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遁游戏》葛知微

58、最后的决斗（三）

　　【神遁】
　　光影不停闪烁，渐渐地出现一片血色景象，画面中的人族和神族早已打成一团，各个杀红了眼睛。

　　无量天尊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族首领帝俊，他叹服人族的勇气，又厌恶他们的贪婪。于是对身边的崇明说道：“你留下一缕神力，来守护人界，成败与否得靠他们自己了。”

　　崇明眼睛里充满疑惑和不解，但还是照做了，天空中迸发出一阵巨响，山石陨落，海水沸腾，天地间竟然越来越开阔，转眼神族已不见踪影。

　　【大荒天山】
　　无量天尊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崇明说道：“守护神界是你崇明的责任，一个人不需要像凡人那么的情感。凡人就是私欲太多，才导致灾祸缠身，你也把这些七情六欲给剔去了吧，且让它们自生自灭，永保神界安宁。”

　　崇明不解，他在大荒天上待了上千年，从来都是相安无事，自己也并没有感受到七情六欲。从他降生开始，就是无人依靠，无人供奉。所以他杀人如麻，侵略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但他还是照做了，这没必要的东西，丢了也就丢了。

　　但是，太孤独了。

　　太孤独了，那大荒天山寸草不生，没有人烟，没有战争。崇明看着人间发生的一切，居然让他有点向往。

　　情丝长月在人界垂死挣扎，他的神力正意气风发，即将统一人间。

　　他看着因自己降生的两个人，截然不同的命运，他在想着，如果两个人拥有一样的力量会是什么样的？他就是观众，看着人间这出戏，唱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人族的欲望不减反增，真的有趣，又让人好奇。

　　还有那个像火一样明艳的女子，那个叫红瓖的女人。

　　她为什么快乐？为什么悲伤？为什么痛苦？又为何毅然赴死？

　　这些情绪崇明都感觉不到，他只觉得自己是一个黑洞一般，靠近他的人都会死亡。

　　【长月】
　　时间来到距大唐一千年前的时代，崇明望着地上卷曲的长月，他抬手，混元珠散发出幽兰的光芒。这光似寒冰般刺在凡人长月的身上，他被冻得瑟瑟发抖，逐渐泛起了白眼。

　　崇明就像上次神遁时候一样，把自己的一缕神力赐给了眼前的这个凡人，对他说道：“把你的爱给我。”

　　崇明看着长月，这个人变成了和他一模一样状态：眼神空洞，表情冷漠，只要靠近他就如同黑洞一般把你吸食干净。

　　长月走到夏姬的身边，挖眼割舌，时而疯狂大叫，时而放声哭泣。夏姬被这个疯子吓坏了，想要开口也无法为自己辩解。突然这个疯子蹲下来抱着她，不停说着：“母亲，母亲！”

　　长月带着夏姬消失在了夏国。

　　秦王已入城，夏国就此覆灭。

　　【红瓖】
　　满脸皱纹，体态佝偻的崇明躺在草床上，红瓖握着他的手注视着他，想要听他说完最后一句话。

　　可是此时的崇明太老了，他的寿命跟凡人一样，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红瓖依然还是年轻的模样，他们俩现在的画面若是有旁人在场，一定会认为这个年轻的女人看着奄奄一息的老人的眼神很不对劲。

　　“这一世多谢你陪我，原来人间还是很美好，人有欲望是一件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那个人又岂会懂这些呢，我好开心。”崇明说道。

　　“哪个人？”红瓖温柔地问道，她不知道崇明是何身份，她只知道这是她陪伴了几十年的丈夫。凡人寿命不过百年，她也就活出了这几十年，几十年的美好光阴，已经足够支撑她往后的日子了。

　　崇明闭上了眼，又轻轻睁开，表示并不想回答红瓖这个问题。他望向红瓖牵起的手，说道：“我把它送给你，如果......日后有机会的话，它可以让你见到我。”

　　红瓖顺着他的目光，他的手上正是戴着混元珠。长月给她描述过，原来这些年她一直寻找的东西，就在自己身边。

　　等到崇明咽下最后一口气，为他安葬好后，红瓖才回到长月那里。

　　“这些个东西究竟是怎么用的？在我这里竟然毫不起作用。”长月看过去看过来，他还以为是一个多么神气的东西，到他手上如同死物一般，就连使用神力都没有动静。

　　于是他将其扯断，大手一挥，十二颗珠子就这么散落各地了。“就让那些魑魅魍魉帮我检验一下吧，也给下一任神力增加点难度。”

　　——

　　匡天一睁开眼，他全部看见了，也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于是他冲出殿外，对着天空大喊：“该死的崇明看你干得好事！真是被你气死了！我要是天尊我也把你绑起来打，这不是给我增加工作难度么！！！！”

　　寻方和萧逸尘也跟着他后面，寻方说道：“长月已经把赵秀秀掳走了，说是要与你进行最后的决斗。”

　　匡天一疑惑地看着她，于是她又解释道：“长月就是李勉。”

　　“我去！我说他俩怎么长得像。那在长安的时候还那么尽心尽力帮我们，早不就可以解决我了么，费那么大劲，他是不是喜欢我啊？！”

　　匡天一气得前言不搭后语，寻方和萧逸尘都尴尬地低下了头。

　　“现在我们要去长安，解救赵姑娘，然后把混元珠拿回来。”萧逸尘说道。

　　“那必须！长月这个学人精，非要跟我一样的神力是吧，那我倒要看看我俩谁最厉害！出发！去长安！”

　　——

　　“母亲，一千年前我没有赢过他，一千年后我就要胜利了！到时候我们把这个皇帝杀了，匡天一也死了，您想多久的太后都可以，所有人都会听您的。我们恢复夏国的称号，把这个王朝长长久久做下去！您开心吗？”长月跪在地上，几乎用着祈求的语气诉说他的宏图大业。

　　夏姬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就发疯似得叫喊，不停地啃咬栏杆，根本不管他说了些什么。

　　长月觉得自己累了，这么多年的努力，还是没能换来母亲的肯定。大战在即，他必须要证明自己。也许就是匡天一的存在母亲才会失智，这么多年奇门法术也用过了，可能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把匡天一的头提来见她。亡国之恨，还有失忆的仇恨一并算在了他身上。

　　他来到了第二个房间，赵秀秀也被同样的方式软禁了起来。

　　“他还没有来找你，看来还是高估了你在他心里的位置了。”长月略带遗憾地说道。

　　“我呸！你个卑鄙小人，只能用这样见不得人的方法逼人来，要我说不来才好呢！就不如你的意！”

　　“真是一个呛口小辣椒，你这样子竟然跟当年的红瓖有几分相似。也难怪就她能够让崇明下凡了，还带回了这个东西。”长月说着伸出手，放到赵秀秀的面前。

　　“这是......混元珠？”

　　“可惜只拿回了一颗，不过已经足够了，他在乎的两样东西都在我手上，这下还能怕他不来吗？”

　　长月抬起另外一只手，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圈，随即整个空间像是被切割了一般，圈内是一个黑漆漆的空间。然后长月将混元珠往圈内一丢，完全不在意这个珠子去哪里了。

　　“喂，你在干什么？”

　　赵秀秀急得连忙探头去看，奈何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到。

　　“就算是你藏在这里也让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就告诉匡天一。”

　　长月被逗笑了，他说道：“我还生怕你不告诉他呢，他越快来，你我也就越高兴不是？”

　　赵秀秀不再理他，转身一屁股坐在床上，气呼呼不去看他。

　　长月自知无趣，也不再逗她，而是出门自己散散心。红瓖正倚在门边，见他出来了也不搭理，独自发着呆。

　　长月蹲下来，问道：“好些了吗？”

　　红瓖扭过头去，不予回答。长月也不生气，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我们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报亡国之仇。”

　　“国？哪里的国？现在不是大唐吗？”红瓖讽刺道。

　　“你这些年心心念念的不就是为自己的家人报仇吗？匡天一就是前世害你亡国家破人亡的秦王啊！”

　　“呵，家人，我连自己哥哥叫什么都记不清了。我的族人早已被划入大唐，他们恐怕都不知道一千年前自己是姜国的子民吧。”红瓖又扭过头去，这下任凭他说些什么她都不想回答了。

　　“荒唐！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努力这么久，临门一脚的时候你居然退缩了！正是因为没有人记得，我们才最应该完成最后一步才是，那些被秦王所灭的刀下魂，都不会原谅我们的！”

　　红瓖不理他了，长月快要被气死了，他看着颓丧的她，气不打一处来。他走进屋内，将所有东西打翻在地，冲着桌子上的物件发脾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无一人来劝，任凭他胡作非为。

　　宣泄之后，他坐在地上，对着空气怒骂：“我做这么多，不都是为了你们吗！为什么人人都不理解我，忤逆我！”

　　四周寂静，无一人回应，他骂累了，干脆就地躺着休息了。

　　不知睡了多久，门口听见“轰”地一声，王爷府门被轰开了。

　　只听得一个响亮的大喊道：“长月！你给老子滚出来！”

　　长月站起来拍手大笑：“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