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祸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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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罗绮去找阿宝，她自己倒先跑过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容貌甚美，即使她做了这样的蠢事，罗绮也不觉多么厌恶她。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种让人印象深刻的神情，天真鲜活又略带一点不自知的邪恶。
“师傅，你可是在生阿宝的气？”这是她第二次叫罗绮师傅，第一次是罗绮宣布她可以出师的时候。
罗绮忽然就有点哭笑不得，她对阿宝摇了摇头。
“为何生气，我只是失望。”
“我不喜欢他，一点也不，他让我觉得害怕。”阿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语气既委屈又不服气，“何况，我也没有成功。”
她本来想在林殊身上小试牛刀，然后小小地羞辱他一下。谁让他总是对自己这么冷淡，这下好让他看看阿宝的厉害。
结果倒自讨个没趣。
虽然夏姐姐平日里啰哩吧嗦，人又严厉，总是叫她读书读书。
但是阿宝心里明白，她对自己还是真心真意的。
这个道理并不难懂。夏姐姐对她说读书是有益处的，她自己也手不释卷。不像那些大渝的官兵，满嘴的仁义道德，但是自己却又男盗女娼，横征暴敛。
罗绮不知道她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是觉得一话说的极有道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知阿宝这性子到底还能不能改，至少很难是一定的。
“辱人者人恒辱之。”罗绮本来还想再教训她两句，但想想书剑自己定力不足，也是个教训，便不再说。
“现在我已明白，以后阿宝必不再时时自美，牢记自己与她人并无不同。”
林殊的无动于衷让阿宝觉得很是挫败，就像一个爬边名山大川之人却总也逾越不了身边的山峰。
罗绮和林殊谈过之后，已知情势有变，恐怕阿宝也不会再在这宁州城生活太久。
既然无法避短，那就尽量扬长好了，罗绮想了想送给她一句最后的告诫。
“不，不要忘记自己的美貌，就算你不记得，别人也会替你记得。”
“在大部分情况下，你的美丽足以帮你解决大多数问题，既然容貌乃是天赐，何不物尽其用。”
阿宝觉得自己好像更迷惑了，但是她知道，这个答案没有人能告诉她，只能自己去寻找。
……
北境军情传到金陵后，满朝文武俱都为之震撼。谁都没有想到当初言侯在朝堂上的慷慨陈词竟然一语成谶。
这次可不同以往边境战事，大渝在边境上集结了几十万大军南下侵伐，虽然实际人数并不一定真有那么多，但是根据线报，宁王亲率最为精锐的皇属军二十万人马南下，确凿无疑。
而大梁现在能调动的全部兵马加起来也不过堪堪此数，除了赤焰军之外，其余均不是百战之军，论战力根本无法和皇属军相提并论。
这时候再回想起几个月前的争论，不免有些追悔，赤焰军裁撤的还是早了一点。不过帝王威信不容置疑，谁也不敢在此时多嘴。
梁帝也是觉得有些头痛。这些贼寇也太过嚣张，当我大梁无人么？
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后，梁帝还是派了赤焰军前去迎敌，林燮久战北境，论对北境的了解，大梁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至于谢玉那七万西境军……梁帝决定还是暂时按兵不动，如若力有不逮，再去增援也不为迟。
梁帝如此安排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西境军毕竟建军日浅，且本就是为了护持粮草转输，顺带牵制林燮给其威慑，梁帝心中清楚，若论战斗力，西境军还真是比较一般。
其次，梁帝心中也不觉大渝此时是真心想要吞并大梁。毕竟大渝国内内乱频仍，根基不稳，此番不过是赌博之举。若被林燮阻击，攻击不顺，大渝怕是就此打道回府的可能性更大些，如此一来就没必要把西境军平白填进去。
梁帝心里还有个不可告人的心思。
林燮在军中朝中积威甚重，想要动他，着实有些困难，弄不好还要落下薄幸寡恩的声名。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不如就借大渝之手，来磨磨林燮这块又坚又硬的石头，此番不论是胜是败，他都自有道理。
林燮领了行台兵符，随即点兵出征。一时北境九城全部兵马都由林燮节制。
林殊的宁城军自然也在其中。
林燮的赤焰军驻扎在梅岭一线，与宁城相距不足百里。不过林燮并未召见过林殊，所有指令都由通讯兵来往传达。
这一次，林殊的任务就是死守宁关，绝不能在此放过大渝一兵一卒。不然不仅大梁门户洞开，且赤焰军的侧翼也将暴露于敌军，届时举国危矣！
林殊领命后开始调兵遣将，加固城防，宁州此时已经闭锁关门，坚壁清野，全体将士连番演练，准备迎战。
宁洲城的百姓此时显露出迥异于金陵的边城风度，大多数人依旧照常劳作，并无惊乱。这种见惯生死的从容让罗绮格外震撼。
说实话，她现在很是紧张。
作为在和平年代下长大的孩子，她对战争残酷性的认识全部来源于影视文艺作品。
她不确定自己能否经受的住这酷烈惨剧，但是她已别无退路。宁州在这，林殊在这，她便也只能在这。
几天前林殊已叫蔺晨送走了阿宝，她没问阿宝去了那里。
林殊一度也想让她一起走。他在北境的布局尚浅，这次战事之严峻连他也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想了想，罗绮终是拒绝了。
回到金陵，她能做的亦不多，倒不如就留在这里，陪在他身侧，哪怕是刀山火海，风暴之眼，与他并立，她反倒不那么害怕了。
林殊也没再劝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她几眼。
罗绮也报以同样地凝视，这一年，林殊个子长得飞快，眼下她要稍稍抬起头，才能看清他的眉眼。微微踮起脚，才能搂住他的脖颈。
她忍不住掐住他的腰，精瘦又有力。林殊搂住她，双手亦将她环抱。
这回，我们便同生共死吧！
罗绮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一边想，一边潸然泪下，只觉心胸畅快，再无阴翳。
……
大渝兵马虽然来的声势浩大，但是宁关，梅岭等地都是易守难攻。两侧不是有黄河天险阻隔就是有山峦屏障，运动战是行不通的，因为根本容纳不下那么多兵马。
这对大梁来说便是得了地利。
林帅拒守梅岭，虽然兵力远不及对方，但一时之间也还应对自如。只是大渝那边似乎也铁了心要啃下一块肉来，在梅岭外扎好营地，轮番而战，打算彻底耗死赤焰军。
林帅一向不是被动挨打之人，他勘察过敌情之后，派了聂锋率部悄悄遁离梅岭……
前线战乱焦灼激烈，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却也是波云诡谲。
养居殿
梁帝看了一眼手中密报，眼神从惊疑渐渐转为愤怒，他脸色黑红，双手颤抖，深吸了几口气才稍稍平静一点。
“去把夏江叫来。”梁帝吩咐高湛，声音冰冷而阴狠。
高湛听的心里一颤，刚应诺转身，便又听梁帝说道。
“把掌镜使夏冬也叫上。”
养居殿的气氛沉凝而诡秘，夏冬跪在师傅夏江身后，十分不安。
梁帝示意高湛把东西递给她。
夏冬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惊骇地险些连手中书信都拿将不住。
“据你看，这封信可是你夫聂锋亲笔？”梁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却仿佛裹挟着巨大的压力，让人闻之惴惴。
夏冬稍稍惊醒了一些，她又把每个字都分辨了一遍，才艰难的开口。
“若看笔迹，确似外子所书……”
“混账！真是逆臣！逆臣！”梁帝一声断喝，显是已经极为愤怒。
高湛和夏江俱都惊呼，“陛下息怒。”
高湛上前给梁帝顺了顺气，“陛下，夏冬大人似乎还有话要说……”
梁帝这时才想起夏冬似乎言有未尽，他随手一指示意她，“你继续讲！”只是气愤未消，依旧是浑身发颤。
夏江眸光一闪，用余光瞥了一眼夏冬，随即他微微低了低头，眼神明灭不定。
“只是为臣并不敢确认此事真假，因为昨天为臣还收到了外子的书信，信中一切安好。”
“这也不足为奇，你们的家书安能有加急密报来的迅速，或许是给你写了信后才发生此事。”
梁帝一听此言，便觉失望。这个事情并不能说明什么。
其实夏冬不仅收到了聂锋的信，还收到了罗绮的信。罗绮远去宁州后和她通信频仍，有些东西虽然不能说，但是夏冬极为敏感，在只言片语里还是能察觉到很多信息。
林殊对宁洲城的苦心经营夏冬恐怕比梁帝还清楚些。若说他有叛国之意，夏冬很难相信，难道林帅不顾妻子了吗？
不过她直觉不该把她和阿夏通信的事情说出来，于是便这样开口。
“以为臣对外子的了解，这封信不太像他的口气。何况为臣与外子通信频繁，均未曾听过外子提到片点怀疑。以外子之为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恐不会这样落荒而逃。”
夏冬越想越觉得此事诡异，锋哥发现林帅叛国，林帅有所察觉，便驱他入死地。林帅若真有此心，为何不杀他灭口，反而放他与所部一条生路。若是死地未死，岂非暴露野心？既可逃生，为何不逃，反而孤守待援，要知北境和金陵远隔千里，一来一回，路上就要不少时日。
一旁了解了“前因后果”的夏江，此时劝谏。
“陛下，兹事体大，不可轻忽。若真如此，大梁危矣！”
梁帝眸色深沉，本因夏冬的话而有所怀疑的他，又有些激动。
说的对，宁枉勿纵！宁枉勿纵！
于是梁帝秘旨夏江前往北境，授书于西境军统领谢玉，让他监军与谢玉一同前往前线，一探虚实，若真有叛国，可凭手书兵符节制兵马就地绞杀逆贼。
梁帝心中惊疑，又不便露了形迹，当晚便留在养居殿一人深思，他明白以西境军的兵马可能还不太够，若赤焰军真心叛国，西境军又哪是赤焰军的对手。
明日还得再调集兵马，前往北境。
可是还未等他调兵遣将，来自宁州的密报又呈上了御案桌前。
梁帝急忙打开翻阅，密报中写了宁州军的战备情况，民众舆情，都督林殊的动向指令，还有聂锋部的动向……
聂锋部已入宁州城补给，军情机密虽然不得而知，不过连梁帝也能推测，此时在宁州出现，若非与宁州一同固守，便是奔出宁关，从侧翼包抄大渝后路。
不过，无论哪一点都说不上是死地。这条指令并非不可理解。若是深入敌后包抄乃是死地，如此贪生怕死之辈，也活该受军法处置。
更何况宁州乃林殊地界，林燮要反，反而派聂锋去往宁州，这简直不合常理。先不说林殊的宁州驻军能否吃掉聂锋所部，聂锋就这样傻傻的送上去也实在是耸人听闻……
梁帝眯细了眼睛，各种想法在他脑中不断闪过。
他找来了林燮传来的军情奏报还有北境密报，看了又看，不放过任何一个信息。
最后他长舒了一口气，似是有所决定。
“高湛……传密旨……”
高湛躬身应诺，凑近梁帝身旁，听他吩咐。眼神从梁帝的案几上划过，看见落款后的几个字。
臣苍英顿首。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祸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