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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白宗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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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访晴吐了口烟圈,他专门学过这些个小把戏,为了吸引客人的兴趣,讨客人喜欢,刁客人多赏点小费。接着他又像不过瘾似地很吸了一口,呼出一大口白烟。直到把一整根烟抽完,他才把火星子捻灭在了那装了半缸子烟的玻璃烟灰缸里。
他拿起沙发上的纯黑色的能盖到脚踝上的黑色大衣,套上,起身出门了。
除了那一辆座椅都翻了皮的自行车,陈访晴还有一辆黑色二手的小电瓶车。
他不想穿成那样暴露在街坊们面前,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闲话,尽管他认为他自己不在意。不过他大夏天穿着那样长的黑色外套,其实比他穿着那西装马甲三件套更让人起疑。
夏日马路上风燥热得不行,太阳还没落山,陈访晴骑得不快,他挺享受着最后的自由。
但一辆跑车从电瓶车旁飞驰而过,陈访晴像听到了他腹痛撑地时底下那叽叽喳喳得讨论声,全都扭曲似地灌进他的耳里。
他不由自主地拧动了车把,把车速调高,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议论,他骑得快了,连耳膜都好像微微振动着。
到了“妄行”,比平常快了十分钟。他去了休息室,已经有几个服务生在里边儿换衣服了 。
这里的休息室没单独设更衣间,要换衣服就直接在外边儿脱,不过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大家都是男人。但是陈访晴从来不在这换。
焦俊正对着衣柜里的镜子系领结,看陈访晴过来,喊到“访晴,快过来快过来,帮我系一下,我老系歪。”
陈访晴走过去,低头帮他系领结。焦俊170,比陈访晴矮半个头,他不白,每次来上班都会打个粉底,不过看后颈就能发现,偏麦色的皮肤,能看出他曾经在哪里工作。陈访晴不说话,仔细解着那没条理的死结。
焦俊开口了“你今天怎么样,有不舒服吗,那些个富二代也真是的,就抓着你欺负,半瓶伏特加还要兑着白兰地,都是烧胃的烈酒,还好你去催吐吐出来了,不然还一定出什么事儿呢,我看那个什么白少爷就不是个好东西,还有他旁边那个,黑着灯都看得清眼底下的青黑,还不知道玩了多少个男人女人,你说你也真是,拼着挣那些钱干嘛……”
焦俊还喋喋不休地说着,陈访晴出声打断了“好了 。”焦俊“啊”了说“就好了啊。还是你手巧。”他满意地摸了摸领结,拿出直板夹烫头发。
陈访晴脱下黑色大衣,挂进了衣柜里。他想起昨晚,他被人点了去陪酒,满满一杯的调和酒。闻着就刺得人想吐。
他昨晚又因为赶稿子没顾得上吃,赔罪似地想拒绝,偏偏那浪荡子不让他走,手暧昧地抚上了他的脖子,又轻拍了拍他的脸,嬉笑着说到“喝啊,咱们高材生今天刚回国就来逛吧了,别让他觉得咱们国内的服务生比不上国外的啊,喝,喝完了有赏,你卖别人的笑才能挣几个子儿,他白少爷可有钱的多,这样,我先给打个二十万”。
二十万,就这么一杯,他能挣两千。陈访晴垂眸,扯出个笑脸“让白少见笑了”,拿起酒杯喝了。
陈访晴攥着酒杯,微仰着头喝酒。
他的手是很好看的,手指细白且长,他瘦且皮薄,手背上青筋微凸,但并不显得狰狞,像玫瑰的绿茎,纤纤的一两根交织又会和,一直蜿蜒到扬起的小臂内侧,藏进挽成了五分袖的白衬衫里。
身边人都在起哄,那个浪荡子玩味似的眯着眼睛打量他,那眼神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陈访晴边喝边用余光看向周围,他知道此地不易就留,那浪荡子已经盯上他了,还没发作,大抵是因为那位白少在场。
他不能喝快,这酒烈,喝得快了酒劲更容易上头。
他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喝着,随液体吞咽而上下滚动的喉结,深蓝色的灯光,禁欲的西装马甲三件套,上挑的眼角像狐狸似的勾住了在场的男人和女人的目光。
那浪荡子不自禁地吞咽了下。
杯中酒见了底,陈访晴放下杯子,眼尾好像都染了红。
他天生酒量好,但酒太烈了,烧得胃疼,而且那浪荡子不可能就让他喝这么一杯,他怕过会儿酒精上头出事。
他看向别人口中的“白少”,戴着金框眼镜,黑色衬衫解了两粒扣子,锁骨下面的赤色麒麟纹露了个边角。
“祝白少今夜玩得开心。”是要走的意思了,那浪荡子自是不让的,他搭上陈访晴的肩,又拿上一杯龙舌兰向往陈访晴唇边送“来来来,接着喝。”
浮雕花纹酒杯里装着的冰球被轻晃着发出响声,白宗樘出声了“听说你最近在看云城的那块地皮。”
那浪荡子愣住了,他确实想请白宗樘搭线,还不好怎么请他,没想到他自己开口了。
他确实对陈访晴感兴趣,但这块儿地皮可是个不容易咬下的硬骨头,便松手上前去了。
陈访晴松了一口气,低头走出包厢,他觉得现在脑子有点迷糊了,得快点去催吐,因为还有两个小时才下班。
陈访晴这样想着,不小心撞到了忘包厢里走来的人,他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快步走向厕所。
沈初识被人撞了,眉头微拧了一下,不过没多说什么,进门了。
“沈大少爷来了啊,快坐快坐,今晚不醉不归啊,酒都记白少账上,敞开了喝啊。”一众人乐呵着说道。
白宗樘在谈事,见人来就只点了点头,意思他自便。
沈初识想着,说着出来玩,喝酒还和人谈事,不愧是留学归来的高材生,真装。他和白宗樘玩得不错,听说今天回国特地过来给他接风洗尘的。出来谈生意算个什么事啊。他不满地“啧”了声,拿起刚才那杯就要碰到陈访晴的唇的龙舌兰一饮而尽。
碰巧就被白宗樘看见了,随意敷衍了刚戏弄别人的浪荡子 ,起身亲自去挑了瓶白兰地开了。
他拿着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倒了一杯在沈初识前面的杯子里。
他酒杯轻碰了一下杯壁,抿了一口后问“最近怎么样?”
“没白少那么忙,吃好喝好。”沈初识漫不经心地回着。
“国外妹子好看吗,两年了一次都没回来过,我还以为你躲去国外生孩子了。”沈初识怼到。
白宗樘笑了笑,他比沈初识大两岁,高三毕业就出国了,在两年内修完了大学四年的课程,每天忙的觉都不够睡,今天刚回国下周一就要去公司上班。这样的疾苦哪是他沈大少会知道的呢。
不过他也挺羡慕沈初识的,沈家独子,父母宠爱,不要求有这么感天动地的大作为,纵使闯出天大的祸也有家里给他兜底。
白家三位少爷,他不是白家家主原配生的老大,被当做下一任继承人培养,也不是母亲正式上位后生的老幺,受尽宠爱。
他是母亲怀着要挟入门的筹码,五岁时才被接会本家,父亲没有看着长大,母亲忙着算计,他生下来就没那么多关注,现在亦然,凡事便只能靠着自己去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