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密苑钟声（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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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插曲之后，周祈继续浏览帕尔瓦娜剩下的属性面板。
【等阶：无阶秘术师】
【身份：追随者】
【信仰天赋：好运（在一定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幸运值）】
【状态：高烧】
星虫贴心地向周祈传达了身份的不同种类，按照信仰值从低到高排序分别是：追随者、信徒、虔信者、使徒、狂热者。
信仰天赋则是依据追随者的天赋资质所获得的能力，表现形式是符号，任何属性的准则都可以激活它。
由于周祈暂时还无法使用精神领域，这个代表“好运”的符号出现在星虫身上，使用时还需要星虫代为“转接”。
从追随者身上获得的天赋还会随着追随者身份的提升而提升，但信仰天赋并不和追随者共享，只有充当“母体”的周祈可以使用。
这让他再一次体会到敕印的不公平性，自己从帕尔瓦娜这里获得了新的能力，可帕尔瓦娜本人却无法使用这份能力。
至于最后的【状态】就十分简洁明了了，他不仅可以通过这一栏查看帕尔瓦娜的身体、精神状态，甚至还能获得她实时的视野和五感。
总的看下来，一切都如西奥多·莱特所说，他现在拥有了帕尔瓦娜的绝对“支配权”，如果他想的话，甚至可以操纵帕尔瓦娜的行为和思想。
这样的能力，真的是太可怕了……
周祈暗自下定决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使用这份能力。
这时，他注意到斑斓的文字下方还漂浮着一团光球。抱着好奇的心态，周祈尝试用灵知去触碰那团光球，接触到光球表面的一瞬间，白光覆盖他的视野，一帧帧跳动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他看到熟悉的蒂尔·艾弗森和神秘的银发青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鱼尾裙的红唇女人，看到成百上千个和帕尔瓦娜同样装束的“修女”……
周祈很快反应过来，他现在看到是帕尔瓦娜那些丢失的记忆！
从眼前快速掠过的记忆并不完整，大概是只有帕尔瓦娜记忆深刻的那些瞬间。
最初的画面是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她将尚在襁褓中的帕尔瓦娜抱在怀里，一边给帕尔瓦娜戴上镶嵌紫色宝石的项链，一边说着什么。
她口中的语言晦涩复杂，即使周祈有全知之眼，也无法解读出女人都说了些什么。
第二个画面是那个涂着暗红色口红的黑裙女人，女人戴着一顶遮住一半眼睛的纱帽，衣领上别着一个和银发青年一样的蛇缠苹果徽章。
黑裙女人牵着帕尔瓦娜的手，用充满魅惑的语调低语着，“乖女儿，叫妈妈。”
帕尔瓦娜不说话，女人也没有强求，她牵着女孩的手，把她带到数名黑裙修女面前。
这些修女和帕尔瓦娜年龄相仿，看向她的眼神却满是敌意，就像周祈第一次踏入蜂巢山洞时那些囚犯看他的眼神一样。
女孩之后的经历也和他这些天的遭遇十分相似。年幼的修女们被关在一个密闭的场所中，互相搏斗、杀戮，暴力冲突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甚至在睡梦中都有可能遭到突然袭击。
伊甸并没有对她们进行敕印，为了生存下去，这些脆弱的生命只能主动出击，向同伴挥出利刃。
周祈心中五味杂陈，他仅仅是在地牢中被关了三天就已经感到压抑窒息，而帕尔瓦娜却每天都在经历这样的“大逃杀”。
他真的很难想象女孩是如何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中度过数年光阴。
第三个画面是一个看不清脸的黑发男人，他紧紧抓着帕尔瓦娜的肩膀，声音也有些失真，听不出原本的音色，只能听出他柔和真诚的语调。
“帕尔瓦娜，我一定带你逃出去。”
顺着帕尔瓦娜的视线，周祈看见那人手腕内侧的蝴蝶形伤痕。
原来他就是帕尔瓦娜的那位“兄长”。
周祈正思考着，眼前的画面突变，那个看不清脸的黑发男人倒在血泊中，而帕尔瓦娜的双手紧握着水银之刃，红唇女人的手攥着她的手腕，将刀尖抵在黑发男人心口。
“杀了他吧，好女儿，杀了他，妈妈就原谅你擅自逃跑。”
周祈能感受到女孩内心莫大的抗拒，她想要挣脱红唇女人的掌控，但女人的力气很大，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撼动丝毫。
就在这时，黑发男人用手攥住刀身，虽然看不清脸，但周祈却能感觉到他在笑。
“没关系，杀了我吧，帕尔瓦娜，我不会疼的。”
他手腕用力，将锋利的刀刃刺入自己的心脏，画面也随之崩解。
紧接着，画面中出现另一个男人的脸，他说着和黑发男人差不多的话，发誓要拯救帕尔瓦娜，带她逃出去，许诺给她新生活。
帕尔瓦娜很轻易就相信了他，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很快带着男人逃了出去，但让女孩没想到的是，男人出去的第一件事是把她高价卖到开在红灯区的一家剧院。
很快，红唇女人带着伊甸的教士找到她，这次已经不需要女人的命令，帕尔瓦娜自己握着水银之刃，亲手割破男人的喉咙。
再之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不同面貌的男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会先想方设法骗取帕尔瓦娜的信任，又在逃离封闭空间后毫不犹豫地抛弃女孩，最终死在女孩的刀下。
帕尔瓦娜或许知道这些人都只是在利用她，却还是一次又一次选择相信，然后一次又一次被抛弃。
每当她划开一个男人的咽喉时，周祈都能切身感受到女孩心中强烈的情感变化，那是一种失望、恐惧、委屈和憎恨杂糅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最后一次，来抓她回去的人多了一个，周祈看到那位爱吃苹果的先生出现在画面中，笑着和红唇女人交谈，“对待这种不听话的小朋友一定不可以太温和。”
他的掌心泛起黄色的光芒，秘术瞬间抹去帕尔瓦娜的情感和记忆，并强行和女孩签订契约，在她的额头上留下那道红色的符号。
……
白光消退、斑斓散去，周祈心情有些复杂。
这么看来，他和帕尔瓦娜记忆中那些欺骗她的男人真的很像，怪不得女孩理智崩溃后的第一件事是对他拔刀相向……
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想过丢下她不管啊！
周祈有些头疼，他想抬手揉揉太阳穴，却突然感受到一道冰凉又危险的目光投射到自己的皮肤上。
他猛地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湖水般碧绿的眼眸。
原本昏睡中的女孩不知在何时醒了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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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瓦娜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活着，也从未想过再醒来时还能看到眼前这个人。
她盯着黑发青年看了几秒，目光下移，视线移至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
周祈像是摸到了一块滚烫的烙铁，急忙松开女孩的手，从床边站了起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是刚刚你的手太冷了我才……”
女孩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步枪击中时的场景，她抬手按向自己的胸膛，却发现那本该致命的伤口已然愈合。
她从床上坐起，看向满脸慌乱的黑发青年，“是你救了我？”
周祈以为她知道了敕印的事，忙向她解释，“当时情况危急，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你就会死，我不想你死，所以……”
他絮絮叨叨说着，女孩却没有认真在听，随着额头上那个红色符号消失不见，被封印的记忆和情感也在急速复苏，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注意到自己身体上发生的变化。
……好像是拥有了一些曾经没有的力量，是敕印吗？
而且胸腔中似乎还有别的东西存在，只是那东西被时被封印住了。
女孩的沉默落在周祈眼中变成了戒备，他忐忑着，语速也越来越快，“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没有别的选择，还有之前，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这句话没有让帕尔瓦娜放松，她的眼神反而越发冰冷，周祈的皮肤浮起一层鸡皮疙瘩，心中冒出一个危险的想法。
她、她不会是又想杀我吧？
他急得甚至开始冒汗，“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自己也会死的。”
帕尔瓦娜当然知道敕印是什么，但她不明白为什么杀了眼前的人自己也会死。
她哑着嗓子问，“我身上的敕印来自你追奉的神明？”
周祈没有否认。
在来旅馆的路上，他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并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他不能告诉帕尔瓦娜那道敕印的来源就是他。
星虫的能力太过惊人，如果让其他任何人知道，难免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隐瞒并不是对帕尔瓦娜的不信任，这个世界存在许多窥探人精神世界的秘术，比如银发青年曾经对周祈施展过的“真言秘术”，甚至周祈自己刚刚就无意间浏览了帕尔瓦娜全部的记忆。
就算女孩意志坚定，他也不敢保证这个秘密会不会无意间被泄露。他向帕尔瓦娜隐藏这一层真相，是对两个人的一种保护。
“嗯，这份敕印比较特殊，拥有相同敕印的人无法互相伤害。”
周祈看着帕尔瓦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真挚一些，“你不能伤害我，当然，我也不会伤害你。伊甸的人现在肯定在四处找我们，但我会想办法保护我们的安全。帕尔瓦娜，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和那些人不一样，我没想过要利用你之后再抛弃你。”
听了他的话，女孩刚刚柔和下来的视线再次变得警惕，“你为什么会知道？”
周祈眨了眨眼，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
他没有办法，只能咬着牙承认，“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了你的记忆。但我不是故意要看的，真的真的！你相信我！”
帕尔瓦娜的脸色明显往下沉了不少，她攥着自己的宝石吊坠，目光冰冷地看着周祈，“你看到了多少？”
周祈还是第一次在女孩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不免有些心虚，他一边用食指挠着太阳穴，一边回答女孩，“呃……所有。”
说个单词的一瞬间，帕尔瓦娜瞳孔放大，攥着吊坠的手猛地用力，“你都知道了？”
周祈点了点头，“……嗯。”
听到肯定的回答，帕尔瓦娜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记忆尽头那道柔和的嗓音开始在她耳边回响。
-孩子，你记得，一定、一定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你是…你是……
……
都知道了。
她守护了这么多年的、从未有人知晓的秘密，现在，这个人全都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祈总觉得帕尔瓦娜刚刚熄灭的杀意再次死灰复燃。
他猜想女孩或许在为自己知道她曾经亲手杀死许多和她一样的修女的事而介怀，便在单人床的边沿蹲下，同时竖起三根指头，“不，帕尔瓦娜，我一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发誓。”
女孩脸上的神情在几秒时间内变了又变，最后露出一抹僵硬的冷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异类？”
他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把你当异类，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这不是你的错。”
女孩没有再说话，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帕尔瓦娜。”周祈将手扒在床边，抬眼与女孩对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向你保证，今后我会努力让你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帕尔瓦娜依旧没有说话，她注视着青年上下开合的双唇，却并没有心情将那些注定是谎言的话语听进耳中。
相信他吗？
不，不可能的。
她是一个被世界、被命运抛弃了的人，所有人都会离她而去，这个人也不会是例外。
但是，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她竟然没有立刻否定他。
而且，她甚至想知道他的名字。
由于一直没有得到回应，青年叹了口气，对她说，“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我会想办法抹去你身上的敕印，还你自由……”
帕尔瓦娜在这时打断青年的低语，“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好像没料会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抬起头，愣了两秒后才开口，“……周祈。”
周祈。
帕尔瓦娜在心里将这个发音重复了一遍。
“你如果不会念的话可以直接叫我K……”
青年的话还没说完，帕尔瓦娜松开宝石吊坠，将自己的手贴在他抓着床沿的手背上，“周祈，我冷。”
名叫周祈的青年又怔愣了片刻，接着手忙脚乱地站起身，试探着问，“冷吗？那要不然我躺在你边上给你取暖，怎么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离你很近。”
帕尔瓦娜轻轻点了点头，周祈便还像刚才那样，半靠半坐在床头，紧紧握着女孩冰冷的双手。
他把被子全部给了帕尔瓦娜，自己身上盖着尼森的皮夹克。
“所以，你是答应我了吗？”他问。
帕尔瓦娜没有回答，他又说，“你不说话的话，我可就要当作你默认了啊。”
他可能真的是太累了，说完这句话后，竟然就那样靠在床头，用一个别扭的姿势睡着了。
帕尔瓦娜松开他的手，向他身边挪动了几下，用双手环住他的胳膊，更加仔细地感受他的体温。
做完这些，她仰起脸去看周祈，视线停留在他紧闭的双眼上，久久不曾离去。
他好像趁自己昏迷的时候梳洗了一下，原本脏兮兮、沾满灰土的脸庞第一次以干净的姿态，完整地暴露在她的眼前。
帕尔瓦娜端详着青年刀刻般的眉眼，视线掠过青年眼下的泪痣。
她曾经听说过这样一种说法，眼下生痣的人都是天生的骗子。
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一句假话。
帕尔瓦娜并不清楚自己为何没有拒绝他，为何没有像对待那些欺骗过她的人一样，刺穿他的咽喉。
或许是因为她对他拥有一种奇怪的欲望，她想要去窥视他，想要剥开他的表皮，看清楚他血肉的每一处细节，想要驱散笼罩在这个男人身上的那一层厚重的迷雾。
青年的体温有一种致命的魔力，她不再满足于只占有他的一只胳膊，将手从被子中伸出，轻轻圈住他被皮夹克覆盖的腰部。
她一定要看看这个骗子什么时候会揭下他虚伪的面具。
而在此之前，她要把他囚禁在自己身边，给他套上项圈，戴上枷锁，让他无法逃离。
【序幕完】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密苑钟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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