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修罗》七宝扇

113、落水

　　没再管神农氏如何烦恼水的问题，那不是巫止当下要考虑的，他做完事返回住处，见鸿钧醉心于阵法研究，便没想打扰对方，想静静地围观。

　　谁料鸿钧心不在蔫，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回首面对他，表情.欲言又止，稍作挣扎才缓声问道：“神农氏那老头儿……”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巫止挑眉，脸上明显写着果然如此的表情。
　　鸿钧微愣，下意识脱口而出，“神农氏去找你了？”他只想到这一种可能，否则没法解释对方那一切了如指掌的神色。

　　巫止点了点头，这才兀自推测道：“如果我没猜错，那老头儿来找过你，只是结果不尽如人意。”
　　鸿钧颔首，将神农氏找他的目的说出，又强烈表达了自己对那老头儿的不满，看样子比巫止这个被对方敌视的妖族还愤愤不平。

　　见鸿钧如此维护自己，巫止倒是挺开心的，但没人希望一个无关紧要的老头儿总出现在他们的话题里。很快，鸿钧就打住了讨伐神农老头儿的话题，转而拉着巫止的手，想要让他看看自己的研究成果。

　　“你猜，我在研究荒州的结界时，发现了什么？”鸿钧颇是有些迫不及待，还没到地方，他就跃跃欲试又神神秘秘地想告诉巫止。
　　巫止难得看到他这样子，就像小孩子找到了好玩的东西，开心而喜悦，并想要向所有人炫耀似的。

　　他勾唇轻笑，柔声道：“猜不出来，等着你告诉我。”
　　“时间，我从结界里参悟了时间法则。”鸿钧也没有吊他胃口，直接便说将出来，仿佛不知道自己的答案会让人有多震憾。

　　巫止不可置信，空间法则的参悟，让修士们有了趋之若鹜，人手一个的储物工具，但大家却不敢妄想改变时间。毕竟大多修士设想，若是能够参悟时间法则，就代表了永恒和长生。
　　“虽然只是一点，但我想假以时日，我能够领悟的更多。”鸿钧雄心万丈，信誓旦旦地说着。

　　他的嘴突然被捂住，鸿钧始发现巫止的表情不对，他变得小心翼翼，不确定地唤着巫止，“师兄？”心里则不断打鼓，再加上从巫止的脸上也看不出悲喜，鸿钧暗暗着急。
　　巫止叹口气，放开他，想着要怎么跟对方说这件事。

　　巫止脑海里总是若有若无出现一些本不该他知道的东西，就在刚才他又一次被动刷新认知，意识到参悟时间法则的修士，似乎很少，大部分都在中途陨落，而要说起成就最深的，便是那个人。

　　他隐约中记得，那好像是他也不是他，因为跟现在完全不同，意识模糊而混沌，不若如今的清晰，整日听着那人碎碎念，说些大道理。后来那人消失不见了，再出现的时候，变得陌生而具有威严，对他也不像以前那般念叨了，反而严厉非常，甚至……

　　甚至如何？
　　巫止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那些认知如烟雾般飘散，他皱了皱眉，那人给他的感觉异常熟悉，就像是——他猛得抬头看向鸿钧，神情若有所思，但随后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那般强大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眼前的小师弟呢？

　　况且，鸿钧虽为皇子，童年经历却很是坎坷，以那人的身份，即使想不开入世，也不该是这般境遇。巫止不断地胡思乱想，理不出一个头绪，良久，他长叹一口气，暗自叮嘱自己，别想太多，那些认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没弄明白呢。

　　鸿钧等着他开口说话，却只见到巫止不断变幻的神色，搞得心里紧张不已，等到对方终于回神，他连忙追问道：“师兄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能够参悟时间的修士少之又少，尤其在修真界，那更是凤毛麟角，这是你的机缘，也伴随着有可能的危险，日后若是出了须弥境，不要对他人提起。”巫止思考再三，突然想到，这须弥境本来就特殊，结界阵法中竟然还含有时间法则，其既然出自归元宗开山祖师之手，说不得合该是鸿钧的造化，注定会在这方面有所成就。

　　而鸿钧要给巫止看的东西，是他基于自己所理解的时间法则，布置出的一个瓦盆，盆里种了不知名的花，花朵开的极其艳丽，但诡异的是，花朵凋榭的很快，几乎犹如昙花一现。
　　看着迅速衰败的花朵，巫止感叹，“万物有序，冒然加速生长，总会付出代价。”

　　鸿钧默然点头，他研究时间法则至此，早就意识到这一点，所幸这只是结界阵法的一部分，并不是所有，于他而言也不过算是小有成就。他只是想要与巫止分享自己的发现，并不想利用时间法则，改变荒州灵植的生长规律，那样太扎眼，也太容易引发事端。

　　***

　　另一边，神农氏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巫止身上，得到的结果却不如人意，他整日对着愈渐发黄萎蔫的灵植，实在是束手无策。那些来荒州落脚，被分配来管理灵田的修士们，也开始变得焦躁不安，毕竟灵植的死活跟他们卖身在这里的时间长短是挂勾的。

　　因为神农氏对妖族不太友好，脾气还超古怪，巫止又不是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那种人，他从小长到大，虽然经历过师伯贺云疏的打压，但说到底也是被大师兄方清泽宠着的。后来还有师尊沈寒之的维护，直至如今仅有的厚脸皮，大概都用在了当年接近小伙伴鸿钧身上，遂他毫不关心神农氏的烦恼，只谨守本分，悉心照料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儿。

　　可巫止不八卦，总有往来的妖族看笑话，经常说些闲话，于是他从那些妖族的嘴里也听到了些风声，好像神农老头儿不知听了谁的建议，打算做个大工程，从水源富饶的地区通一条运河，调水进入荒州，改变目前遇到的难题。

　　只是这办法属于远水解不了近渴，神农氏效仿巫止御水时的模样，多方打听，又从别处引进并改造了灌溉模式。巫止的灵田自然也在其改造范围，对于这一点，他还是挺乐意的，虽说御水灌溉也不废他什么法力，可总是这样，他也是会做烦的。

　　神农老头儿见他如此，竟然趁机不客气地指使他干这干那，没少帮对方跑腿了。
　　巫止也不是好欺负的，自然不会任由对方使唤，要他做事可以，拿好处来换，别的不说多，就那个三年总要变一变吧？

　　“狡猾奸诈的妖族。”神农氏因此对妖族的印象还是一如即往的不好，但也有所改变。
　　老头儿一边嫌弃着巫止，一边又觉得巫止做事利落，本事大，用着好用，心里的纠结不是一天两天，经常暗自叹息，这家伙为什么不是个人族呢？

　　巫止懒得管他的想法，只简单将两人目前的相处方式定义为合作，互助互利。
　　不久后，荒州的水源问题解决，运河开通的时候，好多人族与妖族前往荒州边界瞧热闹，巫止好奇心胜，也拉着鸿钧去看。

　　不料，这一看还看出了问题。
　　神农氏有多讨厌巫止，就有多喜欢鸿钧，就好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似的，他没少在自家女儿面前夸赞鸿钧。

　　于是，女娃便对鸿钧这人渐升好奇。
　　她对自家老爹的秉性脾气很是了解，能让对方夸赞不已的少年，该是何等风姿与模样？

　　当时于人群之中，鸿钧正与巫止低头说话，没有注意到女娃热切的眼神，周边如此多的人，有人看也不奇怪。知女莫若父，神农老头儿也同样了解自家闺女，只顺着她的目光过去，扫了一眼，就心中一动，有了想法。

　　少年慕艾，一个宝贝闺女，一个看好的后生，凑成一对妥妥的。
　　神农氏正在异想天开，就听四周人群骚动，他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事，便看见女娃冲了出去。他跟在后面大惊失色，张口喊道：“你去做什么？”

　　噗通一声，女娃直接跳进了水里。
　　然后神农老头儿见状，着急地简直要哭了，他丧着脸道：“闺女你又不会游泳，充什么救人英雄啊？”

　　他话音还没有落，也就是瞬间的事，间隔时间很短，有人一把将他推开，也跳进了水里。
　　神农氏定睛细瞧，发现推人的正是巫止。

　　巫止方才近距离受到攻击，若是他冒然躲开，便会伤及无辜，别人替他受过，他自会欠下他人的因果。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巫止仓促间打算硬接下暗袭，不料鸿钧想也不想直接推开他，却将自己置身于攻击之下。

　　随后鸿钧身子一歪，跌入水中。
　　巫止站稳身形，回过头的时候，已经晚了女娃一步，这才有了刚才推开神农老头儿的举动。

　　鸿钧跌下水后，因为身体受伤，忍不住痛得喘气，结果被迫喝了几口水。他闭紧嘴.巴，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水性不好，根本没学过游泳，急忙运转体内灵力，使出避水诀才缓解些微痛苦。
　　他勉力扑腾两下，结果事与愿违，想着凭借一己之力跃出水面，怕是有点困难。

　　眼看身体向水底沉去，鸿钧不得不忍着伤胡乱扑腾，以保证自己尽量沉慢些。很快，他发觉有人跳下来，以为是巫止来寻自己，便极力想靠过去。但紧接着，鸿钧就发现了不对劲，那人扑腾的似乎比他还外行，情急之下，他也没发现自己是怎么动的，很快便到了对方身边。

　　鸿钧打量对方，是个陌生的姑娘，也不知对方是怎么掉下来的，他暗暗思忖，难道巫止在上面与偷袭的人打起来了？那可要遭了。他有灵力，还可以在水里坚持一会儿，眼前的姑娘可就不好了，如果没人搭救，对方少不得要在这里送命。

　　巫止压根没考虑过鸿钧不会水，当他凑到近前，看见对方朝着一姑娘发呆时，心底隐隐有些不舒服，上前扯住鸿钧的胳膊便穿水而行，跃出水面。
　　鸿钧被他的干脆利落弄得回不过神，旁边神农老头儿救女心切，再顾不得脸面，过来求巫止再下水救人。

　　巫止瞥一眼沉默的鸿钧，一团气凝聚在心头，怎么都释放不出来。
　　他神色难看极了，冷声对神农氏道：“等着。”
　　说完二次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