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嗜睡症遇见失眠症》淮续

10、第 10 章

　　周末，顾见南一边工作一边哼着小曲儿，想着要早些回去见他的小孩。
　　不，他才不承认是想早点听到小孩的声音，他是想早点回去陪弟弟。

　　方少凡忍不到顾见南签完字了，打断他说：“顾总，你要惩罚我，也不能这样罚啊。”
　　顾见南：“嗯？”这说的什么话？
　　方少凡：“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就是……求求你别唱了。”
　　顾见南轻咳一声：“少凡，你给我说句实话，我唱歌真的难听吗？”
　　方少凡：“……真难听。”

　　顾见南：“我好好唱一句你听听，用心听。”
　　顾见南刚一开口，方少凡夸张地捂起耳朵：“求求你，别唱了。”

　　顾见南摇摇头，什么人呐，你不喜欢有人喜欢！

　　将文件全部签完，他还没有放下刚才的事，于是到长沙发前坐下，拍拍身边说：“来，我们聊聊。”
　　方少凡在他身边坐下，玩笑道：“上班时间，不能闲聊。”

　　顾见南认真问道：“少凡，你信不信，有人喜欢听我唱歌？”
　　方少凡直接否认：“不可能。”
　　顾见南：“不骗你，真有人喜欢。”

　　方少凡哈哈一笑：“只有一种可能：他喜欢你，才能忍受那么难听的歌声。”
　　联想到最近，顾见南每天上班神采飞扬，下班神神秘秘，晚上推掉所有应酬，明白了，他的好朋友恋爱了！

　　他搂住顾见南的肩膀：“说说，是谁？”
　　顾见南推他一把：“别闹了。”
　　方少凡哈哈一笑：“要不，我把民政局搬来，你俩原地结个婚？”

　　“别乱说，还是小孩呢。”
　　顾见南给好朋友讲起帮助弟弟陪聊的事。但在事实确定之前，他没有说出对方是林遇北的猜想。

　　方少凡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顾见南的失眠症是这样好起来的？
　　原来是找到谈得来的聊（真）友（爱）了！

　　怪不得前些天支支吾吾不肯说，他想给老爸治病，这招根本不合适。
　　不过老妈去世这么多年，是不是该给老爸找个老伴了？

　　方少凡凑近顾见南的耳朵：“我猜，他也许是……”
　　顾见南想到弟弟说的受虐狂，难道方少凡也这样认为吗？
　　他激动地打断方少凡的话：“他不是！”

　　他的小孩绝对不是！

　　方少凡呵一声：“像你这么高富帅，暗恋你的人多了。”
　　顾见南无语，这话题怎么突然跳跃到他身上了。
　　方少凡说：“他也许就是暗恋你。”

　　顾见南愣住：“你刚才是想说，暗恋？”
　　方少凡大喜：“对！”
　　顾见南笑：“不是。”

　　他的小孩不过是喜欢听他唱歌，而已。至于暗恋，得了吧。他不过只是一个陪聊，而已。

　　十年了，他的小孩不会记得。就算记得，也不知道是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们不是又遇见了吗？

　　方少凡嫌弃地看着好朋友咧到嘴角的笑容，还否认呢，乐得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既然顾见南不承认，方少凡就顺着他的话说：“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他真的喜欢听你唱歌。”
　　顾见南：“对对对！”
　　曲高和寡，他的小孩就是他唯一的知音。

　　方少凡刚想走，顾见南喊住他：“资料出来了吗？”
　　方少凡问：“什么资料？”
　　顾见南提醒他：“林遇北，金家养子。”

　　“还没有，你再等等。”方少凡说，“这件事邵逸亲自操办，你放心。”
　　顾见南说：“好，让他尽快。”

　　晚饭后，于妈过来收拾碗筷时，兄弟俩正在聊天。
　　于妈没有打扰相处融洽的两人，悄悄来到一旁老泪纵横。半年多了，这俩孩子终于不再冷战了。

　　顾见南告诉陈绪行：“我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小孩喜欢听我唱歌。”
　　陈绪行：“小孩？”
　　顾见南说：“就是……”
　　陈绪行打断他：“知道了。”

　　顾见南强行解释：“主要不知道他叫什么，就这么一说。”
　　陈绪行望着顾见南涨红的脸，大哥，真不用解释那么多啊。

　　不过，小孩？
　　我的大哥，你可不要恋那啥童啊。
　　陈绪行觉得有义务提醒他的笨大哥：“那个小孩……几岁了？”
　　顾见南说：“十九。”

　　啥？十九？
　　大哥，你见过十九的小孩嘛！
　　陈绪行用力憋住笑。
　　不过，情侣间的小把戏嘛，他理解。

　　陈绪行用力咳了一声：“大哥，你们都聊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问问人家名字，是不是没有礼貌啊？”
　　顾见南：“嗯？”不是问名字才没有礼貌的吗？

　　陈绪行也只是随口一说，他还等着听大哥讲故事呢。他攀上大哥的肩膀：“讲讲，怎么知道他喜欢听你唱歌的？”

　　“他……”他了半天，顾见南也没说出一个理由，“反正我就是知道。”

　　陈绪行的脑回路和方少凡一样，大哥陷入爱情了！
　　他上网都有网瘾，大哥网聊为什么不能网恋？

　　但他没像方少凡那么直接，而是采取了迂回路线：“大哥怎么还不恋爱啊？”
　　顾见南一愣。他们好好聊小孩的，怎么扯到恋爱了。

　　顾见南找理由：“不是一直在忙嘛。”
　　在国外他不想异国恋，回国后一直在忙，哪有时间谈恋爱？

　　陈绪行循序渐进道：“那大哥想找什么类型的？”
　　顾见南摇摇头：“没想过。”

　　陈绪行嘿嘿一笑：“公司都步入正轨了，大哥也该给我找个嫂子了。”
　　这是个引子。
　　他停了一下，说出他的正经台词，“再给我找个哥夫也行。”

　　顾见南的脸彻底红了。
　　怎么被弟弟说害羞了？！
　　嫂子就嫂子，怎么还哥夫？！

　　这么多年，他的身边不乏女性追求他，他从来没有回应过。虽然并没有想过这些事，但他隐约知道，自己是喜欢男生的。

　　眼前一闪而过的，是林遇北灿烂的笑容。
　　他摇摇头，他怕是疯了。

　　吃了几片饭后水果，顾见南恢复了正常。弟弟关心他，他也该关心弟弟了。
　　不能再谈学习，一谈弟弟肯定要恼。一时找不到合适话题，那就随便聊聊吧。

　　顾见南并不善谈，可为了弟弟，他愿意花费心思。
　　陈绪行曾带他的好朋友王晨和刘子航来过家里，弟弟冷着脸不给他们介绍他，他就厚着脸皮和他们自我介绍。

　　当时陈绪行用眼神示意他离开，他装作不懂，硬是与王晨和刘子航尬聊了好一会儿。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和你小子拉近关系嘛。

　　顾见南问道：“绪行，最近有没有交什么朋友啊？”
　　陈绪行坚决否认：“没有！我还小！”
　　刚出息完大哥，大哥就反扑过来了？

　　顾见南郁闷，这跟小有什么关系？
　　看弟弟红扑扑的脸，明白了，他和弟弟想的朋友不是一回事。
　　他笑笑：“我是问你，有没有交什么好朋友，就像王晨和刘子航那样的好朋友。”

　　陈绪行松了一口气，大哥是故意的！好朋友就好朋友，还什么朋友，差点让他误会了。
　　他可不敢再多说，不管说什么大哥都能将他拐沟里，于是含糊地说：“没交什么朋友，就和我室友熟一些。”

　　顾见南好不容易和弟弟坐在一起闲聊，就是尬聊，也尽可能和弟弟多聊一会儿。
　　他问道：“哦，他是什么样的人？”

　　陈绪行想了一下：“挺热心。平时王晨问他问题，他从来没烦过。还天天让我抄作业……”
　　他猛地住口，说漏嘴了。

　　顾见南：“抄作业？”
　　陈绪行的脸冷下来，就知道一牵涉学习，大哥就要恼。

　　顾见南知道陈绪行想什么，本来想说批评的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小孩们的自尊心都很强，他应该慢慢来：“还行，还知道抄作业。你不知道，有段时间我和爸干架，连作业本都不带摸的。”

　　陈绪行没想到大哥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连忙认错：“我不该抄作业。”
　　顾见南故意问：“为什么？”
　　陈绪行说：“不是你说过，不学知识，知识不会自己来嘛。”

　　“你比大哥悟性好。”顾见南拍拍弟弟的胳膊，“大哥是受过骗，才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
　　陈绪行揶揄道：“失恋了？”
　　“我没恋爱过。”顾见南向弟弟坦白，“那年我刚出国，英文不好被人骗了一大笔钱，这才下决心要好好学习。”

　　听大哥提起出国，陈绪行心痛了一下。他沉声问：“那年，你为什么要出国？”
　　那时他很依赖大哥，哭着求大哥别走，可大哥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顾见南的脸变得苍白。
　　为什么要出国？
　　那么久远的事，要从何说起？

　　当年，顾见南的外公外婆一手创办了顾氏地产，妈妈顾音作为独女，自然有众多追求者，可她却任性嫁给了处心积虑接近她的穷小子陈风。

　　陈风不爱顾音，也不爱儿子。顾见南四岁时妈妈去世，陈风很快迎娶了他的初恋。
　　继母对顾见南很好，虽然没有父爱，他重新拥有了母爱。

　　顾见南八岁时，继母难产去世。双胞胎大的没留住，只活下来一个小的。从那以后，陈风性情大变，对顾见南更加苛刻起来。
　　陈风说顾见南命里克家人，这也是他逼走儿子的最佳理由。

　　“爸爸说我克死了妈妈，又克死了陈姨，还有二弟，如果待在家里，还会克死你。”
　　陈绪行激动地说：“那都是骗人的！”

　　顾见南惨笑：“可你知道吗？他竟然拿你胁迫我。我只有走，我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陈绪行怔了怔，动情地说：“可是大哥，我不能没有你。”
　　顾见南说：“那时候我想，你还有爸爸，至少爸爸是爱你的。”

　　陈绪行眼里泛起了泪花：“你以为爸爸对我很好吗？他平时对我还好，可每次喝醉，都咒我去死，说我害死了妈妈。”
　　他哽咽着，“他甚至说，为什么死的是你妈妈，而不是你陈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