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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赴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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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山下酒楼包厢。
沈惊鸿最终也还是来了。
他是个孤儿,若不是被师傅沈无崖捡了,只怕早就冻死在数九寒天之中了,师父对他不仅有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恩,恩情似海。
可是,沈惊鸿奉师命下山悬壶济世,前段时间回到医谷之中,却发现师父早已不告而别,听说是与医谷决裂了,可到底发生了什么,问谁也没有人说。
从那以后,沈惊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师傅。
可是在请帖上写了,
杜尧长老或许知道医圣的去向。
或许是真或许是假,但是沈惊鸿不想放弃任何的可能性。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沈惊鸿深吸一口气,缓缓步入包厢之内,门扉轻合,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室内灯火辉煌,暖意融融,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他目光扫过,只见众人或坐或立,笑语盈盈,气氛热烈而又不失雅致。
杜尧长老坐于主位之上,应当是已经喝酒了,满面红光,那缕银白的胡须随着他的笑声颤动。
“贤侄,你可算来了!”
杜尧长老的声音洪亮。
沈惊鸿宠辱不惊,拱手行礼,步伐稳健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杜尧长老,您太过客气了,惊鸿何德何能,能得您如此厚待。”
沈惊鸿的声音温和而谦逊。
他落座后,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四周,只见包厢内装饰得既富丽堂皇又不失雅致,众人觥筹交错。
在座的宾客中,既有他熟悉的细雨楼长老,他们或点头微笑,或举杯示意;也有几张陌生的面孔,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沈惊鸿心中暗想,今日这场聚会,定是非同小可。
杜尧长老大笑:“快来!为贤侄倒酒!”
随着沈惊鸿的入座,几位身着华丽服饰、面容娇美的舞女轻盈地穿梭于席间,她们手持酒壶,动作娴熟地为每位宾客斟酒,同时还不忘以眼神添了暧昧与风情。
沈惊鸿的桌上也不例外,几位漂亮的舞女围着他,轻启朱唇,细语柔声,巧手翻飞,布置菜肴。
“这位公子,”
领头的舞女朝着沈惊鸿娇笑,
“您喜欢什么酒?让妾来为您倒些酒罢。”
因为凑的太近,那女子身上的熏香味一下子就传到了沈惊鸿的鼻尖,浓的有些让人不适,沈惊鸿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接下那舞女递来的酒杯道谢。
“多谢,但是这杯酒已经够了。”
那舞女一愣。
不过,在这儿讨生活的人,个个都是人精,看人脸色就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那几个舞女见沈惊鸿当真是不近女色,便也不再纠缠,安安静静的退到身后去了。
反正酒已经倒了。
“沈兄,竟也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
沈惊鸿一听声音就认出了何不归。
只见包厢门扉的轻启轻合,何不归洒脱不羁地笑着,踏着轻盈的步伐,手中轻摇着绘有山水图案的折扇,步伐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却又不失文雅,猝不及防走进了众人的视线。
他的眼神在扫过包厢内的众人时,最终定格在了沈惊鸿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随即,他转向坐在主位的杜尧长老,拱手行礼,言语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诶哟!杜尧长老,真是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这样吧,我先自罚三杯,以示歉意。”
杜尧长老的眼神微闪,脸上还是挂上了笑呵呵的笑意,像一个老狐狸一样,但笑不语。
言罢,何不归并未急于落座,而是径直走向沈惊鸿。到达沈惊鸿身旁时,他毫不客气地挤开了原本的空位,非要紧挨着坐下。
沈惊鸿:……
却见何不归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起桌上的那只酒杯——刚才舞女给沈惊鸿倒的酒——何不归轻轻摇晃酒杯,让酒液在杯中旋转,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随后一仰头,那酒便如清泉般滑入喉中,不留丝毫痕迹。
何不归仰头笑:
“喝酒嘛,一饮而尽才算是爽快!”
一杯饮尽,他似乎意犹未尽,又连续为自己倒了两杯酒。
杜尧长老见状,调侃道:“碎金阁主如此贪杯,等会儿可别醉得站都站不起来。”
何不归挑眉:
“哎哟,杜尧长老这话说的,恐怕是不知道,何某从小到大就没醉过,更何况,没想到在今日这儿也能见到沈兄,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说着,何不归朝着沈惊鸿笑了笑。
沈惊鸿压低声音,对着何不归问:
“你为什么来了?”
何不归笑着说:“凑热闹嘛,谁不喜欢,反正不是我出酒钱,随便喝。”
“酒里分明有药,你难道不知道?“沈惊鸿皱眉道。
“皱眉作甚,反正毒不死,只是春情药而已,看来沈兄不论到了哪儿都十分的抢手,这老狐狸怕是要给你下个套呢。”
何不归非常自然的、哥俩好一样的搂着沈惊鸿的肩膀,贴在沈惊鸿耳边说。
“为何要替我喝?”
沈惊鸿原本好端端的坐着,现在被这样搂着,稍微有些失去平衡,拿手撑了一下地面。
何不归洒脱一笑:“都说了酒逢知己千杯少,更何况,沈兄与我格外有缘,喝两口酒怎么了?”
却见他目光一垂,沈惊鸿跟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何不归的袖口内侧湿了——刚才的酒竟然一口都没喝,有这般好的手法,也算得上酒桌上的天才。
——
与此同时,
酒楼外面。
这个小镇上的酒楼背山面水,倒是极其讲究风水布局。
在这座依山而筑的酒楼旁,夜色仿佛被泼洒了最深沉的墨汁,将一切细节悄然吞噬,只留下点点星光与远处灯。
酒楼的一侧,紧贴着那峭壁如削的山体,两者之间的缝隙原本狭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在岁月下,被风雨侵蚀,石破天惊般裂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细缝。
但是山体之上又几乎密密麻麻的,遍布着一层滑的青苔。
根本就不能攀登。
酒楼的正面,则是一副戒备森严的景象,一排排哨岗,密密麻麻地排列隐藏在黑暗之中,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脱他们的监视。
想要从正面悄无声息地接近,无异于白日做梦,难如登天。
然而,
在这无边的夜色掩护下,一个身影却如同鬼魅般穿梭于酒楼与山壁之间。
无杀以一种近乎隐秘的方式,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难以察觉。
月光稀薄,仅能提供微弱的照明,但这对于无杀而言,已足够他在这近乎垂直的峭壁间精准的攀爬。
他的双手虽然布满细碎的疤痕,但是指尖灵活而有力,每一次触碰到岩石的缝隙或凸起的棱角,都能迅速找到最佳的支撑点,让他能够在这光滑的壁面上找到立足之地。
“呼呼”风声。
还有“树叶”沙沙的声音。
随着身体的移动,无杀的呼吸节奏与心跳几乎同步,达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状态。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即便是在这昏暗的环境中,也能精准地捕捉到前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无论是岩石的纹理,还是远处隐约的风声,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蹬踏之时大腿肌肉在紧绷中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小腿则如同弹簧般,在每一次跳跃中都将他推向更高的位置。
这些动作看似轻松,实则异常考验精准,但凡一个失足,那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却见前方的通过空间格外的狭小。
无杀在半空之中停顿了一下。
在转身的瞬间,无杀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完成了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与犹豫。
他的动作流畅而连贯,就如同螳螂捕食时那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无比精准。
随着无杀不断向上攀爬,他的身影在夜色中忽隐忽现,宛如夜色中的一抹幽灵,悄然无声地穿梭于峭壁之间。
顶楼!
无杀迅速伸出右手,准确无误地攀住了顶楼屋檐边缘那略显粗糙的青砖,指尖用力,青筋隐现,他借助这一瞬间的支撑,腰部猛地一拧,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弹簧弹起,侧身一转,就爬上了酒楼顶。
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中,他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而这一切,对于那些在哨岗上严阵以待的守卫而言,却根本就一无所知,他们依旧沉浸在各自的警惕与守望之中,对无杀的行动浑然不觉。
酒楼内。
已然酒过三巡,沈惊鸿后来换了个杯子,也喝了两口酒,而何不归分明喝了有药的酒,但是到现在为止,一点反应都没有,面色如常。
主座之上,杜尧长老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们两个这边,那浑浊的眼睛里暗藏几分算计。
他大概猜得到沈惊鸿一定会赴宴,因为他手里有着沈无崖的消息,但是他没有想到,何不归竟然会来。
何不归这个人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虽然沈惊鸿就已经很难搞了,不过何不归这个人其实更危险。
突然间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就这么出现在了细雨楼里面,还稳坐了碎金阁阁主的位置,一下子就青云直上,深得段灼青睐。
而且这个人,从前如何,前尘往事,是怎么查都查不到,真是奇怪的很,就好像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一样,身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估摸着那张脸皮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