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嗜睡症遇见失眠症》淮续

7、第 7 章

　　方少凡出了公司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邵逸事务所。
　　顾氏和邵逸事务所是多年合作伙伴，看见方少凡，邵逸亲自迎接出来。
　　闲聊了几句，方少凡说明来意，他想知道一个人的所有资料，问邵逸能不能办到。

　　“所有资料？”邵逸开玩笑，“事务所不接受调查别人隐私的工作，你不知道吗？”
　　方少凡也考虑过这种情况，并没有太失望：“那，多有打扰了。”
　　邵逸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信任我，我以朋友的名义，帮你打听一下他的基本情况还是可以的。”

　　“多谢。”方少凡也不多客气，直接说出了名字，“他叫林遇北。”
　　“林遇北？”邵逸想了一下，说，“这个名字挺熟。”
　　方少凡说：“他是金默寒的养子。”

　　“你放心，这事我亲自去做。”邵逸向他讲清楚，“这是我们朋友间的帮忙，就不用提薪酬两字了。”

　　方少凡走后，顾见南默然坐了一会儿，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厚厚一叠档案袋。
　　每一叠档案袋，都被顾见南标注着名字和地址。

　　凌云北。凉城。
　　廉遇北。凉城。
　　兰予北。凉城。
　　……

　　他想起阴影中的少年。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找到正确的方向了吗？

　　他打开第一份档案，拿出里面的资料，一张张地放到碎纸机里。
　　那个叫凌云北的男孩，于十年前不幸落水身亡，去世时只有七岁。这是最接近答案的一个，可他固执地不肯相信。

　　有人敲门，他没理会。
　　王秘书走进来，看见总裁大人在碎纸，上前一步说：“顾总，我来做。”

　　顾见南猛地抬头，一双眼冷冰冰的可怕：“谁允许你进来的？”
　　王秘书结结巴巴：“我敲门了，我以为……”
　　“你以为？”顾见南站起来，“我允许你进来了吗？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踏进我办公室一步！”

　　王秘书转身就走，走了一半又站住，想到进来的目的，结结巴巴地说：“商务部刚刚送来的……”
　　王秘书想将手里的文件递给顾见南，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顾见南呵斥道：“站住！”
　　他站起身，来到王秘书跟前拿过文件：“出去吧。”

　　顾见南随手将文件放到一旁，接着把那一叠档案全部碎完，这才坐下来打开文件，正是和宇翔集团的合作计划书。
　　翻看了一下，他的眉头紧皱起来。

　　上周会议上，他反复强调了此次项目的重要性。拿下宇翔，压制金冯，让大家干事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没想到这份计划书还是糟糕得一塌糊涂。

　　他按铃：“刘秘书，请商务部黄经理过来一下。”

　　黄经理上十七楼第一件事不是找总裁，而是先去方特助办公室打听情况。敲了敲房间没人，问了刘秘书才知道方少凡回家了。
　　他长叹一声，认命地敲响了总裁室的门。

　　看见顾见南一脸怒气，黄经理心道大事不好。
　　轻轻喊了一声：“顾总。”
　　顾见南手里拿着文件，冷冷问道：“这是你们做的吗？”

　　黄经理张了张嘴，谨记方特助平时交代他们的少说话原则，将嘴又闭上了。
　　一沓文件“啪”地拍到了桌子上。
　　黄经理脊背一直。还好，没有拍到他身上。

　　“加班加了几天，就弄出来这么个玩意儿？”顾见南怒道，“华而不实，堆砌术语，一点都不真诚，你觉得宇翔的人都是傻子吗？”

　　这半年来，黄经理的业务能力突出，顾见南一直看在眼里。平时他的商业计划书都是简洁易懂，清晰明了，顾见南不明白，在这关键时刻，他怎么给弄了这样一个文绉绉，咬文嚼字的老学究做派出来。

　　顾见南抬眼看黄经理，黄经理只低着头不说话。
　　“哑巴了吗？说说你的理由。”

　　“就是有一次……”黄经理停顿了一下，“……一朋友建议我们做任何事情，不仅要研究项目，还要研究将要合作的那个人。”

　　将要合作的那个人，顾见南见过几次，宇翔集团的新潮海归总裁，妥妥一个富二代，平时做事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

　　“别告诉我，你们就研究出来这个！”他用手指敲敲桌面，“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生意还要研究人了？你们只需要将本职工作做好，别天天整些有用没用的！”

　　黄经理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顾见南默了默，没有再说出伤人的话。说起来，黄经理年纪比他大一轮，在公司也干了十几年，说是他的前辈也不为过。

　　他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我记得你们开始做过一套，发给我，我看看能不能用。”
　　黄经理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电脑：“我刚才发过来了。”

　　顾见南打开邮件，匆匆浏览了一下，这一套计划书清晰严谨，正是黄经理平时的水准。
　　“这套方案不错。今晚你们辛苦加个班，把它修改完善一下，明早送我办公室。”

　　虽然总裁暴躁，但部门几个年轻人连续熬了一周，再熬下去真是受不住了。
　　黄经理嗫嚅道：“我们加班了几天几夜，同事们都熬不住了。”

　　顾见南的脾气又上来了：“我养你是让你来当我的家吗？明天上班，我要看到全新方案。”
　　黄经理低头说：“是。”

　　.
　　七点四十，顾见南的语音电话响了。
　　刚接通，对面小小的声音就传过来：“那天你手机没电了吗？怎么把我电话给挂了。”
　　明明前两天嚣张跋扈的小孩怎么听起来委屈兮兮的？

　　小孩骄横起来挺可爱，乖乖的就更可爱了。
　　顾见南耐心解释道：“你说过五分钟不说话让我挂断。我以为你睡着了，不想耽误你睡觉。”

　　小孩似乎笑了一声，停顿了一下又问：“那昨天怎么不加我？”
　　顾见南郁闷：“我加了，还给你打了语音，你睡着了。”
　　“啊，真的吗？”对面的声音欢呼雀跃的，“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

　　顾见南笑：“你都包我了，你就是我的金主，我怎么敢不理你？”
　　对面小孩的声音又变拽了：“对，我是买主，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以后我不说挂断，你就没权利挂断。”

　　呵，这态度前一分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后一分钟又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这故意装出来的气势，怎么莫名有些好玩。
　　“我没有权力挂断吗？”顾见南逗他，“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看包月协议？”

　　林遇北愣了一下：“什么协议？”
　　顾见南慢声说：“包钟是按钟头计的，你想包多长时间掏多长时间的钱。可包月包年呢，每天陪聊上限是三个小时。”
　　“啊？”林遇北蒙了个蒙，返回过去看了看包年说明，才明白他被骗了！

　　骗了就骗了吧，反正他的时间宝贵得很，每天最多聊大半小时就够了。

　　休息日林遇北不用担心。可上学日，就算白天不停积攒睡觉时间，好一点晚上能熬到八点半，差一点只能熬到七点半。

　　虽然他好像输了。不过他肯定不能认输：“我的时间宝贵着呢，聊三个小时不是浪费时间吗？”

　　顾见南乐了。
　　宝贵？宝贵还找什么陪聊？
　　当然他也不能伤害小孩的自尊，笑笑说：“是啊。”

　　林遇北打了个呵欠：“我喜欢听你唱歌，你能给我唱首歌吗？”
　　再不唱歌他就困了。

　　顾见南说：“好，你想听什么歌？”
　　小孩今晚怎么这么乖巧，还用上了问句。

　　林遇北说：“不管什么都好。”
　　对面的战歌响了起来，林遇北认真听了几分钟，趁着精神十足，一口气将今天布置的英语课后练习写了几道。做完又有些困，认真听几分钟歌，迅速再写上几道。
　　半个小时后，他实在坚持不住了。

　　对面歌声也明显的哑了。
　　“我要睡觉了。”林遇北不好意思的道谢，“谢谢你唱了这么久，泡点菊花茶润润嗓子。”

　　顾见南：“好。”小孩还挺关心人。
　　他打开录音，故意调侃说：“难得你这么关心我，能再对我说声谢谢吗？”

　　林遇北笑着说：“谢谢。”
　　说完再也坚持不住，倒在床上就进入了梦乡。

　　顾见南听着耳机里的呼吸羡慕不已。上一句还在说话，下一句就睡着了？
　　他摇摇头，打开录音。
　　谢谢，谢谢，谢谢。

　　恍然间，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回头向他一笑，那个冷漠的少年向他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收起思绪，关掉录音。打开白天没有完成的工作一口气做完，戴上耳机躺到床上。
　　十一点半，平时这个点他根本没有睡意，现在在对方甜甜的呼吸里，他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六点半，顾见南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真惬意。
　　耳机里小孩还在沉沉的睡眠。

　　顾见南今天的行程安排得很满，晚上还有一个酒席。可如果参加了酒席，大概就不能和小孩聊天了。可是不聊天就听不到小孩的呼吸，不听他就睡不着。

　　他上午得确认一下，这个酒席是不是必须参加，能不去尽量不去。可如果推不掉呢？
　　思来想去他有了主意，他按下录音键，录下了小孩的呼吸。
　　然后才轻轻地挂断。

　　打开录音，小孩平稳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小孩不在的晚上，他也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