什么？以前没见过啊……你们装的？”
　　郁钦：“……”
　　吴天：“你滚一边去，别在这碍事。”

　　“郁组长，让我来试试吧。”说话的人是新加入B组的成员尤天齐——狰。
　　原形如同一只巨大的豹子，人形自然也弱不到哪去。

　　郁钦自认为身材不算差，但与尤天齐站在一起，身上的肌肉确实是小巫见大巫。

　　尤天齐拍了拍身上的肌肉，后退三步对准眼前虚幻的大门，瞬间发力使肌肉变硬，大吼一声朝墙上撞去。

　　他闭着眼睛撞门，即将撞到的一瞬间，周围盯着的大家同时注意到原本若有若无的大门突然消失不见了。

　　“诶！等--！”
　　还没来得及张嘴提醒。

　　“砰”的一声，炸响在众人耳边。
　　几秒的寂静后。
　　墙上出现一个凹坑……

　　吴天：“……我靠！”
　　郁钦甚至觉得墙面震动了一下，连着地面一直传遍他全身。

　　尤天齐揉着肩膀一个踉跄，有几分头晕眼花。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靠！”

　　“天齐你怎么还往墙上撞啊……”
　　“……我这不是闭着眼么。”

　　尤天齐啧一声，撞墙就算了，这墙怎么还这么硬！疼死了！

　　“天齐肩膀没事吧？”不知谁发出一声。

　　郁钦也走上前查看尤天齐的肩膀。
　　只见对方摆摆手：“没事……小问题，恢复一会儿就好。”

　　尤天齐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在暗骂邓渊。
　　什么玩意，玩他呢！
　　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等他撞上的一瞬间消失！
　　呵呵！

　　几人说话的工夫，原本消失的门又回来了。

　　尤天齐拍拍手里的灰尘：“我还真就不信邪了……”
　　他再度做出准备的姿势，耸耸肩，颇有一副心潮澎湃的样子。

　　尤天齐大吼一声，朝门冲过去。
　　众人屏住呼吸，心脏逐渐悬起。

　　即将撞上的那一秒，尤天齐猝然停住了脚步，就像一辆急刹的大货车，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呲一声。

　　周围人：“？”
　　尤天齐：“不是……你们听我说，我还以为门又会消失呢。”

　　郁钦：“……”
　　郁钦见他有所顾虑，想说算了，反正都找到入口了，直接去会议室把温涛压下来开门。

　　尤天齐忽然大吼一声，噌的一下，周围一阵缥缈雾气。
　　众人还没看清楚，一只巨大的豹子直直朝门冲过去。

　　这次的冲击力是前两次的数倍，甚至可以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巨风！

　　周围响起警报，同时大门应声而开。
　　只剩半扇的门很是脆弱的在风中晃了几下，如同一根干枯的小草。

　　一条走廊出现在众人眼前。

　　走廊并不是狭长昏暗的类型，反倒装有明亮的感应灯光。
　　众人默契的沉默，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感受，有些迫不及待想进去翻找证据，了解案情。

　　郁钦带头往里进，或许是因为墙体建造材质特殊，整条走廊寂静无声，像荒原突然出现的雪山，以及不知何时会发生的雪崩。

　　就在大家以为里面大概率没有人时，郁钦耳朵一动，然后微微蹙眉。
　　他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后面几人上前的脚步。
　　“等等。”

　　众人瞬间屏住呼吸，停在原地。

　　郁钦很轻地吐出一口气，瞳孔暗沉，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
　　他独自一人往前走了两步，走廊尽头左拐出现一道并未上锁的门。

　　半晌，郁钦推开门。
　　看清的瞬间，他瞳孔一紧，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视野中只剩下实验室和实验室里的……陈望。

　　显微镜旁，陈望正用平静无波的眼神盯着他，对他的到来好似并不意外。
　　实验室冷色调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一股化学药剂的刺鼻味扑面而来。

　　空气安静几秒后。
　　郁钦招手示意后面的跟上，自己则观察四周抬腿走进。

　　“陈望。”
　　郁钦喊出对方的名字，站在门边与之对立。
　　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与各种仪器的黑影纵横交错在一起，将实验室地面分隔成一片一片。

　　陈望没有回应，只默默看着郁钦身后逐渐聚集的人，最后，悄无声息叹了口气。

　　“说实话，你们能找到……挺惊讶的。”
　　陈望放下手里的试管，转而拿过一本册子，翻了几页打上一个勾，全然当他们不存在一般。

　　郁钦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写满字的册子上，脑海中数条线索串成线，星星点点般汇聚在他的脑海。
　　最终，郁钦只说：“迟早罢了。”

　　陈望闻言眸子淡淡向下一瞥，在手中那沓册子上划过。
　　他伸出手指将压在最底下的纸往里推了推。

　　他忽然往左走了两步，把桌上的护目镜收拾好。
　　陈望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反抗余地，或者说无论是对上郁钦还是郁钦身后任何一个人，他都毫无胜算。

　　陈望在心里冷嗤一声，邓渊还真是……挺废的，才几天就让人查到了。
　　他把桌上的药剂推至一旁，拾起一张卡收进自己的包里。
　　见郁钦盯着他，陈望举起包：“工资卡。”

　　桌上那瓶化学药剂散发出的味道很难闻，郁钦眉头一蹙：“这就是你来丹航的原因吗？为了买那套房子？”

　　陈望闻言抬眼静静看着他。
　　半晌忽然笑了：“哦，你说那套房子啊，差不多吧，之前我不就说只是为了赚钱而已，没骗你们吧。”

　　“影响妖兽心智的药物是你研发的。”
　　“不算，”陈望卷起衣袖，“没那个能耐，有所参与罢了，不过有一点你们想错了，研发它的初衷不在于什么可笑的影响心智，丹航还没那么无聊。”

　　郁钦身后的小吴不懂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但他也知道抓人要快，以免夜长梦多。
　　于是小吴悄悄扯了扯郁钦的衣袖。
　　“郁组长……”

　　郁钦小幅度颔首，偏头不带感情地对陈望说：“有什么话回妖警司再说吧。”

　　对于陈望，郁钦其实不太熟，至少与季然完全无法比较。
　　从季然时不时就来白云湾蹭饭也能感受到。

　　但说到实话，郁钦心底对他依然是复杂的。
　　无论是曾经在医院见过的，陈望的母亲；还是得知举报真相后沉默许久的宁沛之。

　　就算早有准备，但听到陈望亲口承认他参与后，内心依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回妖警司……？”陈望语调稍显沉闷，垂眼笑了一下，“……你还是先注意身后那几位吧。”

　　身后？
　　郁钦忽然一怔，迅速偏头。
　　小吴也跟着郁钦的动作疑惑地回头看。

　　后面几人不明所以，被他们看得一愣一愣，随即猛地察觉到脑袋有点疼。
　　特别是尤天齐，太阳穴猛地抽了一下，疼得他五官扭曲。

　　“感觉到了吗？”陈望开口。

　　几乎瞬间，郁钦回想陈望刚刚的不同寻常。
　　他迅速下判断：“往外撤，赶紧，吴天你带头。”

　　吴天也立刻反应过来是实验室的气体有问题，甚至可以透过防护服传入皮肤。很可能还是针对妖兽的，要不然怎么那个人类站着一点屁事没有。
　　而他们这边，除了身体素质较好的他和郁组长，或多或少都有异样。

　　吴天花了三四秒想通，刚捋顺，他的太阳穴忽然也像针扎一样。
　　吴天立即大吼：“都跟着我，先往外撤！”

　　目睹一切的陈望笑了起来，他往后退了两步，拧动一个阀门。
　　霎时间，气体泄漏的声音变得清晰，呲呲呲的气声摩擦着众人的神经。

　　吴天带人迅速往长廊外跑，不知何时，原本长长的走廊忽然被拦腰截断，中间出现了一扇金属大门，从墙里延伸出来，严丝合缝堵着他们撤退的路。

　　“妈的……”吴天暗骂。
　　糟了。

　　随着几人的情况越来越差，有两个同事已经出现意识模糊的症状，需要搀扶才能直住腰背。

　　尤天齐咬紧牙关，一股淡淡血腥味自口腔传来。
　　“吴哥，你们退后……”尤天齐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点，“老子撞开它，撞的开一次就撞的开第二次！”

　　与此同时，郁钦几步跨到陈望旁边，握住阀门用力朝反方向拧。
　　可即便拧上了，周围的气体却仍然无法消散，比刚才还要浓数倍的气体弥漫在空气中。

　　郁钦按住额头，紧了紧眼睛，咬着牙让自己保持清醒。

　　走廊传来砰砰的撞门声，同时陈望站在离他不远处，轻飘飘吐出一句：
　　“你说……宁沛之要是知道你可能会死在这里，他会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