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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太仪·贰 ...

  •   太沧初年,彼时还是剑阁大师兄的静虚道君突然辞别剑阁。
      对外只称是自己想孤身一人云游四方。

      太沧十七年,尚且元婴期的静虚道君连杀了三个分神期。
      一战成名,其剑“昆山月”自此名扬四海。

      太沧36年,静虚收了自己的第一个徒弟。
      他收这个徒弟,是深觉如此天赋不收为徒,日后一定会悔恨终生。

      大师姐的剑痴天性其实在她幼时就已经初见端倪了。
      静虚给六岁的小丫头耍了一套剑阁入门的剑招,她就背着个小包袱,跟着还在四处流浪的静虚走了。

      静虚是个满脑子只有练剑的糙汉,他的大徒弟也差不多。
      练剑的就是看见好剑就想买,看见别人练剑就忍不住上去切磋一下,五天一大架三天一小架,修剑这事就家常便饭,再多的钱财也经不住这么造腾。
      所以师徒两个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总是捉襟见肘。

      故而,静虚看到小小年纪算账就不用打算盘的老二时,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个徒弟必须骗回去,骗回去以后他和大徒弟就再也不会缺钱了!

      于是他每天雷打不动去各个街口,蹲当时十一岁,还扎着童子髻的总角少年。
      “你要不要拜我为师,我教你练剑。”
      “不需要。”
      次日。
      “你要不要拜我为师,我教你打架!”
      “不要。”
      第三日。
      “你要不要拜我为师,我很厉害的!”
      “……我不想当流浪汉,再见。”
      第四日。
      静虚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换了身贼招摇的衣服,端起仙风道骨的架子,在大徒弟复杂的目光中出门,继续拐老二。
      那天发生了什么,据大师姐所言,不知道。
      静虚道君和二师兄也一直对此缄默不言。
      大师姐只记得那天晚上这两个人一起回来的,一大一小都很狼狈。
      她跟着静虚走的时候带了一个小包裹。
      二师兄进师门时就只背了一把琴。
      那把琴由青桐木制成,并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从头到尾都简陋无比,只有琴额刻着的“太和正音”四个字,再无任何装饰。

      不得不说,静虚看人的眼神很准。
      果然有了二徒弟以后,静虚和大徒弟修剑买剑,再也没有囊中羞涩过。
      这个家早些年是靠着老二的聪明脑袋,才没有因为揭不开锅而散伙。

      静虚道君能在一堆练剑天才里当上剑阁大师兄当然也是有些本事的。
      太沧181年,带着两个徒弟风餐露宿多年的静虚终于做出了决断,于此年转入了无妄宗。
      道号静虚,被尊为静虚道君。
      他和俩徒弟搬上了静虚峰,有了自己家的山头。

      太沧187年。
      刚当上一峰之主的静虚不得不经常出去跟各位掌门长老打太极。
      然后他就遇到了他的三徒弟。

      老三生来就是个哭包,谁也搞不懂为什么他总是眼泪汪汪的,问他为什么哭,那原因也总是千奇百怪,匪夷所思。
      老三的小伙伴儿们尝试过理解他的内心,但实在为其所累。
      久而久之,老三就被所有小伙伴们疏远了。

      有眼尖的老道一眼就看出来了老三的天性容易感伤,他能与一切生灵共情,这种天赋在很多苍生道的修道之人眼中都是不可多得的天赋,但天赋高过头了反而是短命之兆。

      剑修虽然大多耿直,但耿直不是智力有问题。
      静虚道君修道修到这一天,自然也看得出来老三的天性。
      他寻思家里两个娃,老大是个不给他面子的耿直剑修,老二是个聪明过头的笑面虎,都是事少的人,也没人会闲的去欺负老三。
      天生比较容易感伤嘛,那修无情道正好,如果修成了也算做了件好事。
      于是老三就这么被静虚领走了。

      老三被静虚领回静虚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一身轻装的大师姐抱着剑在门口等,门内戴着青纱四方巾的二师兄正在写账本。
      满地的夜明珠照的屋里灯火通明。
      老三被静虚牵着手,还在啪嗒啪嗒掉眼泪。

      大师姐把剑收了,凑上去看师父身后那个小东西。
      静虚道君指着两个徒弟教老三认人:“这是你大师姐,那个在写字的是你二师兄。”

      大师姐直接绕开静虚道君,把老三拽到自己怀里用袖子给他擦眼泪,然后调笑道:“是个酸酸的小葡萄。”
      日常被无视的静虚道君:“……”
      本来看着两个徒弟等他回家还挺感动的来着。

      那会大师姐和二师兄都已经一百多岁了。
      一屋子三个大人,就老三一个十一岁的小娃娃。
      忙着算账的二师兄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小少年,而后一笑,又低下头专心算账,只应了大师姐的话:“确实是个小葡萄。”
      灵枢院的弟子平时大多身穿青绿色的衣服,偶尔会有紫色的。
      那天老三刚好穿的有青有紫,远远看着确实很像葡萄。
      被调笑的老三年纪太小,并不知道那是师姐师兄揶揄。他能感觉到师姐师兄对他没有恶意,于是跟着那俩人一块笑。

      静虚道君看他们三个都在笑,最后看着傻乎乎跟着笑的老三,突然有点担心三徒弟的小脑瓜子。
      不过还好,这担心是多余的。
      老三和师姐师兄一起晨起练剑,黄昏论道,潜心修他的太上忘情,慢慢就从哭包小葡萄变成了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他那动不动就伤春悲秋的性子平和了不少。
      加上素日性格随和,说话温声细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同他交好。

      太沧一百九十年,宗门大比。
      无妄宗静虚峰与剑阁论剑。
      大师姐以一式砌下落梅拔得头筹,为分神期之下剑道第一,一战成名。
      从这一年起,无妄宗静虚峰在“昆山月”之外又添一把名剑。
      剑名“一萼红”,漆黑剑身上刻着千字铭文,正红色的梅枝自剑刃延伸,缠着剑意,收拢于剑鞘中。
      若非拿在手中,在外人眼中不过一捧红梅。
      只是这红梅拔剑出鞘时的剑气比剑阁的朔风还要凛冽。

      静虚道君辞别剑阁转入无妄宗之事,早些年颇受诟病。
      不少人怀疑他与剑阁发生了龌龊,也有人觉得是他先背弃了剑阁。
      不过不管怎么说,无妄宗和剑阁之间并无愁怨。
      两家同为五大宗门,关系还算不错。这次宗门大比过后,静虚道君三个性情各异的徒弟,反倒是成了大家最爱说道的对象。

      静虚的大徒弟持一萼红斩破幻象时,天地在那抹绯红的剑光之前都黯淡无光。她性情大方,凡是切磋剑术的邀请,通通来者不拒,几乎没有败绩。
      也有人输给她不服气,不过大师姐对此只有一句那就拔剑再比一次。除了剑招和论道这两件事之外,她并不多话。

      静虚的二徒弟只在宗门大比的前几天出现过。
      他背着太和正音琴,头顶青纱四方巾,撑一把六尺有余的竹仗,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赶路的书生。
      路人惊鸿一瞥,只一个侧影就跟一丛修竹一样赏心悦目,没来得及认识就已经擦肩而过,再想去找已经不知所踪。
      好在那路人画技出众,找不到人就画了张剪影到处打听。
      最后还是无妄宗的人路过,说这画像上的人不是他们静虚峰的二师兄吗?
      人是知道是谁了,但可惜没人能找到他在哪。
      就算拽着无妄宗的人再三追问,也只能问到一句可以去藏书阁碰碰运气,据说静虚二师兄不忙的时候,会在那里喝茶看书。
      至于上静虚峰找人,那就不要想了。毕竟连静虚峰的人要找他们二师兄都未必能及时找到。

      静虚的三徒弟一般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写字画画,或者看看典籍。往往等他做完手上的事情以后,才发现自己身边已经围了一圈小东西。
      这些小东西以鸟雀居多,走兽次之,连大殿外莲花池里的乌龟都在努力地翻越门槛,想到他身边去。
      有好事者在他身边蹲过一天,从早盯到晚,数过三只兔子六只松鼠十只仙鹤并一群叫不上名字的鸟雀,另有安分守己的蛇虫鼠蚁若干。
      傍晚他走了,殿外锦鲤纷纷越出水面,如此奇景为仙门众人津津乐道。

      “……这不是最奇的,最奇的是兔子给他送青菜,松鼠给他送果子,仙鹤把自己的鹤粮都给他叼来了。要不是鱼离不开水,估计也得扑腾上岸。”

      五师兄懒懒散散地歪在门边摇扇子,他想起来什么就讲什么。
      但剑修听得很认真。
      剑修旁边那个月白衣的青年听得也很认真。

      五师兄看在眼里,只觉得活见鬼。
      往日里他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小师弟可不是这副神色。
      剑修虽然不会打断他说话,但那张脸上往往都是大写的八个大字——“你什么时候能闭嘴?”

      当然,这在“小师弟竟然带了个活人回来”这件事面前都是小事。
      五师兄揉着自己的脸,他一直歪着身子扭着头,怕自己的脸色吓着那个月白衣的青年。
      等他挤出个笑脸,才向剑修旁边这位打招呼:“这会都是我在说话,还未请教这位道友的名号?”

      那月白衣的青年眉眼并无殊色,乍见五师兄向他作揖还有些意外:“我吗?在下一介山野白衣……”
      剑修瞥了身边青年一眼:“师兄叫他墨心就好。”
      青年被剑修打断,也没生气,只说:“如此甚好。”
      五师兄:“……”

      五师兄偷摸跟剑修传音:【你跟他啥关系?】
      剑修淡定道:【认识。】
      五师兄狐疑:【只是认识?】
      剑修垂眸想了想:【算熟人。】

      心魔在一旁听着他们传音,嘴角微微上扬。
      他是剑修的心魔,剑修的一切感知都避不掉他。
      这点剑修也知道,只有五师兄不知道,所以五师兄还在一边跟剑修说“悄悄话”,一边对他笑容灿烂。
      心魔也回之以笑容灿烂。

      于是无妄宗门口的弟子就看着这三人站着不吱声,中间那个白发剑修面无表情,他面前那两个在比谁笑的更浮夸。
      无妄宗弟子:“…………”
      无妄宗弟子拿起扫帚转脸就走。
      直到走到无人处,身法迅捷地闪进了灌木丛后礼貌偷看。

      剑修并不因为那几个无妄宗弟子的行为恼火。
      三师兄说过年纪小的弟子行径总是像猫一样,见多了就不奇怪了,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不过三师兄的嘱咐有点多余,因为剑修根本不关心他们做什么。
      他淡定地看着心魔和五师兄互相笑:“你们笑完了吗?”

      五师兄呲着的大牙一收,冲心魔一颔首:“笑完了。”
      心魔也收了笑脸,慢条斯理地拢了一下袖子:“笑完了。”
      剑修对这个答复很满意。他率先朝静虚峰飞去,一个行云扶摇直上,只留了一个字,“走。”
      心魔紧随其后。
      五师兄略感牙疼地看了一眼天上飞的两个人,也提步跟了上去。

      三个人在云间穿行。
      五师兄还在兜着圈子打听剑修和“墨心”的关系。
      五师兄凑上去:“唉你跟他怎么认识的啊?”
      心魔随口一敷衍:“我在上云台借住一段时间,就认识了。”
      五师兄眉心一皱——这话他怎么听不太懂呢?

      “那他还真让你住了?”
      “不让住又能怎么样?难不成把我扔出去?”
      “他又不是没扔过,上一个被他扔出去的就是我!所以你到底怎么住进去的?”
      “……”

      心魔有些无语凝噎。
      飞在最前面的剑修一回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他俩都能听见。
      “我是不是应该为自己辩白一下,那时我马上要闭关了,不把你送出去,难道要你跟我一起闭关一甲子?”
      剑修说完,五师兄张嘴就要反驳。
      他身旁的“墨心”轻笑一声:“我观五师兄行事,如果被关六十年,定然是生不如死的。如此来看,果然是该扔。”
      五师兄咬住下唇:“…………”
      他捏着折扇,手指发抖:“我跟你们讲,我这个人心灵比较脆弱……”
      “墨心”抢道:“看出来了,所以更应该送你出来,不然关不到六十年就该哭了。”
      五师兄彻底闭上了嘴巴。

      五师兄:【小师弟不替我说话。】
      五师兄:【小师弟胳膊肘往外拐。】
      五师兄:【小师弟让外人住上云台。】
      五师兄:【小师弟你都不愿意理我了。】
      五师兄:【小师弟是不是不认我这个师兄了。】

      剑修:“……”
      与剑修一同听传音的心魔:“…………”

      五师兄还在继续:【一个字都不想跟我说了,一定是讨厌我了。】
      剑修:【我没有。】
      五师兄:【你还说没有,你刚才一直都不理我!】
      剑修:【我就知道。】
      搭理他他就更来劲,不搭理他他也要说个不停。

      五师兄又换了另一个话本,继续边念边给剑修传音:【在外面过久了,心野了,家都不回了,你还认识家门吗?你还知道家在哪里吗?你还记得谁才是跟你一家的吗?!】
      剑修:【……】
      被迫同听的心魔:【…………】

      静虚峰峰顶是静虚道君的住处云水间。
      云水间大门前就是宽阔的演武场。
      三个从云间而来的人前后脚踩着演武场的台子赶到了静虚峰。
      五师兄刚落地,还在声色并茂地念话本:【……我在家中,晨昏定省,夙兴夜寐,未尝有一日心生懈意,你——】

      剑修呼出一口气,回头,开口道:“师兄。”
      五师兄茫然抬头:“嗯?”
      心魔落地就已然远远退到一边去了。
      剑修反手拔出乱雪:“拔剑。”
      五师兄:“嗯?!!!”

      五师兄的脑瓜还没反应过来,乱雪的剑光突入他眼前三尺之地,酌月比其剑主先一步出剑,接下了这一剑突袭。
      剑修甩手探出第二剑,五师兄折扇入袖接住酌月迎上这一剑——然后师兄弟两个就在演武场上你来我往地过起了剑招。

      心魔甩着袖子从演武台上下来,以免自己被波及。
      演武台上金蓝两色的剑气不时相撞,然后化为一道劲风消散在峰顶的寒意中。
      还没到演武场,心魔就知道剑修要跟五师兄对剑招了。
      以往只要剑修忍不住想让五师兄闭嘴,就邀他比剑。对剑招拆剑招是他们的本能,而剑修的剑术远在五师兄之上。
      这样只要一拔剑,五师兄就要专心致志地拆剑修的剑招。等剑修把他的精力消磨的差不多了,五师兄就没那个心情拽着剑修念什么话本了。
      这招不常用,但剑修一用,五师兄必上钩。

      “又在给老五喂招,看来老五又烦到他了。”
      心魔在边上站着看戏,身后突然冒出来一道清明的声音。
      在剑修眼里这是对招,但长了眼睛的聪明人眼里都知道这是喂招堵嘴。

      心魔循着声音回头一看,那戴着个四方巾的不是二师兄又是哪个?
      他转过半身:“你刚才是自言自语,还是跟我说话呢?”
      二师兄淡定地把账本塞进袖里乾坤,“阁下怎么理解都可以。不知怎么称呼?”
      心魔:“不才墨心。”
      二师兄的眼睛在心魔脸上转了一圈:“墨心?心魔?”
      心魔淡定一笑:“没看出来,尊驾这么风趣幽默。”
      二师兄看着演武台上那俩人:“尊驾谈不上,你若是跟他一道的,叫我二师兄就是。”
      心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罢,云水间门口这俩人就再也没说过话。

      五师兄哀嚎:“不打了不打了!我眼睛要花了!!”
      他往后猛撤一大步,拎着酌月就要跑。
      剑修持乱雪,一式月出寒涧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一抹赤红色从天而降,赤红色的剑气逼退乱雪的剑光,就沉寂下去了。

      “我来。”
      只晚了半步的大师姐信步走来。她跃跃欲试,随手招了五师兄的酌月,冲剑修点了一下头。
      “刚才那一招好极了——我没见过这招,是你自己悟的?”
      剑修与她过招,声音很稳:“不算,是改的师傅的孤山月影,又掺了一点我自己的想法。”
      大师姐却另有看法:“确实有老头子的影子,但我觉得至少那一招九成都是你自己的想法,说是你自己悟的就是你自己悟的,这么谦虚做什么?”
      剑修不以为意:“本来就是从师傅的剑招上再创的。”
      大师姐不纠结这个问题:“那招叫什么名字?”
      剑修直言:“没有。”
      大师姐说话间又出一招:“那叫月出寒涧怎么样?”

      跟上辈子一样的名字。
      上辈子也是大师姐取的这个名字。
      剑修罕见的一走神,手上起势一顿,半路换了另一招拆了大师姐这一剑:“师姐,我想休战。”
      大师姐将酌月还给五师兄:“好。”
      五师兄收剑入鞘,大师姐召回一萼红,跟他俩一块去云水间大殿。

      二师兄对大师姐拱手:“大师姐。”
      大师姐看了一眼“墨心”,眼角一抽,她瞄了眼剑修,什么也没说,只问他:“跟你一块?”
      五师兄第一个反对:“不行!”
      剑修一点头:“嗯。”
      大师姐只道:“行吧,这次宗门大比你跟老五一块代表静虚峰出席,你心里有数。”
      剑修再一点头:“嗯。”
      五师兄顾不上反对了,他不想跟人比剑:“师姐,你这个分神真的不能去宗门大比吗?”
      大师姐:“不能。”
      五师兄失望:“哦。”
      大师姐不解:“你不是已经把小师弟喊回来陪你一块去帮你镇场子了吗?怎么还这么怂?”
      五师兄暗戳戳告状:“因为他现在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师兄了。”
      说完还不解气,又补了一句:“他眼里只有新认识的道友,哪里还有我这个师兄?”

      大师姐:“……”
      二师兄:“……”
      剑修:“……”
      心魔:“……”

      最后还是家中老大的大师姐阴森森道:“老五,你要是再沉迷看话本,我就把你话本都给烧了,再把你头朝下栽地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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