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夏》刀上漂

22、真心话，大冒险

　　吃饱喝足，餐桌上一片狼籍，堆满了鸡骨头和空酒瓶，各色各样的垃圾。
　　饭后游戏被提上议程，安意提议打牌，贝塔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少数服从多数，后者以绝对优势压倒了前者。

　　“安姐姐可以不？玩真心话大冒险？”

　　小女生贝塔特懂事，赢了安意还知道来征询一下她的意见，大眼睛扑闪扑闪，大有安意说一个“不”字，她就改弦更张，不玩游戏改打牌的意思。

　　真心话大冒险，这古早游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明出来的，打安意上初中那会儿就流行了，没想到现在还是盛行不衰，连00后小孩儿都拜倒在它的魔力之下了。

　　安意对这种老掉牙的游戏不感兴趣，无奈贝塔段位太高，给她来了招釜底抽薪，要说不玩的话，会显得她因为投票输了，硬要和一个小女孩较劲了。

　　安意只好耸一耸肩：“我都行。”

　　于是清的清桌子，上的上厕所，安意拿开瓶器撬开啤酒瓶，喝下今晚的不知第几瓶酒，许久没碰酒，她今晚要开怀畅饮。
　　不一会儿后，桌面被清理出一小块儿空地，贝塔将空酒瓶按倒。

　　“我提议的我先来，看谁今晚运气不好。”
　　说完将手下一用力，酒瓶转了几圈后慢慢停下来，瓶口对准她自己。
　　贝塔：“……”

　　电线拍桌狂笑，亲自为她倒了满满一杯啤酒。
　　“喝吧，倒霉蛋。”

　　贝塔一口闷完，摩拳擦掌地准备第二次转酒瓶。
　　这次不负她所望，瓶口对准了电线。

　　贝塔兴奋地直搓手，两眼放着精光：“电线啊电线，这就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谁让你刚刚笑我呢？说，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跟贝塔玩大冒险，就是自取灭亡，电线眼一闭：“我选真心话。”

　　贝塔点头，张口就是灵魂拷问：“跟我在一起之前，你喜欢过别的女生么？”
　　电线战战兢兢：“你敢保证，我说完以后你不会对我动手？”
　　“我保证。”

　　“你还是换个问题吧，”电线挠了下头皮，纠结地说，“我要是照实说的话，可能一晚上都说不完。”
　　“……”

　　第一轮真心话大冒险，以电线被痛殴到桌子底下而结束。

　　等电线满头包地从桌底爬出来后，他转动的啤酒瓶指向了张琼，张琼选了大冒险，电线在迟渊姐姐面前不敢太放肆，就随便说了一个和刘旭进房间待满十分钟的要求。

　　张琼没说什么，反而是刘旭听了后，相当不满意，挑眉冲他说：“十分钟对我来说可不够哦。”
　　把在场的女孩子臊了个满脸通红，当然不包括张琼和安意，最夸张的是迟妙妙，整张脸都红透了，跟涂了胭脂似的。

　　没羞没臊的老夫妻从卧室里出来后，由张琼转酒瓶，接下去又抽中了许多人，选真心话的人少，大部分都是大冒险。

　　马国强被迫喝下一整杯掺了辣椒油的啤酒，迟妙妙腼腆害羞，抽中她的人是迟渊，他只象征性地让她念了几句绕口令，明目张胆地放水，迟妙妙磕磕巴巴念完后，含情脉脉地看了他好几眼。
　　转到程天盛时，他运气好，正好是迟妙妙做他上家，只让他扮一个鬼脸就完事儿了。

　　程天盛扮了个奇丑无比的鬼脸，并让他表妹拍照留了纪念，他也不在意，啤酒瓶吱溜一转，好几圈过后，在迟渊面前停了下来。

　　“……”
　　“真心话，大冒险？”
　　“大冒险。”

　　“你……”在迟渊逐渐不友好的眼神下，程天盛只能摸摸鼻子，真诚提议，“你就唱首歌吧。”
　　话音一落，满座皆惊。

　　贝塔震惊：“哥，你没搞错吧？”
　　电线崩溃：“这是整他还是整咱们呢？”
　　马国强沉默，迟妙妙憋笑，刘旭和安意一脸状况外。
　　张琼笑的倒在桌上，戳戳他的手臂。
　　“你不知道吗？我弟他五音不全。”

　　程天盛一愣，他是真不知道。

　　不管怎样，游戏就是游戏，认赌就要服输，在听众们不情不愿之下，迟渊面无表情地亮了嗓。

　　说实在的，在他开嗓之前，安意一直想着，张琼说他五音不全，能不全到什么地步，等他开了嗓才知道，说他五音不全都算给面子了，他哪里是不全？他分明就是没一个音在调上，唱了还没三句，电线、贝塔和马国强就忍无可忍地堵了耳朵，躲进桌子底下避难去了，张琼在拿手机录音，刘旭一脸生不如死，只有迟妙妙还算在乎他的尊严，勉强在听着，只是眉毛都皱到了一起，显然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安意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他在唱什么，只能一捅旁边的程天盛。
　　“你知道他在唱什么吗？”

　　程天盛茫然地看着她，像被迟渊给震失聪了。

　　“他唱的《义勇军进行曲》，”桌子底下传来电线的声音，“那是他最拿手的一首歌！”

　　安意愣了愣，继而不厚道地笑了。
　　迟渊闭眼唱完最后一句，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她这个笑。

　　电线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劫后余生地拍拍胸脯：“还好还好，我还活着。”
　　然后他握上迟渊的双手，义正言辞地说：“哥们儿，你听我一句劝，以后千万别开嗓了，别人唱歌费嗓，你唱歌要命啊！”
　　“……”

　　迟渊冷漠地甩开了他的手。

　　啤酒瓶再次转动，这次指向了安意。
　　迟渊静静地看着她：“真心话，大冒险？”
　　“大冒险。”

　　过了一会儿，迟渊才说：“那你唱支歌。”

　　电线、贝塔和马国强立刻惊恐地看向她，显然是因为他们刚从迟渊的歌声中捡回一条命来，不想再经历一次车祸现场。
　　安意笑了笑，唱起了自己比较拿手的一首歌——《My heart will go on》。

　　一曲唱完，效果明显比迟渊的要好，程天盛冲她竖起大拇指：“天籁之音。”
　　贝塔立刻追捧：“王菲第二。”
　　电线拉高踩低：“这就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跟姐姐你一比，迟渊就像嗓子灌了硫酸似的。”
　　马国强使劲鼓掌：“好！再来一首！”
　　……

　　不知道第几轮过后，啤酒瓶又一次对准了安意，她一如既往地选大冒险，这一次，她的上家是贝塔，这个留着短发、古灵精怪的女孩儿，在她和程天盛之间骨碌转了一圈后，对她说：“要求是选在场的一个你想亲的人去亲，要亲够三分钟哦，我们会计时的。”

　　她笑嘻嘻地补充。

　　安意这才意识到，她提议玩这个游戏的真正用意，她也不忸怩，揪着程天盛的衣领，与他亲够了三分钟的量，最后在“三、二、一”的倒计时，她才放开了他的领子，淡定地抹了下嘴，仰头喝下几口酒。

　　贝塔和张琼在旁拍手起哄，但她们很快安静下来，因为她们发现，除了她们俩，还有接吻的当事人，其余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安意能感觉到，胖子和瘦子正古怪又意外地盯着她，目光里甚至含有一种淡淡的谴责，仿佛很不赞同她的行为举止，不过他们的眼神跟迟渊的比起来，又不算什么了。

　　迟渊什么也没说，也没动一下，甚至眼皮也不眨，或着说他眨了，只是很久才眨一次，他只是一直盯着她。
　　安意先是有些不自在，担心别人、尤其是张琼注意到他不同寻常的举动，好在张琼因为喝多了酒，起身进里面去上洗手间了。

　　接着，她产生了一股淡淡的愤怒，她也直视着他，用眼神警告，不要再盯着她看了，可她很快在迟渊的眼神下败退了。

　　她从没见过人的双眼有那样复杂的眸光，既明亮又晦暗，既深沉又浅薄，既坚定又惶惑。
　　让她无所适从。
　　啤酒瓶再一次转动，这一次转的主人是迟妙妙，她的瓶口对准了迟渊，命中注定一样。

　　“真心话，大冒险？”

　　安意以为迟渊已经陷入了自己的神思里，不会回答她，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迟渊回答了，声音低沉暗哑。

　　“大冒险。”
　　他说话时，眼睛还是盯着她。

　　“那——”迟妙妙拉长语调，垂着头说，“我要你在这里选一个最想亲的人，亲她一下，时长不限。”

　　安意在这一刻史无前例地慌张起来，她心有灵犀地领悟到了迟渊的打算，她读懂了他眼睛里表达出来的意思——那是坚定，一往无前的坚定。
　　她腾地一下就从椅子里站起了身，因为起的太急，导致椅子脚在地上划拉了长长的一道。

　　“吱”地一声，十分刺耳的声音。

　　安意转身欲走，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给拉住，身体在外力的作用下，被迫划了个半圆，摔进男孩的怀抱里，一个带着酒气的吻随之落了下来。

　　她的脑子“嘭”地一下，炸成了烟花。

　　“妙妙——”
　　贝塔呼喊的声音响起，安意浑身一震，急忙推开了迟渊。

　　短发女孩追着她的好友，跑了出去，而电线跟在女友身后，马国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一跺脚，推着自行车追了上去。

　　程天盛望着她满脸空白，显然刚刚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不在他可接受的范围内。

　　刘旭紧皱着眉头，指着他们说：“你们……唉，我以为是我多想了，结果……我去，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就什么都别说，”安意已经看见张琼向这边走来了，她抿唇看着刘旭，“求你了。”

　　刘旭苦着脸，又“唉”了好几声，最后还是在她的目光里，几不可察地点了头。

　　迟渊茫然失措地在旁边站着，低着头，安意忍住心中的怒火，低声警告他：“迟渊，表现好点，别让你姐看出来，如果她知道了，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男孩看了她一眼，脸上全是受伤的神色，他用手蒙住眼睛，疲惫地点了下头。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