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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暗中藏,不可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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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他?"
谁是那个"他"?
冉千轻正欲顺着这思路继续探究,突然所有痛楚瞬间消失无踪。
她立刻恢复了理智,只见宇文邕冷冷地推开她:"大人不去当个戏子,实在暴殄天物。"
宇文邕声音中带着一丝睥睨:"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戏子,想必你心中更为清楚。"
这话中有话,听得她毛骨悚然——难道他已知晓些什么?
她撇嘴,打算起身。
然而方才那阵剧痛,似乎仍在骨髓中作祟。
她脚下一个趔趄,直直向前栽去,幸而一把抓住床框。
宇文邕却不知何时已搂住她的腰身。
冉千轻心跳漏了一拍。
"还不敢承认自己是戏子?"宇文邕冷笑道,"你要的不就是本司空的怀抱吗?"
冉千轻奋力推开他,被子随她扭动滑落在地。
她冷冷扶着床沿站起,冷眼望着仍坐在地上的宇文邕:"我冉千轻不需要任何男人的怀抱,包括你。"
"哦?是为了那个冉骏杰吗?"宇文邕嗤笑道。
冉千轻想说的话堵在喉头,却脱口而出:"你调查我?"
"哈,在我眼皮底下的人都必须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宇文邕徐徐起身,上前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只是,冉千轻,你的一切都太过毫无破绽。"
冉千轻仰天大笑:"破绽?我问心无愧,何来破绽?"
"你的破绽就是一切都太过合理。你难道不觉得,一个尚书之女能如你这般大胆果敢,实属罕见?"宇文邕鹰眼般锐利的目光似欲将她看穿。
"宇文邕,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不过是被你的多疑与不安出卖了自己。"冉千轻气急直呼其名,事后才后知后觉,一脸戏谑,狡黠地笑道:"哦,抱歉,一时气愤,直呼了您的名讳。"
宇文邕松开她,反手将手搭在她肩上:"若我能收你为己用,那么,你直呼我名讳亦无妨。"
"收我为你所用?你做梦!"冉千轻冷笑道,轻轻推开他的手。
尽管使命尚未完成,她早已知晓历史轨迹,父亲已告诉她,宇文邕终将登基为帝。
她的作用不过是确保宇文邕能顺利登上皇位罢了。
那么,她在不在他身边又有何干系?
宇文邕唇角上扬,强势将她拉入怀中,轻轻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逢场作戏,又有谁不懂?
她轻轻在他怀中蹭了两下。
在他怀中,她冷笑道:"倘若我真是小蓝,你会在新婚之日羞辱我吗?"
宇文邕愣住了,似乎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当时我已醉得不省人事,更何况你是宇文护的义女..."他解释道。
冉千轻轻轻推开他:"宇文护的义女就会影响你的判断吗?尽管我不知小蓝是谁,我也能真切感受到她的悲哀。一个想要权倾天下的大司空,会因一介女子而放弃这天下吗?若你真如此爱小蓝,看一眼便能认出,何必等到今日?"
冉千轻冷眼看着他,心中却万般翻腾。
事实上,她到底要杀谁?
那声音,既陌生又熟悉,很可能是她认识的人。
然而,在她的记忆中却全无此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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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太医终于赶到,喘着粗气打开药箱。
宇文邕立即将披风盖在冉千轻身上,将她横抱起来,如珍视珍贵易碎的宝物,轻轻放在床上。
她不明所以,只由着宇文邕握住她的手,递到太医面前。
想起他那句——"人前,你我是夫妻,人后,你是你,我是我",她缓缓展露出受宇文邕宠爱的女子该有的媚态。
"太医,我如何了?严重吗?"冉千轻佯装担忧,紧握宇文邕的手。
"回司空大人,夫人所患乃心疾。因常年抑郁、气血不通所致,今后切记勿要动怒,否则后果轻则复发,重则危及性命。"太医恭敬答道。
"什么意思?"宇文邕冷声问。
老太医颤声解释:"夫人常年忧郁不安,此乃心疾之症。"
冉千轻淡淡微笑,却掩不住满腔悲伤。
心疾?她只觉可悲,一生冷清的她,如今竟患上心疾之病。
这一生唯一的风浪,不过就是嫁入大司空府罢了。
"滚下去。"宇文邕声音毫无起伏,但她能感受到他确实动怒了。
不是仅仅逢场作戏吗?
冉千轻沉默不语。
老太医闻言退下。
偌大房间只剩她与宇文邕二人。
烛光轻轻闪烁,照在二人身上。
刻漏滴水声一点一滴,伴随着两个寂寥的黑影。
"你还难受吗?"宇文邕执起她的手,正欲凑近嘴边,冉千轻却抽回了手。
"大人,人都走了,不必再装了。"她淡然道。
对冉千轻而言,宇文邕不过是个刚有几面之缘的陌生男子,她实在不习惯与一个男人如此亲近。
"其实,你的一颦一笑都酷似于她。"宇文邕仍强势地将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
"我说过,我叫冉千轻,不叫小蓝。"冉千轻漠然道。
宇文邕仿佛霎时清醒过来,沉默许久,忽然抬头:"冉千轻,明日你当记住对我的承诺。"
留下这句话,他便拂袖而去。
徒留下一个寂寥的身影。
在这世上,又有谁知道,这段婚姻不但是宇文邕的梦魇,更是她的梦魇。
那个承诺——人前,你我是夫妻,人后,你是你,我是我。
永远是她的噩梦。
这晚,笑颜整夜陪在她身旁,看着她一直哭泣。
笑颜紧紧抱着她,轻声安慰。
她以为大婚那日,她已将一生的泪水流尽。
没想到,在大司空府的日子竟比死亡更难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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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如花绽放,似水波四散。
清晨初醒,冉千轻已收到宇文邕的手谕,说是三朝回门,令她做好准备。
冉千轻冷笑,心中暗忖。
宇文邕昨日之言,仍在耳畔回响。
原来他所指的正是三朝回门之事。
"人前,你我是夫妻,人后,你是你,我是我。"冉千轻在心中再次默念。
几声轻叩门声,将她拉回现实。
"进来吧。"冉千轻步至梳妆台前,缓缓坐下。
她本以为是笑颜来为她梳妆,未料竟这般早。
冉千轻淡然道:"我不要太过浓艳。"
"奴婢自然知晓,夫人请放心。"笑颜微笑回应。
笑颜与几名婢女各自拿起饰物,为她精心装扮。
一个小丫鬟手中颤抖,掌心中躺着一枚精美的梅花白玉耳坠,惊慌道:"夫人,这耳坠穿不进去。"
镜中人,墨发如瀑倾泻而下,用一根简单的粉红色发带轻挽。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不盈一握。
冉千轻满意地向笑颜微微颔首。
"好一个美人。正合'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门外站着一位陌生男子。
但见那人光洁白皙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幽暗深邃的冰眸,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
冉千轻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隐隐不安,尤其是对这种桃花眼的男子。
"您是...?"她心中疑惑,却佯装波澜不惊。
只见那男子微微一笑:"在下宇文震,与弟妹开个玩笑。先前一直听闻四弟新娶的夫人不同凡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当真百闻不如一见。"
冉千轻愕然在原地。
怎么从未听宇文邕提及二哥要来?
笑颜在她耳边轻声提醒:"大人的二哥。"
原来是宇文邕的二哥。
冉千轻连忙起身行礼:"参见武邑大人,小女子才疏学浅,大人过奖了。"
"不必以武邑大人相称,唤我二哥可好?"宇文震全无武邑大人的架子。
冉千轻自然顺从:"二哥说得是。"
"弟妹今日要回门?"宇文震唇边挂着放荡不羁的微笑,淡然问道。
"是的。"冉千轻轻轻点头。
"今日来访实属冒昧,只因想一睹弟妹风采。"宇文震笑道。
冉千轻连声道谢,却颇感尴尬。
因常年深居闺阁,除亲人与冉骏杰外几乎未曾与任何男子接触过。
正踌躇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时,宇文邕遣小厮前来邀请宇文震至正殿相聚。
冉千轻如获大赦,急忙向宇文震告别:"那我就不送二哥了。"
"好的,后会有期。"宇文震周到地拱手行礼,随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