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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王八对绿豆,见面就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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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告诉我,老三你是不是也见过?”慕容莲岐旁若无人的问起来,小姑娘却不直勾勾的盯着他了。甚至把他当做空气一般,径直去和别人说话:“阿瑾,要拿杯子出来么?”
慕容莲岐侧眸看去,一直捧着书的苏易尘抬起头,这才淡淡的看着他,不温不热的问:“六殿下可要茶水。”
慕容莲岐扯嘴一笑,随意道:“有劳。这肉的确噎着了。”
苏毓琦转身去塌边的小柜子翻找茶杯,紫芙也来帮她烧水泡茶。至于杜子仁和宁枫还在自顾自的边烤边吃,似乎没人把慕容莲岐当回事。他一个人也自在融洽的很,压根不需要谁来捧着他。
烧水的间隙苏易尘并未搭话,慕容莲岐一双锐长的眸子在账内左看右看,怡然自得的将左腿翘在右腿上面。散漫又不羁的将胳膊肘撑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的人道:“你喜欢看这种闲书?”
‘唰’的一声,又是齐齐的视线落向他。又齐齐的收了回去。
慕容莲岐自然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氛围,却并未紧张,嘴角缓缓扬起抹自在的微笑;
宁枫侧对着二人,眼睛眯了眯。他冲紫芙挑眉,做出一个疑惑地表情。对方回以深度的微笑。
苏毓琦和紫芙并排坐着等水沸腾,脸上也是一大写的不解,用手在身前偷偷比划两道,几人倒也看懂了,并且一声不吭的加入其中。
苏毓琦:他脑子是好用的吧?
宁枫:看着没问题。
苏毓琦白眼以示:不喜欢。
杜子仁:咳咳,
杜子仁的轻咳声陡然止住几人的手语,回头一看,慕容莲岐的视线沉沉的落在他们这处。
说不出是生气否,倒像是等着丫鬟给他端茶倒水般高人一等。这种平等的瞧不起人的睥睨随时都泄露在他与人相处的细枝末节中。
不过一瞬间的小插曲,苏易尘的视线移到下一行字,便淡淡的回道:“有何不可。”
慕容莲岐懒懒的晃着腿:“并无不可,只是我没想到传闻中心狠手辣的苏公子,私下竟也是个温和亲切之人。”
他语调平平,还真不是在谄媚讨好。
“你也不似传闻。”苏易尘眼睛始终未曾放在他身上。
慕容莲岐只能靠着在宫里摸爬滚打的经验去观察他的神色,可这人仿佛是沉醉书中,与他说话时鼻子眼睛一动不动。不友好也不凶恶,慕容莲岐觉得自己站在一汪漆黑的深水前,手一伸就能触碰,却难以判定底下有无吃人的猛兽。
慕容莲岐手指在桌上点戳,速度忽然急转变快,他不以为然道:“虽不知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我倒是不在乎。只是我比较好奇,我与老三在你心里,谁会是有资格继任大统的那个?”
“咳咳咳咳···”
他话音一落,苏易尘仍旧毫无表情。哪怕这事牵扯的是一个国家的君主,哪怕这话传出去是诛九族的大罪,足以让所闻之人皆身首分离。他像是打心底就没当一回事。
偷偷吃烤肉的苏毓琦偷偷的听,像是被刀子直接戳中气管,直白的她咳了好半晌。面红耳赤是真的被噎住了。
剩下几个倒还淡定,又或是心思就没在听闲话上。对于苏毓琦的行为默默的笑了笑。
苏易尘抬了抬眼,合上了手中新书:“这个时辰也不热了,将帘子打开透透气。”
几人心领神会,紫芙率先推着宁枫出去。杜子仁将装置连盆带火挪出去。门帘半开,他们就守在幄帐外闲聊。剩下一个苏毓琦缓过气来,眨巴眨巴眼看着苏易尘。
他缓声一笑,不见喜怒:“水还没沸?”
苏毓琦瞧着杜子仁留下的炉子,猫着腰就去边上的小桌子掰茶饼。留有残红的脸对上慕容莲岐直勾勾的目光,她蹙了蹙眉,觉得过于炽热了些:“你为何盯着我?”
她猝不及防的直接问出,慕容莲岐眼睛都抽了抽,一瞬又冷静下来:“你方才也一直盯着我。”
苏毓琦拧眉,看着沸腾的热水将茶沫冲的旋转飘荡,用茶托端到他面前,平静淡声道:“你与我说话我自然得看着你,阿瑾说这是为人礼节,做人的规矩。可我并未将你当做物件一般凝视。也未在你背后盯着你。”
她说的不卑不亢,娇细清亮的嗓音像是在念书。规矩客气,却无人情味。
慕容莲岐眸光微闪,看着她毫无畏惧又潋滟生波的脸蛋,极快的扯了扯嘴角:“你不知道男人见到好看的女人就是这种眼神么?还是你见到好看的物件不会多看两眼。”
就见方才还理直气壮的小姑娘倏忽板起了脸,甚至忘了另一杯茶水还没端给苏易尘,直愣愣的红了耳朵。
慕容莲岐冷沉的笑意渐染趣味,撩起眼睛盯着她眼中一晃而过的羞涩。才发觉她心性单纯的出乎意料。
“六殿下当心打鸟被鸟啄。”苏易尘清冽的嗓音缓缓飘过来,莫名叫他心生寒意。陡然一个哆嗦。
慕容莲岐手臂伏在桌山,不明所以的转过头去。只见到一直深不可测的男人眸子发沉,身周气势瞬的暗沉下去。看他的眼神睥睨又漆黑,直把他看的心中大跳。
他无礼登门还是说话无章,这人始终纹丝不动。可他说了一句不带挑逗的笑话,却惹得他面露不悦。
苏易尘甚至在明面震慑他,毫不顾忌的袒露自己将起的杀心。慕容莲岐恍惚间看到了自己万人之上的父亲,也是这种生死皆在一念之间的自如睥睨。
要崩。
苏毓琦使劲吞了吞口水,见苏易尘脸色冰冷莫测,双眸漆黑冷沉,连忙转身端来茶盏。她细声打断道:“送水的小厮说这是山中冷泉的水,最是鲜甜滑口。阿瑾你快尝尝。应该别有一番风味。”
苏易尘眼尾下移,将颇具震慑力的眼神从慕容莲岐脸上移开,端起茶盏用茶盖轻撇,才小口一抿。
苏毓琦狠狠松了口气,见慕容莲岐晃荡的视线又落在她这。他似乎现在才回神,锐利的眼中了然过一分笑意。既快的便明白苏毓琦是替他搬台阶的。
他从腰间摘下一枚玉佩,爽快的放在桌上。扬言对她并无好感或冒犯,只是单纯觉得她姿色出众出于爱美之心多瞧了两眼。她若心中不快,这枚白玉暖脂玉佩便当做是赔罪。
苏毓琦看着晶莹剔透的白玉眼睛都看直了,本就未曾生气,这下直接藏不住笑了。抿着嘴角抽抽的看着苏易尘,见他扫了一眼后,便心安理得的将东西收回兜袖暗侧中。
赔礼也到位了,慕容莲岐的心思昭然若揭,不管这还有个偷耳朵的,又要接着说他不成体统的言论。他的嘴才张开,发出的第一声就被外头的人打断了。
“苏公子,我带来了一些新鲜的野味,可能入屋一叙?”
来者正是讨茶喝的慕容君禾,穿着一身春风柳绿的青衫直绸,身后跟着垂头的魏风。他左手一捆兔子,右手一个西瓜。额头上都是滚烫的汗珠。
转头,慕容莲岐对上一张谄媚甚至得意的笑脸,登的就变了脸色。他轻蔑不屑的一乜,端起桌上温茶昂唑。
两兄弟隔着半道账帘对视,各自有各自的精彩不屑。
在账内的苏毓琦看见老三身后的宁枫,被他不放眼里的眼神嗤的一笑。莫名的期待接下来的修罗场。
她一视同仁的把人请进来,魏风放下东西便也退到账外。苏毓琦接着去翻找一只新的茶杯。就听见身后慕容君禾开始发功了。
慕容君禾先是对着神情冷淡的苏易尘说了几句漂亮话:“公子可喜兔肉否?这几顿吃了许多羊肉我肚里都是膻的。所以特意叫魏风去山里打了点野味。我瞧着外面便有火和架子,不如让他现在便弄好,正好我们可以一起享用。”
苏易尘掀起眼帘,看着他故作讨巧的模样,微微一笑:“有劳殿下了,不过不巧的很,我们也去山里打了野味,现下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慕容君禾进来的时候当然已经瞧见了,不过他可不想白瞎了自己的心血,坚持道:“那便留在这,兔子倒是还活着,养到明天再吃。”
“那便承了殿下好意。”苏易尘随口道。
慕容君禾眼睛一亮,乐的一笑。苏毓琦将茶水端上来,他梗着脖子点点头,眨眨眼睛似是回忆起了不堪的往事,还有些羞于启齿呢。
苏毓琦两手收于身前,眼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慕容君禾只觉后背凉飕飕的,转头一睨,又默默移开视线,将矛头对准一直斜睨他的老六:“六弟不在屋里歇凉,竟冒着热头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爱喝茶呢。”
慕容莲岐冷冷的说:“怎么,我在这碍着你说什么话了?”
呛的毫不客气。旁若无人。
慕容君禾也收了笑脸,似是没有装的兴致了。直接讥笑道:“也是,阿清死了,六弟身边就这么一个贴心的。要不我支两个人给六弟使唤?省的六弟身边没个办事的,还得事事亲为。”
他这风凉话说的不留情面,旁人都能瞧出来他得意的辞色。慕容莲岐不屑置辩,翻了个傲气的白眼:“少装的人模狗样了,你装给谁看的。”
慕容君禾气一滞,嘴角抽了抽,似是强忍下了出口的恶语。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喝,一想到这局到底是他胜了,也省的在外人面前逞口舌之快。连连夸赞这茶爽口,比上次喝的还要清甜。
慕容莲岐又嗤了声:“这不过就是普通的白毛尖,你平日碰都不碰,原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啊。”
“苏公子的茶自然是好的,你在这口无遮拦的,可莫要得罪了人。”慕容君禾忍了又忍,还是不打算在苏易尘面前打破他温和谦让的名声。转头解释道:
“公子莫怪,我这六弟自小就跋扈嚣张,就是在父皇面前都不相让。若有冒昧之处,我这个当兄长的担了。”
苏易尘在他二人拌嘴时默默的喝完了一盏茶,神情淡淡的:“二位来此,莫非只是为了拌嘴。”
他清润的眸子移到苏毓琦身上,那抹倩影立马一动替他续茶。瞧慕容君禾窘迫的闷头喝茶,娇声细语道:“阿瑾在看书,平日是不喜欢喧闹的。二位是有什么事?”
慕容莲岐倒是乐的瞧慕容君禾说不出话的怂样,呵呵笑了几声,朗声道:“我当然有正事,就是不知道三哥你来干什么。”
慕容君禾不显的瞪他一眼,理所当然道:“我当然也有正事。”
他爽快道:“那你先说。”
“·····”慕容君禾话被顶住了,沉默了片刻。手指扣着掌心的茶杯,感受到渐渐凉去的温度。清秀无害的脸上闪过几丝阴霾之色,似是想活剐了老六。
“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六殿下先说吧。我瞧六殿下方才挺会说的。”苏毓琦左瞧瞧右瞧瞧,像东道主般安排起了客人。
他二人面面相觑,打心底是不想听一个女人讲话的。不过见苏易尘始终一言未发,自然明白了这是他专有的传声筒。哪起得来什么脾气。
慕容莲岐腿放地上,腰杆笔直的坐好。面向苏易尘,脆声道:“苏公子知晓天下事,我便也不绕弯子了。”
他说这话时眼睛斜睨着在旁边看戏的慕容君禾,出口便是:“我怀疑父皇是被南疆人谋害的。”
慕容君禾到嘴的茶盏卡住,他手僵持在半空,眸光一凝,立即反驳:“胡说八道!父皇身边高手如林皇宫甚至有禁制法阵,南疆早已覆没,如何有这本事潜入皇宫危害父皇?”
慕容莲岐本就没打算与他争执,反倒饶有兴致的乜他,嘴角扬起一抹诡诈笑意,出口悠悠:“哦?三哥倒是了解极了。”
慕容君禾嘴唇蠕了蠕,将茶盏放置在桌上,两手交握放在腿上,遮在袖中。哼了一声便没有与他争执下去。
苏毓琦左看右看,把他们千奇百怪的心思琢磨了一道:“六殿下说这话,定不是空穴来风吧。”
慕容莲岐目光继而移到她脸上,余光看着其余两人脸色:“南疆是覆没了不假,但当初却并不是举国殉葬。免不得有一些顽抗之徒还躲在暗处窥视。上回魂虚派掌门继任,不就是被南疆人害死的么?这换皮一术骇人听闻,但也习之不易啊。”
他抑扬顿挫,平锐的话中似有深意:“我这人虽嚣张,可不至露出如此明显的尾巴让人拿捏。阿清一直贴身伺候我,王厨子也没有撒谎。这唯一的解释便是,幕后害我之人,与南疆休戚相关。”
他眼睛像锐利的刀,丝毫不掩刀锋折迭而过。睥睨往右一瞥,见慕容君禾抬了抬眼,嗤的讥笑一声:
“避暑山庄三教九流齐聚,混进来两只老鼠并不难。六弟想把这事推到南疆人身上,也莫把父皇攀扯进来啊。毕竟这事事关国运,可不是靠臆测的。”
“南疆已然将手伸到了我身上,其心甚野。且父皇病的实在突然,联系在一块也有根可寻。至于父皇到底是病了还是被人荼毒,请苏公子瞧瞧不就知道了么。”
慕容莲岐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苏公子可是中原修得天玄境界中最年轻的奇才,他的判断定不会有误。”
慕容君禾袖中的手紧紧绞住,他面上和顺可亲,只能接两句并不突兀的话:“是啊,公子若能将父皇医好,我们兄弟几个定缬草衔环,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
两人齐刷刷的目光炽热的凝在苏易尘脸上。他一时不语,只是晦暗不测的微微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