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欲望》茫茫灯光

10、受伤

　　之后的两天，荆承允再也没有看到段桢在他身边晃悠，可每天早上的牛奶依旧雷打不动。

　　荆承允坐在办公室里心里不安，那天说得话似乎有些重，无论是高估他还是低估他，至少他作为一个教官，都不应该对学员说这样的话。

　　可偏偏他对段桢说不出那些盲目的鼓励，或许他太功利，太在乎事实，那些渺茫的希望对他而言，是笑话。

　　此时，电话铃响了。

　　“喂。”

　　电话那头先是一段带着邪性的笑声，荆承允已经猜到是谁，眉头微蹙。

　　“小允，你这么快就接电话了。”

　　“段涟，你有事？”

　　“没事就不能打给你了？”段涟的声音给人一种稳操胜券的优越感，够令人不爽的。

　　“没事最好不要打，”荆承允哼笑一声，开玩笑的语气：“听你说话就够累人的。”

　　“有吗？很多人都喜欢听我说话呀。”电话那头的人将双腿放到桌子上，摆出一个放松的姿态。

　　“阿谀奉承的话我不会说。”荆承允目光沉静 ，在抽屉里翻记录本，手边却停在那本贴牛奶编号的本子上，只是一瞬间他便移开目光，抽出记录本。

　　“我弟弟还好吧。”冷不丁的一句话。

　　荆承允顿了一下，脑海里自然闪过那张气鼓鼓的脸，“当然，你弟弟很有你的风范，”说完配着段涟的笑补充道:“特别是在气人方面。”

　　“他惹你生气了？”段涟立马坐直，“我立马过去替你教训他。”

　　荆承允有些头疼，他总是这幅样子，“拉倒吧你，别来给我添乱，你这么一个大腕来了，组织又要忙着招待了。”

　　电话里的笑声逐渐柔和起来，“那我不去教训弟弟，去见你不行吗？”

　　荆承允扯出一个干涩的笑，“多点时间陪陪女朋友们吧，少来给我添乱。”

　　不等电话那头的回应，立即补充道：“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急，全然不顾一切的样子，“小允，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然而，电话已经被荆承允挂了。

　　段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把弟弟下放到他这里后，隔三差五来一通电话，令他烦不胜烦。

　　这两兄弟一样的折磨人。

　　脑海里那两张相似的脸让他恍惚，从抽屉里取出一包烟，他没有烟瘾，一个月也不见得要吸一根。

　　淡淡的烟雾从他嘴边弥漫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俩是有点像，不过，脑海里闪过那个怎么样也一副傻笑的脸，似乎又不像了。还是找个时间跟某人说开了好，他可不是道歉，只是教官对学员负责罢了。

　　荆承允啊，命真苦，当大少爷的手下，这时候还要在这带小少爷。不知道能不能找段老爷要一份辛苦费。

　　此时，烟还没抽一半，拍门的声音急切地打断了他。

　　“荆少尉，有人打架了，张教官叫您过去处理一下。”

　　打架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还要他处理了？荆承允皱眉将烟掐灭，“谁这么大的胆子？”

　　“是那个段桢和高晨，两个人刚刚扭打在一起，下手真狠，打得鼻青脸肿的。”

　　荆承允沉下气，将烟掐灭在废纸上，挑起眉梢，“谁先动手的。”

　　“段桢，他动手先！张教练过去才把他们两个分开，我们这里打架也不是罕见事了，态度诚恳认个错就好了，没想到那个段桢根本不道歉，态度十分恶劣。没办法了，张教练才让您过去一趟。”

　　荆承允一路听着他讲已经了解了，他现在虽然还不想理会段桢，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不管，要是让他那个哥哥还有他爸知道，他这仕途堪忧。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两个牛高马大的人背对着对方站着，即使不说话都能感觉到这房间里的剑拔弩张。

　　站在门口的是那个壮如牛的大伙子叫高晨，，他双手抱在胸上，看上去气得不轻，一张脸嘴角出了血，脸上青了一块。

　　荆承允冒冷汗，也不知道段桢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连这种大家伙都敢惹。

　　“荆少尉！你来得可真太好了，这两个家伙真是把我脑子弄炸了，你来处理一下吧。”张教官见荆承允来了简直就像是见到了救世主，将他拉到两人面前。

　　荆承允也只是笑笑，他一进门段桢这小子就不拿正脸开他，张教官拉他手臂，他却将头撇过去，背对着荆承允。

　　固执得像个陀螺。

　　“诶，你这大男人 ，敢打架还不敢给人看个正脸了。”张教官急了似乎还真要跟他较这个劲。

　　“别管我，要处罚处罚，大不了明天我收拾收拾回家去！”段桢甩开他的手，说话怒气飙升，冲得不行。

　　“段桢！”

　　荆承允的声音不大，却正好砸在段桢的心上。

　　段桢其实心里软得很，攥紧的拳头慢慢松了下来。

　　“张教官，由他吧，”荆承允看他这么大个人杵在一边低着头也怪委屈的。

　　荆承允走到他的身后，看见他背心上全是黄泥，压抑住拂上去的欲望，问：“你为什么打人？”

　　段桢嘴唇微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荆承允见他不说话，转头看向对面的高晨，“你呢，你为什么被他打？”

　　高晨一对上荆承允的眼神，心就虚了起来，“荆少尉，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不要他道歉了。”

　　高晨根本没想到能闹到少尉的地步，他可不想给领导闹一个不好的印象，心虚道：“没事，我们就开玩笑而已。”

　　“哼，还说你没有说什么，我下次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段桢即使背对着，说起狠话来气势还不弱，一听声音就是咬牙切齿的模样。

　　“哼，我还怕了你，有本事就再打啊！”在愤怒面前，两人怒火又激起。

　　“你们又吵什么，刚刚不是说快和好了吗？来，段桢跟高晨认真道个歉啊！然后写2000字的检讨给我。这事也就过去了，不然还得往上报，麻烦死了。”张教官道。

　　段桢膛目欲裂，“凭什么我要道歉！”

　　高晨听他这样便又丝毫不让，“张教官你看他！”

　　张教官在两人之间快疯了，荆承允也被他们俩吵得耳朵疼。

　　“高晨，你先回去吧。”荆承允微微一笑，抓着段桢的手臂，“我教训一下这小子。”

　　听到教训二字，高晨脸上果然缓和不少，点着头回去了。

　　段桢本来就不服，刚才荆承允还站在别人那边，这时候更是气得浑身哆嗦，甩下荆承允的手。

　　被甩开一次就算了，这小子还甩开他两次，荆承允忍下心里的不爽，露出虚假的笑，“张教练，段桢这小子我也熟，我把他带出去散散心。”

　　说完就要推着段桢的肩膀出去，任段桢怎么挣扎，荆承允一手抓住他的后脖，他便立马老实下来。

　　张教练巴不得这大神赶紧离开，感谢的眼神看着荆承允。不过这小子是做错事还用得着散心吗？

　　一出门，段桢便不管不顾，迈着大步就要走，荆承允快走两步才追得上，“你走这么快干嘛？”

　　段桢被他抓着手臂，没有甩开，忽然间委屈涌上心头，眼泪不自觉就像掉线的珍珠。

　　荆承允要去看他，他立马举起手臂挡住脸。

　　“段桢，把手放下来。”荆承允的耐心耗尽，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段桢不想让荆承允看到自己现在这么窝囊的样子。

　　“不要。”说话的声音带着抽泣。

　　荆承允心里糟糟的，掰着段桢的肩膀强行让他向着自己，“哭什么，敢打人还哭上了。”

　　“是他先骂我的。”段桢大声道。

　　“他骂你什么了？”

　　“骂我是走后门进来的。”

　　荆承允冒冷汗，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事实确实是这样。神奇的是长得漂亮的男孩子没有平时的傲慢霸道，只要一哭似乎什么都是对的。

　　荆承允弯下腰拍拍他的背，就像给小猫顺毛一样，“别听他说，你现在的成绩要是正规选拔也能进来。”

　　荆承允心里还真佩服自己能说出这么违心的话。

　　段桢听到这，才缓缓将手臂放下，眼前说话那么温柔的是不是他的荆承允，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看，“你真的是荆哥吗？”

　　“难道我不是吗？”荆承允笑了，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

　　“他似乎没有这么温柔。”段桢硬邦邦道。

　　知道这小公主正生气，荆承允也知道只能顺着毛摸，“我错了，今天下午不应该这样说你，你有实力有天赋，我期待你比赛的成绩。”

　　“你骗人，我之前以为你不一样，谁都可以骂我，说我，我以为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一样，你应该会信我的。”段桢越说越大声，就要甩手走人。

　　荆承允这几年为人低调，段桢这样吵闹，引来不少人目光。

　　“这是在外面，你说话别那么大声。”荆承允没有照顾过兄弟姐妹，从来没有过哄小孩的经历，在段桢面前手足无措极了。

　　“你嫌我说话大声。”段桢这时候声音小了，可也委屈。

　　荆承允抓紧机会抓住他的手臂扯下来，看见了他的脸，才明白刚才他为什么一直不肯看自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得就疼。

　　荆承允倒吸一口气，段桢立马遮住自己的脸，眼眶早就红了，“丑，别看。”

　　荆承允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一样难受，看着他现在这样，往日多少积累的怨气全都烟消云散，泄气道：“要是嫌丑，下次就不要打架。”

　　“你又嫌弃我？”段桢红着眼眶，眼珠盯着他看。

　　荆承允叹气，“我哪里敢。”不想大路上面拉拉扯扯，只能警告他，“你别哭了，到我办公室去，收拾一下你的脸再回去。”

　　段桢也不是那么矫揉造作的人，荆承允都给台阶下了，他不下就太没有眼力见了。

　　撒娇是个技术活，掌握好分寸，少一点，别人心疼不起来，多一点，就烦了。

　　回到荆承允的办公室，段桢在老地方那张小木凳坐下来，坐在那里老实得甚至有点乖。

　　也许就是要挨点气，他身上公子哥的脾气才能收敛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