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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载歌载舞民齐乐 ...

  •   003
      离开厉擎烈营帐,墨氤寒走在路上,见酒肆喧哗,戏院满场,张灯结彩,如临佳节,便是一时恍惚,不知今夕为何日!

      师傅,你可见得了?这市井之间,满眼繁华,仿若一夕之间,所有战争伤痛,随着那酒浓肉臭一道,烟消云散了!

      您忠于的王朝,于这歌舞升平背后,悄无声息地陨了。您若地下有知,可会为自己的忠诚深感不值?

      毒害您的盛王,可曾料到会有这一天?

      呵——

      思及君王,墨氤寒随而想起厉擎烈。他若知昨夕听闻战败之时,惊恐万分之臣民,今夜便是歌舞升平,忘却前朝旧事,该当作何感想?还会认为自己居功至伟、胜者无疆么?

      呵——

      墨氤寒又是笑了。自己何时习得如此恶习——替那嗜血君王操心了?

      如今刀俎当前,自己正为那待宰鱼肉,还为那磨刀霍霍之人,忧心作何?

      光影流转中,墨氤寒终是不再思古哀今,为君侯叹息,把思绪拉回眼前了。

      这厉擎烈,到底为何而来?欲取这阁内孤本?还是另有所图?

      至于这异邦来者之有意接近,墨氤寒自有思量——或为露水情缘,存了玩弄之心,或是有所图谋,心存不轨,无论怎样,于己而言,皆是危险,当能拒则拒。

      俗常之人,尚受不得冷言冷语、傲慢之色,况乎上位者?总被捧于高处之人,怕是更受不得冷脸。

      墨氤寒如此想过,既已知晓其叵测之心,决定拒绝其拉拢之意,便是莫要予他好脸色看了。

      “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你不来么?”厉擎风大声喊道,却见墨氤寒回头。

      见厉擎烈在自己身后,婼氤寒颇为一惊,瞪大了双眼。

      “哎?这不是之前你帐里那个美人吗?好啊!你弟叫你出来,你就不肯,却悄摸跟在别人身后!”厉擎风认出墨氤寒来,便是照着厉擎烈之前的口吻,依样学话,“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吧?哥!”

      “不全是你想的那样!”厉擎烈稍显无奈,囧声应道。

      “对!一字之差呢!”厉擎风坏笑着,“我正忙着看戏呢!就不陪你们了!”

      “我弟就这样!习惯就好!”厉擎烈笑言,却是绝口不提,自己一路尾随她身后之事。

      墨氤寒觉出厉擎烈对自己似有不同,却只装做不知,既已想好如何对待这异邦王侯,便是不能再予他先前之态度了,只抬腿便走。

      “真快!没等去呢,就听说戏演完了!”厉擎风刚走,见二人气氛不对,便又凑过来,拜托墨氤寒,“带我们这两个外地人,逛逛吧!”

      若不是见他兄弟二人身后之兵士,身着平民服饰,层层围着,墨氤寒必是不依。

      虽是自诩异乡之客,厉擎风却是把那满街铺院,认个熟络!

      厉擎风一路说个不停,把那市井之繁华、民众之欢乐,带他二人看了个淋漓尽致。

      待那新戏开唱,台上伶人把手中拂尘轻轻一挥,墨氤寒便是心绪波动,又难忍感慨了。

      “还真是健忘!”墨氤寒与厉擎烈异口同声道,随而闻声对视,却心下各有思量。

      “是吧?我说得对吧?”厉擎风满心欢喜,得意洋洋,“他们就是健忘!”

      墨氤寒看着那台上红妆……、魅影流转,无声无息地离去。

      厉擎烈见她如此,亦是默默跟随,只留厉擎风于那台下,戏瘾正浓。

      戏台不远处,便是另一听乐赏曲之名所——悦音堂。里面鼓乐齐鸣,动听至极。

      “墨师傅!”很是清凉不俗的一声传来。

      “于温!”墨氤寒见人他,欣然应道。

      于温?

      厉擎烈听得此名,忽而想起账本上所记录之人名。这便是墨氤寒给了成婚礼金之人么?

      悦音堂?

      厉擎烈站于其外,望着那老旧之屋墙门窗,耳闻仙乐,竟觉沉醉。

      厉擎风不见身边之人,便是离了戏台,随后赶来,见厉擎烈已是行至悦音堂,墨氤寒正与门口之人相谈甚欢。

      墨氤寒转身,见厉氏兄弟二人亦在,便是又转了回去,进了那悦音堂。

      “她不会是为了甩开我们,才进去的吧?”厉擎风随口道,又喜听那宜人之乐,便是想进去一瞧,“咱们也进去看看?”

      厉擎烈亦欲进去,便是同意,不想二人却是被于温拦于门外。

      “怎么她可随便进?我们却要付银钱?”厉擎风不解道,随而同厉擎烈小声嘟囔,“难不成歧视异乡人么?”

      “守门之人同墨氤寒为旧相识。”厉擎烈对厉擎风低语解释道,“那账册上之‘于温’,便是此人。”

      “墨姑娘是悦音庭之维护者,自然可以进!”于温笑着解释道,“您二位嘛!是听客,得付钱!”

      “我们是听客?我们付钱便是!”厉擎飞一听,立刻点头称是,颇为爽快地付了钱,边走边道,“新主人?苏世渠呗!咱们帮人卖完命,还得给人送进门钱!”

      “所言极是!吾等悲催!”厉擎烈甚为赞同厉擎风之语,心仍是累,却被乐声抚平不少,“如此仙乐,一朝得以闻之,此生值得回味!虚墨桓曾说,乐能疗心,着实不假!”

      这一场乐会,令厉擎烈着实心有慰藉,不觉闭眼须臾——想来乐声起,民生喜,心方定。

      睁眼之时,见堂内陈设破旧,便更叹乐之美妙,予心慰藉。

      “她不想走!咱们走吧!别让人烦了!”厉擎风催着心已难收之厉擎烈,差点摇头,于离去时感叹,“真是屋不可貌相啊!虽是卖相不咋样,却令耳朵万般舒适,得闭眼听最好!”

      “乐声疗人,吾心半愈!”厉擎烈走出悦音堂,只觉流连忘返。

      “撩人?”厉擎风却是听岔了去,不知是那同音之字,会错了意,又见厉擎烈微有离神,便是顺嘴调侃了去,“怪不得你沉醉,是挺会撩的!你跟着就不愿停了!”

      “‘疗愈’之‘疗’!”厉擎烈收回神来,差点苦笑,“你想歪了!”

      “原来如此!”厉擎风做出恍然大悟之状,“不过,也不一定!万一是歪打正着,说中了呢!”

      二人回望这般说笑,又是望着那悦音阁,心情同是甚好!

      散场之后,墨氤寒摸着椅背墙壁,甚是感慨——本以为悦音庭里,再听不得倾心入脾之丝竹声,未成想,却是奏起得如此之快!

      听众走后,于温同墨氤寒道:“悦音堂重开,本该请你帮忙维护一番。如今换了主人,才未找你。”

      “确有些地方该修!不过,还能维持!乐音绕梁,着实感动!”墨氤寒面上挂笑,满口积极之语,“每逢战乱,受损的总是古屋!还好悦音堂躲过风雨!望新主人是个懂歌乐之人,好生珍惜!”

      她一夜晕晕沉沉,不知是睡是醒,心下颇不安定——天说变就变,人将何去何从……

      唯那悦音堂之余音,似未消散,若飘然之蝶,飞于梁间柱侧,轻抚墨氤寒惶然之心。

      待天明,仍觉头昏脑胀,便揉着倦怠稀松的双眼,起身了,却忽听于温敲门,喊自己之名字。

      又想起他助自己拦住厉氏兄弟之场景,便是轻笑——又有乐会要上演了么?

      可当她打开门,听其说明来意,便是半点笑不出来了。

      她急忙赶至悦音堂,见有人带人要拆了重建。

      “万万不可!此乃经验之谈!”墨氤寒阻拦,“旧堂自有良音润泽,若老琴自有其味道。非新堂可替代!”

      “别说得玄乎其玄的!”霍端咄咄逼人道,“本座看你能不能说出具体道理来!说啊!”

      “在下——说不出来!”墨氤寒只得承认,“可音之玄妙,无论是常奏者,还是常听者皆懂。旧庭历经多年,已被音调声教甚好,实不可拆!”

      “说不出来了吧!毫无理由!你这么拼命阻止,不过是眼红罢了!自己抢不到的活计,就把它搅黄!”霍端甚是得意,趾高气昂,“再捣乱,本座就不客气了,先把你抓了再说!”

      “旧堂怎可说拆便拆?理应好生保护才是!”墨氤寒未被霍端吓到,不肯挪开半步,仍是不卑不亢地道,“您不能仗着声高人多,就肆意而为不是?总得有凭有据,给个可以服人之说法吧!”

      霍端趾高气昂,掏出一张文书来,“本座有奉渠王爷给的《亲许令》,上面写着呢!‘拆旧建新’,都瞧瞧!”

      奉渠王爷?

      墨氤寒看着那《亲许令》上面之字,心下百感交集——原来,城破邦亡,便是这般惨状!侵略之人,随便找个爪牙,胡乱弄张所谓何令,便是可以胡作非为了。

      可她没工夫悲叹或是愤怒,因为来人如此嚣张,且有所谓之亲许令,既然说理不通,只得想别的法子。

      “大人莫气!在下知错!确实如大人所说,在下没干成这差事,心生嫉妒。”墨氤寒阻止不成,只得妥协,却又怕霍端打那废料之主意,只得自认心怀妒意,“这太平后的第一个大工程,咱没沾边,不是怕外人看了笑话嘛!要不这样,我们负责拆除,可行?”

      “想从本座这儿挣工钱?好啊!可百废待兴,本座腾不出那么多钱给你!你要拆便拆,本座于钱无人,你且得快点!且这废料,能卖不少钱吧!”

      “放心!我们定会日夜兼程!绝不耽误您再建之事!处理废料之款,当予大人共享!”墨氤寒忍气吞声道,“如此甚好!我等终于能在这重建之伟业上,留有姓名了!”

      墨氤寒火速同霍端签了书面之约。霍端见那废料之报酬可观,且以为墨氤寒只为沽名钓誉,便是同其限定期限,让她代自己去拆那悦音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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