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你和颜旭不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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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兵这几天对白树有了些不同的看法。那天白树说完那番话，他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陈小兵只是笑了笑，对白树竖起大拇指，拍马屁道:“老大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哈，还能把人当狗养。”
杜涛他们也问了和陈小兵同样的问题，“老大你是不是真的要和那傻子当朋友啊对他那么好。”
白树给了他们和陈小兵同样的回答，脸上是一脸的满不在乎。
杜涛他们和陈小兵不一样，杜涛他们是真的心大，听白树把夏小雨当狗养着玩，他们看到夏小雨都笑哈哈地让他学狗叫。
“你就这样，汪汪汪会吧，叫两声，老大说把你当狗养呢。”，杨江龙非要让夏小雨叫两声，不叫不让他走。
夏小雨不觉得学狗叫有什么，他也养了一只小狗呢，小狗是除了爸爸以外，夏小雨最宝贝的，漂亮同学把他当小狗养，他也是他的宝贝呢，夏小雨乐观地想。
夏小雨还是不洗澡，白树那天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说要教他用筷子，很快恢复老样子。
白树吃饭的时候对夏小雨依旧视而不见，吃完后把红烧麻辣兔丢他饭盒里，管他怎么吃，在哪吃，再也没提教他用筷子的事。
“汪汪汪。”，夏小雨记得杨江龙他们说的，白树把他当狗养，他看出来了，他最近不开心，平时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小狗也会汪汪叫逗自己开心，他也想用同样的方法逗白树开心。
“谁叫你学狗叫的。”，没想到白树听到夏小雨像狗一样汪汪叫，非但没有开心，还推了夏小雨一把，“你根本就不是他，以后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白树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留夏小雨坐在厚厚的雪地里，无措地看着白树离开的背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杜涛先追了上去，杨江龙来拉陈小兵，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追老大。”
陈小兵三两句把杨江龙打发走，三三两两的人路过夏小雨，不时有人打量讨论怎么一个孩子坐在雪地里哭。
夏小雨像是失去了五感，感受不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也感受不到长了冻疮的两只手，就这样露在寒冷的空气中的刺痛。
夏小雨的眼睛像是泄了闸的水管，眼泪源源不断地流下来，他就用手去抹掉，一直也抹不干净，手已经不堪重负，成了紫红色的紫馒头。
陈小兵叹了口气，“老大...他...”
陈小兵不知道此刻对白树的心情是什么，他最后只道:“反正老大一点都不喜欢你，你以后离他远些吧。”
夏小雨毕竟是个傻子，傻子不记事，第一天哭得眼睛都肿了，第二天就忘了为什么哭，依旧乐呵呵等在餐馆外看漂亮同学。
“老大，那个傻子又在外面对着你傻笑，我去把他打走。”，杜涛说完站起来撸袖子。
“你给我坐下，一下就知道打打打。”，陈小兵给了杜涛一个白眼，他偷偷看了眼白树，一直在往嘴里递筷子，碗里的饭还剩一堆小山丘。
没有人迎合自己去揍夏小雨，杜涛没意思地坐下，也看向对面的白树，问陈小兵：“老大这是怎么了，搁这数米饭呢。”
陈小兵摇了摇头，不确定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在想夏……小雨。”
杜涛听到这话又炸了，指着外面在那傻了吧唧跺脚的夏小雨，“就他，也配。”
就白树脑子里在想什么，陈小兵三人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白树停下筷子，在身旁吵嚷的争吵声中，他透过窗户，看向了外面的夏小雨。
夏小雨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在白树抬眼看他的第一时刻对着他露出一个不知哪儿学来的，自以为标准的八瓣露齿笑。
颜旭是从来不会笑的，白树失落地想，或许在很久前对他笑过，时间过得太久，久得就连他也不记得了。
夏小雨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今天出了太阳，雪也已经停了，他手脚暖和，他抬起头，果然看见从餐馆里走出来的白树。
白树的脚步声和其他任何来餐馆里吃饭的人不一样，只有他能听出来，夏小雨有些得意地想。
白树的鞋子走出来有细小的摩擦声，渍渍渍的，这渍渍渍并不急切，而是从主人行事里透露出来的缓慢与慵懒。
夏小雨急切地迎上去，“漂亮，同学。”，话里是连旁人都能听出来的溢满的喜悦。
白树这次没往旁边躲，也没有出声制止夏小雨朝他冲过来，在夏小雨还有一步就要挨上他的时候，白树伸出双手，重重地推向夏小雨。
“你是傻子吗，我都那么对你了，你不会生气吗，你为什么还要粘着我。”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白树会动手推夏小雨，起码他平时真的很嫌弃夏小雨，压根不想和他有身体接触。
白树不知道为什么吼完这些话，心里舒服了许多，他就是看不得这个傻子傻傻的不记仇的样子，甚至没有尊严地去学狗叫。
除了白树外，其他几个人都被他这一嗓子震愣在原地，白树和之前一样，吼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小兵三人无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夏小雨嘴一憋，眼泪涌了出来，三个人一齐转头看夏小雨哭。
“我靠，快别看了，追老大去。”，杜涛率先反应过来。
“别追了，老大走那么慢。”，陈小兵把红烧麻辣兔丢在夏小雨饭盒里，他观察白树的反应，果然停住了脚步。
白树那天让夏小雨别在餐馆外守着后，恢复了以前的模式，让陈小兵猜拳，谁赢了谁把红烧麻辣兔带回家。
陈小兵赢的那次，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可怜，他顶着三个好兄弟的目光，把那只兔肉丢进了夏小雨的饭盒里。
从那以后，陈小兵猜拳输了，白树今天的规则就是谁输了谁得，陈小兵赢了，白树的规则又变成了谁赢了谁得。
杨江龙反抗，“老大这不公平！”
杜涛打了杨江龙一脑袋，“老大的规则就是规则，不得反抗！”
陈小兵也摸透了白树，就是嘴硬，想借他的手继续给夏小雨投喂红烧麻辣兔。
夏小雨抹掉脸上的眼泪，看看碗里的红烧麻辣兔，抬头看看陈小兵，“谢，谢。”，然后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一口不吃红烧麻辣兔，抱着饭盒就溜。
“傻子就是情绪来得也快去得也快。”，陈小兵神秘道：“你们不好奇他每次一口不吃，抱着红烧麻辣兔去做什么了吗？”
“切，谁关心。”，杜涛偏头。
“哼，谁在乎。”杨江龙翻了个白眼。
“好吧。”，陈小兵有些失落道：“那我只能孤身一人去跟踪傻子，探究真相喽。”
陈小兵说完，抬步往夏小雨的方向走。
“等等，我也去。”
“我也要去。”
刚才还决绝说不去的两人，立马跟了上去。
“去什么去，滚回学校去。”，白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杜涛和杨江龙身后，一手抓一个后脖领。
“老大要和我们一起去学校吗？”，杜涛已经调转脚步往学校走。
白树停在原地，对着三人的背影大声道：“今天不去学校，我回家睡觉。”
把三人打发走后，白树往夏小雨走的方向看了看，抬步跟了上去。
“嘬嘬嘬……”，夏小雨弯腰唤道：“小狗，快出来了。”
一只小黄狗感受到熟悉的人的召唤，慢慢走了出来。
夏小雨看到它，眼睛亮了亮，他只扯了一只小小的兔腿，其余的全给了小黄狗，“快吃吧小狗，吃好好的才能长得和其他小狗一样……”
夏小雨顿住了，他不知道长得一样什么，他想不出常人顺口而来的长得一样高大，但祝福的心不比常人的真诚少，他笑了笑，“一样大。”
小黄狗嗅了嗅鼻子，呜呜呜汪了几声，又脑袋蹭蹭夏小雨的腿，然后埋头开吃，夏小雨的兔腿小得可怜，他几口吃完，把骨头丢进小黄狗碗里，认真地看着它进食。
夏小雨没什么朋友，在没遇到这只小黄狗之前，他一年四季开口说不到五句话，还好现在可以和小黄狗说说话。
夏小雨心里闷闷的，傻子不记事，但却会感受，他摸摸小黄狗的脑袋，“小狗，为什么，汪汪汪叫，漂亮，同学，不开心。”
“不是说，我是，小狗，么。”，夏小雨失落道：“你这样汪汪汪，我开心，我汪汪汪，漂亮，同学，不开心。”
“你的饭盒呢，怎么不见了？”
陈小兵几人已经习惯了白树的喜路无常，可能这一秒讨厌死一个人，下一秒就会对他很好。
“哎，老大怎么突然又对傻子好上了。”，杨江龙问。
陈小兵一脸神神道：“可能老大想通了一些事吧。”
“饭盒，不见。”，夏小雨有些紧张，低着头扣手指。
白树看夏小雨把手指扣得通红，再扣就要破皮，他想上手把他扣着的两根手指扳开，手黑得像煤炭，白树下不去手。
白树故意凶道：“再扣我就不理你了。”
这招果然管用，夏小雨摆手，“不，不扣了。”，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抓些什么缓解紧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白树从杜涛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递给夏小雨，“紧张就扣这本本子。”
夏小雨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接了过来，左脸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磕磕巴巴道：“谢谢，漂亮，同学。”
白树往他背后看了看，“书包怎么也不见了。”
夏小雨正沉浸在漂亮同学和他说话的喜悦中，歪歪脑袋，“书包，不见了。”
只知道傻笑，一句有用的话都问不出来。
阳光洒在夏小雨棕色的毛绒绒的卷毛上，让白树想起去年那个冬天偷听他弹钢琴的泰迪犬。
白树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夏小雨露出的那个小酒窝，“学我说话，你是复读机吗？”
白树的衣服衣料柔软，隔着衣袖捏夏小雨的脸，也还是给他脸上捏出一小圈红印。
杜涛看着夏小雨脸上的那圈红印，感觉有些熟悉，对，是巴掌印！
杜涛一拍脑袋，邀功道：“老大，我想起来了，食堂打饭的有几个男生，喜欢抢傻子的饭盒和书包，还会扇他脸。”
平时沉默寡言的夏小雨，听到杜涛的话，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白树脸上的反应。
即使他是傻子，但作为男生潜意识里的想法，他不能在朋友面前是柔弱的，还被他知道自己被欺负的事，这很没面子。
夏小雨更不想在白树面前丢脸被揭伤疤，他生平第一次大脑飞速运转，并说出第一句嘴硬的话。
夏小雨往空气推了一把，“我，推他们，打不到，我。”
夏小雨撸起袖子，弯着手臂用力挤了挤，胳膊上露出一个小小的丘，“大力气，打他们，他们哭。”
夏小雨表演完，看白树还是没什么表情，他像泄了气的气球，忽地挺得板直的背垂了下去。
周围一片安静，他低着头，像是等着审判的人，只希望漂亮同学不要生他的气。
“漂亮，同学，不，生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你和颜旭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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