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谋杀计划》漂流小鱼

4、第四章

　　林与白只觉得本就抽痛的额头，现在是雪上加霜，他刚刚悄悄捏决，手动禁言了田小甜，缓了又缓，现在才感觉能勉强看清屋内的情况。

　　白榆见林与白一脸精气被抽干的样子，猜到他昨晚多半又被超研所薅去出了公差，赶紧上前给人扶到床上坐着，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瓶浅蓝色的液体，递给林与白。

　　“昨晚是老杨头带队？他们是不是又为难你了。”白榆盯着林与白喝下瓶中液体，嘴里念念叨叨的像个老妈子，“要不下次你别去了，换田小甜去？那边只说要有一个顾问，但没指定是谁吧，就算指定了你，也不能这样次次逮着你一个人薅啊……”

　　“师父，别念了，放过我。”林与白举起双手投降，向白榆指了指正在角落里挣扎的田小甜，“他真这么好奇三楼，以后随他进吧。”

　　“但是有一点，白榆我倒不担心，你原型太大了，倒也进不来三楼哈，”林与白手指微动，隔空拎着田小甜扔出房门，白榆赶紧去接，“你！田小甜！绝对不许，化作原型的时候，踏入三楼！”

　　“说起来，刚刚我喝的是什么？”林与白拿着手中的空瓶，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榆树汁啊，你之前不是觉得黄黄黏黏的，还有各种小气泡看起来很恶心吗？”白榆稳稳将田小甜接在怀中，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林与白，“我给换了个颜色，换了个口感，喝起来应该还好吧，我的榆树汁能延缓你五感渐失的症状，你要是觉得能接受，下次我多准备点给你带过来。”

　　林与白想起上次碰见白榆制造榆树汁的场景，突然就很想吐，但是他已经忙得好几天没有进食了，刚喝进去的榆树汁也被吸收干净，现在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捏紧拳头，反复深呼吸，将卧室门“砰”的一声甩在田小甜和白榆脸上。隔着门，林与白的威胁咬牙切齿的传出：“田小甜，要是我在三楼发现一根猫毛，就拿你一根猫条去喂外面的流浪猫。”

　　田小甜气得炸了毛，四肢乱动挣扎着要从白榆身上下来：“你听见他说什么没，你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白榆连忙紧紧搂住田小甜，防止他不自量力要冲进去和林与白决斗，然后被单方面虐打。

　　“他说他要拿老子珍藏的猫条去喂外面的流浪猫！白榆你放手！老子要和他决斗，这次我绝对绝对要抓花他的脸！放开我，唔……”田小甜被白榆捂住嘴拖走，临走前，白榆对着门板坚定承诺：“老板放心，我绝对会看好他，不给你添麻烦的！”

　　听见门外的骚动逐渐远去，林与白深吸一口气，稳住现在就把田小甜和白榆一起扔出去自食其力的冲动，盘腿坐在地上，处理眼前更加棘手的麻烦。

　　“小白……”半人半鸟的残魂乖巧地蹲在地上，看着林与白，发出不明所以的怪叫声，看起来有点委屈。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何目的？”
　　“小白……”半人半鸟的残魂的声音依旧阴冷潮湿。

　　林与白双手环抱胸前，虽然视线模糊，但也能看出面前半人半鸟的残魂正用无珠的眼瞳盯着他，竟莫名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一股可怜巴巴的情绪。

　　他默默闭上眼，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睡醒，要么就是被这残魂影响了神智。

　　残魂见林与白闭上眼，突然着急起来，伸展开一双翅膀，不断扑扇着凑近林与白，看起来是想用翅膀拍在他身上，却一次次从他身上穿过。

　　“小小白，快睡着！月亮婆婆……”

　　“行了，回答我的问题，”林与白打断残魂的歌谣，“你是什么东西，缠着我有什么目的？”

　　残魂听话地收了翅膀，闭上嘴，盯着林与白，没有回答。

　　“刚刚田小甜他们进来的时候，很明显看不见你，但你能看见他们。所以，是不是只有我能看见你？”林与白收了笑，或者说，我能看见你，是不是和芥子空间有关？”

　　残魂摇头，自顾自地低声呢喃着：“小白……小……白。”

　　“你被下了禁制？那这样，我提问，你点头或者摇头，这个能听懂吗。”

　　残魂懵懂地点了点头。

　　林与白松了口气，微笑起来，带着酒窝的笑容看起来格外天真柔和，“你受人指使而来，对吗？”

　　残魂摇头。

　　“目前世界上只有我能看见你，对不对？”

　　残魂还是摇头，歪头盯着林与白，不满地抗议：“唧！”

　　“你对我并无歹意，缠上我只是为了进入芥子空间，对吗？”

　　残魂点头，悄悄靠近林与白，用头蹭了蹭他手心，却发现并无实感。

　　林与白低头，看着自以为动作隐蔽的残魂，伸手去摸他的头，却摸了个空，“为什么，明明在芥子空间时，我都能接触到你，难道……”

　　“唧！”残魂不满地又叫了一声。

　　“一开始你会缠上我，是为我身上的某种东西而来，但你身为残魂，濒临消散，不像是某人豢养的妖邪，倒更像是……”林与白盯着残魂，一字一句的说道，“应某种复生邪术的召唤而来。”

　　他收了笑容，依然是稚气未脱的一张脸，眼神却冷厉如刀。

　　“所以你确实是这芥子空间的主人，进入芥子空间之后，我能看到你，接触到你，大概也是因为通过芥子空间，你成功与我身上的某物建立了联系。”林与白一脸冷漠，手上祭出一团橙色火焰，“真是好手段，也不知道我这将死之人，到底被看上了什么，值得被这般算计。”

　　“哼，”他一声冷笑，“看上了又不敢亲自来拿，将你召唤出来的那个废物，野心还不小。”

　　林与白仍与懵懂的残魂对视，低声解道道：“我林与白占用你的芥子空间多年，按理说，当物归原主，”他手上橙色的火焰微微转蓝，周边的空气也开始略微扭曲了一些，“但你神智未清，是非未明，我也没法直接把芥子空间给你。”

　　“此类复生邪术，我也略知一二，这样吧，我不干涉你重回人间，也可以把你所求之物给你，但召你出来的人，你得引我去见他。”

　　残魂摇头，又低声唱起歌谣，“小小白，快睡着……”

　　“从你出现到目前为止，一直在强调这个童谣，你有话就直说，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谜语人！”林与白眉头紧皱，满脸不耐，一身肃杀之气，手上的火焰中也开始出现一些符文，俨然已经是动了杀心。

　　“你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就算杀不了你，我也有的是办法把你困死在一处！”

　　残魂突然激动起来：“小白，睡着，好……”

　　林与白突然诡异地陷入了沉默，似乎突然明白，残魂为何执着于对他唱这首童谣。

　　“……你的意思是，想哄我睡觉？”

　　残魂更加激动起来，一个劲儿地往林与白脖颈处蹭。

　　林与白一个没稳住，手中的火焰溢散，瞬间将整个房间碳化。

　　“……艹。”

　　林与白终于忍无可忍，转身回到芥子空间，残魂也眼巴巴地跟了上去。

　　三个小时后，山城的另一边。

　　山脚下，开着一间老中药铺。

　　这家中药铺位置偏僻，又不起眼，顾客一直不多。

　　正值午后，药铺老板仁慎一头白发，满脸褶子，此刻正趴在桌上小憩。桌面上还放着翻开的古籍医书，和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

　　林与白难得换下了他那身T恤短裤人字拖，穿了身黑底红花的长袖衬衫，搭着条黑色长裤，衬衫下摆规整地收进裤腰中，露出被蛇鳞质感腰带紧紧贴住的细腰。

　　——一看就是特意打扮过的。

　　“哟，今天吹的什么风，给您吹来我这儿了？”仁慎趴在桌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拖长了声音，懒懒地调侃起林与白来，“终于想通了要给我当试药人了？”

　　“要我说，反正你味觉也消失得差不多了，喝药和你喝白水压根儿就没区别，不如来给我试试药，”仁慎支起身子，看着林与白走进来，“万一哪天真给你治好了呢？”

　　林与白懒得搭理这只老人参精，自顾自拖来个板凳，一脸严肃地坐在他面前，还将左手放在了脉枕上，“看看，和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同。”

　　仁慎撇撇嘴，按住林与白脉象，一脸不屑：“半死不活的，能有什么不一样？突然来找我就为了摸个脉，怎么，你有喜了？不对……”

　　林与白抬眼就和仁慎对视上了，看着突然严肃的仁慎，他挑了挑眉，“怎么，我真有了？”

　　“换右手。”

　　林与白乖乖地换上右手：“你知道的，一般人去医院最怕医生突然严肃……”

　　仁慎严肃地打断林与白的插科打诨，问道：“你最近，可有感到不适？”

　　“怎么说？细说。”

　　“距离上次我为你把脉，不过短短半年，为何你的脉象竟会衰弱至此，几乎已经是……”仁慎收了手，垂下眼，“油尽灯枯之相。”

　　“末法时代，我们精怪比你们这些人类修士好活。灵气枯竭后，我们尚还能靠各种邪念贪欲续命，但你不一样！我早就警告过你，没有灵力来源，你只会越来越衰弱，等灵力耗尽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你还……”

　　仁慎话说道一半，突然伸手抓起桌上的古书典籍，转身就要往外走，“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

　　林与白抓住仁慎的肩，手腕微微用力，将他按在原地，“老人参精！”

　　仁慎咬着牙回头看林与白，浑浊的眼珠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