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思旧雨》河萸

5、第5章

　　下午我们的专业限选有点区别，我和叶思舟分开了。
　　凡是与maya相关的课程我都不擅长，偏偏这样的课我还多，不过也省事了，不仅不会暴露我是一只老鸟，我还能重学一遍。
　　课间时我听身后同学在讨论今年迎新晚会的事，我靠过去听了一会。
　　我特想让叶思舟报名，他弹得一手好琴，长得又那么可人，上台不得把全校师生迷死。主要是我想看。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估计不大愿意出风头，他属于内敛低调型的。
　　我要了张报名海报：“我看看，报名的多吗？”
　　这同学是学生会的，她头大道：“多是多，但很多都是唱歌的，没有太多新意，到时候还要筛选。”
　　“有没有弹钢琴的？”
　　“目前没有，有弹古筝的。”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
　　放学我就找叶思舟说了这事，叶思舟果然不同意，他最不爱在人前表现。
　　我的小愿望落空了。
　　他见我失落，又来安慰我：“你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那还不如弹给所有人听呢。”
　　“我做不到。”
　　“那你干嘛学呢？”
　　“从小没朋友，自己跟自己玩。”
　　我不说话了，他真正的友谊，是从我这里开始的。
　　而且开始得远比我认为的早。
　　可能因为我关注过迎新，我们班那个女同学每次见我都要吐槽一下最新进度，还苦恼找不来有趣的节目，要么就跟我说学生会那些烦心事。
　　面对叶思舟以外的人，我还是习惯性冷漠，有时都不太搭理别人，没什么话说。
　　这姑娘倒是有意思，丝毫不在乎我的态度，同一节课时还要专门来我边上坐。
　　“哎，路雨，你吃甜的吗？一个学弟买的蛋糕，我不想吃。”
　　“……”
　　我发誓我和她不熟，我甚至忘记了她的名字。
　　她这一喊，我们全班都听到了，我装没听见，我在看叶思舟的动画作业。
　　叶思舟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往后看。我一转头，蛋糕都快杵我脸上了。
　　“谢谢啊，我不吃。”
　　“那好吧。”
　　后座的王伶逍叫住了她：“你怎么不问我呢？我吃啊。”
　　“你还吃啊，你中午吃了两份鸡排饭。”
　　“总比扔了强，来来来。”
　　我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跟叶思舟探讨作业：“你怎么那么有精力，每帧一张，一秒24张，一共15秒……我靠。”
　　我们都不是学画画的，只是有这么一门2d动画的课程学习简单的制作原理。
　　我一秒8张，做了10秒，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还幻想老师用张数给我打个80分。
　　我太可笑了。
　　叶思舟淡然道：“之前放假在家做的。”
　　他说的是前不久的国庆假期，我和王伶逍还有班里另外两个同学去乡下摘柿子，农家乐里玩了好几天。
　　我看上的人这么优秀，我也不能太拉垮：“我再丰富一下。”
　　叶思舟笑道：“也不是必修课，过了就行，你的也不错。”
　　“还有时间调整。你晚上没事吧？”
　　“没有。”
　　能不能陪我一起？这种话我还是不太好意思说。我感觉叶思舟肯定听懂了。
　　他话音刚落，就接到了电话，他妹妹打来的。我离得近，听到了一点点，大概是说让叶思舟放学去她学校一趟。
　　他无奈道：“现在有了。”
　　“没事，你去忙吧。”
　　郑文希一开始单方面不接受叶思舟，也不同意他爸把他接回家，电话能打到叶思舟这里，也算好事一桩。
　　放学后，我留在教室里继续画画。王伶逍见我来真的，也决定把作业完善一下。
　　那姑娘是真自来熟，见我俩不走她也没走，一块认真做起作业来。
　　画到晚上八点，王伶逍饿得不行了我们才走。食堂已经不剩什么了，我们仨去学校外面的小吃街吃烤鱼。
　　趁他俩正聊得欢，我去门口给叶思舟打电话，几个小时不见我心里没滋味儿。
　　“他们学校有个男生一直骚扰她，她说自己有男朋友了，只好让我过去一下。”
　　“你怎么处理啦？”
　　“我们仨一起吃了个饭。”
　　我才不管这些，我心里痒痒的，我是想问：“你今晚又不回学校啊？”
　　“......可以回。”
　　“......”我伸一脚再缩一脚，不知道怎么才算合适的说法和节奏。
　　“你在哪？”他问我。
　　“吃晚饭呢。”
　　“你和龙悦怎么回事？”
　　“......啥？”
　　我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那姑娘叫龙悦：“没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还听说，你跟她打牌来着。”
　　那天打牌的两个女孩我早忘了，原来其中一个是她，难怪。
　　我被自己的脑子整笑了：“真没事儿。”
　　“好，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
　　听这意思，他晚上是不回来了。我又是寂寞的一夜。
　　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周了，一切稳定正常，就是我的睡眠不太好。我很容易失眠或惊醒，睡不踏实。这奇幻的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梦境笼罩着我，天一黑，我就看不清了。
　　事实上我也不清楚我是死了又活了，还是穿越到另一时空了。
　　之前我问帮我治疗抑郁症的大夫，出院以后还要吃药多久，他说吃到我不记得吃药为止。有段时间我吃一次不吃一次，反反复复，糟心的要死。
　　自我再见到叶思舟，这还是我第一次想到吃药这件事。
　　我的药没了，我要去找他。
　　现在将近12点钟，虽然已经过了门禁，但是宿管大爷还在拖地，我说了一声就溜了。他在后面喊出去了就别回来，他一会儿要睡觉。
　　我打车来到叶思舟家的富人区，这下不想惊扰他也不行了，我进不去。我也没打算进去，我让他出来。
　　我在别墅区的外面徘徊，不一会儿，就见叶思舟的霸道4000闪着灯朝我袭来。我坐进副驾驶，眼神凄惨地望着他。
　　他看上去很担忧：“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摇头。
　　“心情不好？”
　　我点了点头。
　　他熄了火解开安全带，调整坐姿面向我：“我感觉你最近都不太对，如果真的有事不要瞒着我，好吗？”
　　他待我如初，我听他这么关心我，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说出来怕你不信。”
　　“我信，我怕你不想说。”
　　我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该怎么传达给他呢？我一下子喷涌而出，只会让周密严肃的他感到反感和疑惑。
　　我哑着声音告诉他：“我就是......就是特别想见你，看不见你我着急。”
　　不出意外，他感到很意外，身体甚至还僵硬了一下，态度也变了：“路雨，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就说你不信啊。”
　　他长出一口气，叫我系上安全带，他也系上，然后出发去蓝星。
　　“先回去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说。”
　　路上实在太过安静，外面也静，我们之间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氛围。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感觉他表情苦大仇深的。要不是他在开车，我真想再摸摸他的手。
　　“路雨。”
　　我赶紧收回赤裸的目光。
　　“你跟王伶逍商量一下，我们搬到蓝星吧。”
　　“行啊。”
　　原本这事不急，不知道是不是我刚才的表现让他改了主意，总归结果是我喜闻乐见的，这一趟没白跑。
　　不过，叶思舟拒绝我和他一起睡，这次是严词拒绝。
　　“你老老实实回你房间，在你想清楚之前，别靠近我。”
　　“……”
　　第二天我跟王伶逍提了我要搬出去的事，我兄弟还是支持我理解我的。他说刚好我们班李秋池不想再跟外班人混搭了，之前一直忌惮我，感觉我不好相处没敢提，我这一走，他进来的顺利成章。
　　我们宿舍还有两个空位，我也不算完全搬走，一些大件杂物还是存放在宿舍的，有时午休也会回来。
　　王伶逍再三跟我确认，我是不是考虑好了，我这一步迈出去，就难回头了。
　　我岂止是考虑好了，我简直是迫不及待。
　　我说：“我你就别操心了，你和李秋池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然后他把我爆捶一顿。
　　我心里还记挂着文羿，我们安顿好之后，我让叶思舟邀请他过来玩。门铃响的时候我一开门，姐弟俩都在外面站着。
　　文希手里拿着外套背个小包，文羿背着书包手里拿了瓶可乐，姐弟俩明亮地站在门口，我竟然有点感动。
　　文羿现在的模样就像少年时期的叶思舟，兄弟俩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都是从郑信程那儿遗传来的。
　　文希要更加灵动活泼一些，有时会有点娇气，大体上还是讨喜的。
　　我这个人不太会说好听话，我心里很高兴，但表现得很一般，有点手足无措。叶思舟又不在，我让他俩进来随便转随便看。
　　“我哥呢？”
　　文羿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环顾四周没找见叶思舟。文希也一副参观视察的样子，话都没跟我说。
　　“他去学校拿电脑了，马上就回，你俩随便玩一会，饿了咱们就出去吃饭。”
　　文希这才把外套和包放好，文羿说想找个地方写会作业。
　　我把他安顿在餐桌上，回来见文希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这突如其来的，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坐她旁边，随便起了个话头。
　　“我听你哥说，学校里有男生为难你，现在怎么样了？”
　　“嗯，没事了。”
　　“你有事找我也行，你哥那么忙。”
　　“他忙什么？”妹妹不以为意道，“忙着在我爸面前刷脸熟啊。”
　　瞧这话说的，怨气不小啊，跟我讲话还一直看手机，没礼貌。
　　我想为叶思舟说两句：“你以为他想啊，麻烦问问你老爸，天天不正经做事光想着怎么炫耀儿子。”
　　“你说什么呢！”
　　还挺蛮横，我笑道：“好好，你们家事我不说。”
　　“你本来就没资格说。”
　　“……是。”
　　我跟文希的关系之前一直都是这样，心情好了能说两句，没心情就什么都不说。她对叶思舟的回归心怀不满，我知道她什么都不是冲我，不跟她计较。
　　我刚想去文羿那边看看，经过玄关时听见叶思舟开门的声音，他身后跟着王伶逍，俩人一前一后地进来。
　　“惊喜不？意外不？”王伶逍一来，家里马上热闹了。
　　“离了我不能活啊你。”
　　我接过电脑跟叶思舟说文希文羿都在呢。
　　叶思舟也有点意外文希的到来。
　　文羿过来跟哥哥打招呼，文希往这边看了一眼就没什么表示了。
　　我和王伶逍在茶几附近找了位置席地而坐，我还差二十张画没画完，他非要向我看齐。
　　文希有点好奇我俩在干什么：“这什么东西？”
　　王伶逍：“动画片儿。”
　　文希快笑死了：“我最多承认这叫简笔画。”
　　“我们就这水平，你去看你哥画的，老好了。”我说。
　　她说：“我不看。”
　　她眼神瞟到餐桌那边，我们都一起看了过去，叶思舟又在给弟弟讲题。
　　难怪文羿喜欢叶思舟呢，小男孩只是崇拜一个比自己厉害的人。
　　我邀请文希：“要不要试试？”
　　“怎么弄啊？”
　　“随便画，我现在在画一个梦境，无所谓什么元素。”
　　她跪坐在地上，在数位板上感受了一下，然后逐渐画出了一个......婚礼的场景。
　　我惊得站了起来，诧异地看向她。
　　“......怎么啦？”
　　应该只是巧合，我和文希对视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事，你画......”
　　“你让我随便画的。”
　　“没事没事。”
　　她应该是被我的眼神吓到了，放下笔坐回了沙发上。
　　“不画了，万一你挂科还得赖我。”
　　我才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