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的世界》诈骗者

4、什么是真实

　　楚明甩开所有恐惧，迈步向前。他已经知道自己逃离了那个虚假的舞台，但眼前的现实世界并没有带来想象中的轻松与自由，反而更让他无所适从。
　　不远处的巨型屏幕上，播放着关于楚明的生活片段，在屏幕旁边还有一副巨型海报——是他20岁时拍的写真。
　　楚明驻足，目瞪口呆。他抬头看着屏幕，愤怒涌上心头。一名路过的年轻人似乎注意到他的反应，停下脚步，好奇地问：“是你啊，楚明！原来你真是本人？哇，这次节目组真厉害，直播都进到真实世界了。”
　　“直播？”楚明冷冷地盯着对方，语气里充满了警惕。
　　年轻人尴尬地笑笑：“当然啊，全网都在看你呢。你不知道吗？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跨界真人秀，现在你是整个世界的焦点。”
　　周围的人注意到这边，人群开始骚动起来，路上的行人逐渐围了过来。有一些狂热的粉丝嘴里还喊着：“你打小我就喜欢你！”或者“楚明！给我签个名”之类的话。
　　楚明后退两步，慌乱的推开人群跑开，但路人并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意思，他们追逐在楚明身后，每一双注视他的眼睛似乎都在剥开他最后的伪装，让他无所遁形。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不停地跑着，往小巷子里钻，试图摆脱狂热的人群。直到体力耗尽，楚明才停下来，瘫坐在一处偏僻的长椅上。
　　夜风拂过，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楚明听到了很重的喘息声，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呼吸声。楚明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但过度消耗的肺部和隐隐颤抖的肌肉让他无法控制自己。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盛祈的脸。他看上去疲惫，但仍是一贯的从容：“上车。”
　　楚明犹豫了一瞬，他不知道为什么盛祈会找到这里，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什么。但他现在实在没力气思考太多。沉默片刻，他站起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楚明上去后，盛祈伸手按下一旁的按钮，车内部的隔板缓缓降下，挡住了前座司机的背影，“我想你现在需要安静。”盛祈抬了抬下巴，解释道。车内的声音似乎被完全屏蔽，与外界隔绝开来，车厢成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独立空间。
　　盛祈将一瓶矿泉水递到楚明手边，瓶盖已经拧开，水沿着瓶口晃出一道细小的波纹。他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放轻松，这只是我的待客之道。”
　　楚明接过水，小口小口的喝着。楚明现在的心情混合着疲惫、愤怒和对未知的恐惧。车厢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喝水的咕咚声。
　　盛祈倒是不急，靠在柔软的座椅上，神态悠然。
　　过了一会儿，盛祈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了楚明一眼，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我也不太好过，给你送了那些玫瑰，结果被家里狠狠骂了一顿。”
　　楚明抬起头，眉头微蹙，明显对这话感到意外。他盯着盛祈，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盛祈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透着几分自嘲：“你的出逃只能带来一时的热度，破坏了他们长久的利益。”他耸了耸肩，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网上还有些冠冕堂皇的人说我可能给你带来了心理压力，觉得我不该‘逼你’，你在那个‘桃花源’里生活的挺好的。”
　　楚明眉头皱得更紧了，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不过，听我说完。”盛祈坐直了些，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语气突然认真起来，“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难。我那些所谓的‘小动作’，可能也确实给你添了麻烦。我不会狡辩什么，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初衷并没有恶意。玫瑰也好，照片也好，我只是不想你觉得，你在这里是孤立无援的。”
　　楚明的眼神稍稍软化了一点，但仍保持着戒备。他靠在椅背上，视线投向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影模糊而冷漠。他低声说道：“孤立无援？我现在连什么是真实都分不清。”
　　车内一时间又陷入沉默，只有车辆平稳行驶的低沉引擎声作为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