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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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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简一然微信提示音一直响,拿出手机沈耀正好给他打电话,简一然点开微信打算给沈耀发配方,配方发完才去看简则灵发给他的86条消息,往上划了几条,简则灵说:哥,你没对沈耀告白是不是?我好像理解错了一件事情。
哥,对不起。
我有事旅游几天。
告诉妈未来一个月我不回家了。
沈耀知道石头和他的事
别找我,手机扔了。
简一然头炸了,他怕沈耀像那晚一样,回家晚,待在夜店不安全,因此拉着简则灵当个掩护,简则灵是怎么理解的?
他已无心管简则灵当时如何想,沈耀知道石头的事,顺带着用他聪明的脑瓜想下去,现在岂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暗恋他的事?
可沈耀还给他打电话,是不是也可以证明沈耀并不反感,也不会就此疏远?简一然想试试沈耀的态度,从酒入手。
沈耀真的不反感。
简一然在简则灵家琢磨到后半夜,简则灵明天有课,玩到这么晚是不会回父母家,只能回来住,后半夜三点多简则灵蹑手蹑脚的回家,灯一开大气刚想喘,看见简一然又憋回去。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简则灵捂着脸说。
“你说沈耀可不可能,和我发展一下。”
“可能啊!”简则灵高声:“太可能了,初恋都喝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追!大胆追!”
简一然被确认心中所想,心跳加快,又问:“怎么追。”
“你都不知道,我会知道?”简则灵脱了鞋进家,从书房拿出三十多本小说放在简一然面前:“学无止境。”
周一沈耀下午放学,简一然约他晚上去法国餐厅吃饭,晚上沈耀到了,饭吃到一半餐厅都没几桌客人,不知是不是这家法国餐厅主打这样氛围,昏昏暗暗,就算有烛光,在小提琴音乐的衬托下显得像悬疑片中最后的晚餐。
“沈耀,你觉得菜好吃吗?”
沈耀被阴森的氛围渲染的没什么胃口,只说:“这家餐厅是不是快倒闭了?”
简一然叉子掉在盘子上,很刺耳,缓缓才说:“应该吧。”
周二,沈耀下午没课,简一然约他去郊区散心,简一然这腿开车不方便,沈耀本想开车,一听要去五环,便和简一然打车去,出了四环还好,可四环内压车堵了一个小时,越往五环开天越阴,沈耀说会下雨,简一然特自信说不会。
两个人到地方已经下午四点多了,郊区的空气清新很多,草木的气息非常好闻,远处还能看见湖,周边有许多椅子,是露营的地方。
俩人在椅子上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沈耀就看着一些也在这游玩的人收拾着离开,沈耀望了望天,阴沉沉,会有雨。
“走吧,下雨。”沈耀把手机拿出来,点开天气软件,果然会有雨,概率还不小。
“昨天看没有啊。”简一然问:“听说晚上有烟花,你喜欢看烟花吗?”
沈耀无奈,看完烟花再回市区,车得在路上走一整夜,晚高峰更压车:“下雨天看烟花?不喜欢,走吧。”
“好。”
沈耀快到期末周,这周学校课也变少,周三全天没课,他上午在家吹空调复习,中午简一然约他吃饭,华姨只请周末早就回沈耀家上班,沈耀见她没做午饭,便同意了。
简一然发给他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位置,沈耀先开车去了。这家酒店沈耀刚来北京住过,他记得高空餐厅在51层,简一然却说41层,沈耀也记不太清,他极少住酒店,但以防万一还是问了接待,确定沈耀的记忆没错,是简一然错了,给简一然发微信提醒他到时别走错。
沈耀挑处靠窗视野极开阔的位置坐下来,等了好一阵儿,他抬手腕看表。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贪凉空调吹多了,还是因为空气污染太严重,鼻子一直很痒,有时忍不住打喷嚏。
正想给简一然发微信问走哪了,简一然电话打来:“你到了吗?在哪?”
“我在51层,你记错了。”沈耀说:“给你发微信了。”
“啊,我刚才没看手机。”
“你在哪?我先点餐?”
“我到了我到了,我去找你。”
简一然一出现倒把沈耀惊着了,西装革履,发型变成三七纹理侧背,沈耀还头一回见简一然穿西装,剪裁得体领带挺括,西装衬的人成熟稳重,沈耀头次觉得俩人不熟。可他腿还受伤被包着,前两天还像个粽子,沈耀不禁去看他的右腿,藏在西裤下,如果不是拄拐,真看不开有什么问题:“你的腿没事?”
“昂,缠着太热了。”
“你怎么穿成这样?这样不热?”
“用餐礼仪。”简一然答。
沈耀往四周打量,他记得这家餐厅用餐没有规定穿西装,他自己穿的十分随意,刚想把菜单给简一然,鼻子痒的实在受不了,赶快用纸捂住鼻子,忍着打了一个很小声的喷嚏。
“感冒了?”
沈耀把纸拿开,吸了吸鼻子,鼻头有些红,打喷嚏也忍耐,眼睛不免泛起水光。
简一然问沈耀的几个症状,叮嘱:“空调不能全天吹。”
打了一个喷嚏头有点晕,不是很舒服,简一然见沈耀这幅样子,让沈耀回家休息,两个人去电梯口等电梯,酒店两名服务员也在那等电梯小声说着话:“听说楼下有人用了一万多支玫瑰花求婚,像花海似的,待会儿咱俩去看看?”
“谁这么浪漫啊,我去不了经理找我,你给我拍照吧。”
“我待会儿给你买点药,回家吃饭然后吃药睡一觉。”简一然担心道:“你晚上被子盖多厚?”
“嗯,正常厚度。”电梯到了,服务员注意到后边有客人,给沈耀和简一然让位置,让他俩先乘电梯离开,沈耀的车停在户外停车场,开车回家路过药店简一然给他买药又返回沈耀家。
中午华姨做饭,沈耀吃的不多,吃完饭吃药,沈耀想着简一然的腿怎么回家,他家这栋楼离门岗挺远的,得走几分钟。
简一然给沈耀盖厚被子:“多管你自己,睡觉。”
沈耀眼皮发沉,很快睡过去,再醒过来天黑了,头不晕,人精神了,简一然早已离开。
周四沈耀在学校图书馆忙学业,简一然又约他看电影,沈耀拒绝了,简一然把自己当成没事人似的成天蹦哒,沈耀让他在家卧床静养,他本身就是医生,却还不懂的遵医嘱的重要性。
沈耀离开学校下午四点多,带吃的去简一然家里看他,他有门禁卡,告诉简一然会去他家后,知道简一然腿脚不好也没让他开门,自己输密码进去。
简一然很板正的站在客厅,却很反常,十分像电影中刚做完坏事的人。他把从餐厅定的餐放在餐桌上:“腿怎么样?”
“挺好的,我给你拿水果吃。”
沈耀坐在沙发上,茶几桌底漏出粉色的一角,他抽出来,竟然是本言情小说,书名叫《逃婚99天:醉梦一场》
“哎——”简一然端着果盘出来。
沈耀把书放在茶几上,勾唇一笑:“你的爱好很特别。”
“简则灵看的,误放在我家。”简一然想把书放回书架,沈耀站起来:“你坐着吧。”
沈耀本想把他的书放在客厅的书架,结果一看这本书的封皮与质量和书架上的所有都不符,又直走进书房,他隐约觉得简一然类似这种书还有许多。
不出所料,书房门一开,书桌上全是类似这种的书,简一然在他身后追着说:“都是简则灵的,我怎么可能看这些。”
书有明显的翻动痕迹,不像简一然没看过的样子,他把手上的那本书放在书架上,简一然尴尬的收拾书桌上的很多小说,十分着急的把书往书架上乱摆,时间越长他越觉得脸上会被烫个洞出来。
简一然书架很整齐,一看特意整理过,但简一然现在塞得杂乱无章,他又得靠拐杖撑着地,很不方便:“我来吧。”
沈耀把他书架上的书先拿下来,腾出一个格,然后按着大小顺序整理,大本整理完剩小本,沈耀往书架摆,一本棕色的皮质密码本吸引沈耀注意,他玩笑问:“你以前的日记本还留着?”
皮本有点破,密码锁也坏了锁不住封皮,是多年的老古董,简一然一把过来夺,沈耀不是弱势的人,未经反应的下意识抢夺让沈耀把本子拿的更牢,两个人现在呈现对抗的架势。
沈耀以为触碰到简一然隐私松手给他,简一然反而觉得自己反应过怕沈耀误会也松了手,两个人同时松手本子掉在地上。
本就年老的日记本被这么一摔,内页全散了。
“对不起。”沈耀看着地下散页,里边上写的文字内容自然进到沈耀的眼中:
星期一,天气阴
不喜欢这所学校。
星期三,天气阴
喜欢这所学校,因为有他帮我出头,校服外套怎么还给他,感觉和他说不上话。
星期二,天气晴
他不记得我,不是不记得,是从没注意过我。
这字不像简一然的笔迹,字里行间也不像简一然说的话,他抬头看简一然的表情,淡漠的一张脸,淡漠到惊恐,沈耀叫了他一声,简一然竟然都没反应。
沈耀把散页捡起来,但好奇心忍不住的挖掘日记本里的秘密,又看着上面写:
星期五,多云
他交过那么多女朋友,他不喜欢男生。
星期六,晴天
他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他会去书店买书学习,只是偷偷的,我也偷偷的。
星期二,晴天
他说他喜欢我。
这句话让沈耀也变得麻木,捡起来后把本子放在书桌上,愈发阴沉,沈耀一直以为简一然是不敢对他说喜欢,害怕遭到拒绝朋友都做不成,可现在看来不是的,竟然是因为他心里装着另外的人,那个人在心底沉沉的睡着,现在记忆涌出来,正在攻击他脆弱的神经。
“我走了,再见。”
简一然面孔呆滞,毫无表情,可听到沈耀这句话,他准确无误的抓住沈耀的手腕:“不是的,你误会了,我不喜欢他,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喜欢你。”
几百天憋在心里的一句话,从不能说到不敢说再到犹豫怎么说,竟然是以一种如此快速的口吻说出来。
沈耀侧头看他,他的神色渐渐恢复,目光专注的看着沈耀的眼睛,简一然的手从手腕渐渐握住沈耀的手,宣告他的心意:“我喜欢你,只爱你。”
沈耀看他,渐渐出神,即便早就知道,可一直在等这句确定的话,沈耀不知自己对简一然心意从那天起开始改变,他一直不想最先承认,他怕被驯服,要做流眼泪的准备。
可就是如此,简一然对他好沈耀知道,两个人你来我往的送礼,简一然借口太多事约沈耀吃饭,沈耀也会跟从,渐渐地,只要是简一然提出的事沈耀都会没有防备的和他一起做,他不是不懂,他怕自己懂,懂之后却不是唯一。
他很想听确定的答案,反复的试探,有时候不需要直接看答案,看过程就知道结果对不对,和做数学题一样,但他们有几次代错数了,闹了许多乌龙,沈耀突然开口问:“猫能改名吗?”
“改什么。”
“乌龙。”
简一然一笑:“听你的。”他的手握的松了:“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我也没理由藏着,还可以退一步。”
“我对所有事情要求都很高。”
“我知道。”
“你想好,如果骗我,我就杀了你。”
简一然嘴角露出一个暖意的笑容,把沈耀的手抓紧:“好呀,不死人的恋爱谁谈呀。”
简一然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了一串电话号码:“找她,我死了你不会判刑。”
沈耀把纸收了,揣进兜里,然后简一然吊儿郎当道:“那行了,亲一个。”
沈耀一把甩开简一然的手,眼神带着轻蔑扫一眼书桌上的日记本,离开书房去客厅坐在沙发上。
简一然过会带着笔记本来到客厅,坐在他身边说:“上次我和你说,简则灵不是我爸妈亲生的,但是对她和对我一样。”
“我很生气,把简则灵家的房子烧了,想让他们给我情绪,如果一个人不给你该有的情绪,怎么算在意呢。可他们只是把我送去看心理医生,我知道自己没有问题,我只是想让他们给我些回应。”
“我欺负简则灵,我妈也不责备我安慰则灵带她走,那种眼神其实很冷漠,我找她要钱出去玩,她也不会像其他家长一样打我骂我。”简一然淡淡的说:“那种感觉,我就像个空气一样。”
“高二那年,同学和我说了一件事,有一个家长因为孩子是同性恋觉得面上无光跳河死了,我就想知道如果我是同性恋,他们会不会也这样因为他们自己的情绪给我一些反馈,我就在班里说我也是同性恋,他们问我喜欢谁,我就随手指了一个。”
沈耀瞬间意会,看着日记本问:“是他?”
“嗯。”简一然点头,语调变得低沉:“全班都知道我在开玩笑,只有他不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连班主任听到这句话都没有在意,只有他不知道。”
“然后呢?”沈耀问。
“然后我就继续混日子呀。”简一然强笑着说:“后来班主任开早会说他因为司机酒驾,出车祸去世了,那是个下午,他妈出现在班级后门把十多本的复习书摔在我身上,每本复习书上都写着:希望简一然考一所好大学。我才知道他出车祸那天,是去书店取这些书送给我做礼物发生的意外。”
“不是你的错。”沈耀回。
“可我很自责。”简一然恍惚又无措:“直到他死,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对他没有一丁点的记忆,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这么个人,因为我死了。”
“这是你当医生的理由?”
“我想让其他人因为我活过来。”简一然神色空了一瞬,沈耀专注的看着他,简一然心里裂开的缝隙渐渐合上。搬家的事是安文佳一手准备,日记本安静的放在他二楼的卧室,简一然读大学后极少回家,因为他第一次直面死亡,他很恐惧,对身边拥有的东西突然珍惜,可他内心深处仍然不能与父母的偏心和解,他只能试着和解,开始对简则灵好,不和父母唱反调,读书。
安文佳从不翻看简一然的隐私,她找人把卧室东西清空打包带来,再让人整理。都是命运,今天这本日记出现,简一然才发现他不在意了,他只在意沈耀。
命运早就把两个人悄无声息的锁在一起,沈耀开学那一天,简一然就在想这个人多美好,他该有一个多美好的高中生活,让简一然羡慕。
开头把沈耀的一切想的都美好,再次碰见发觉他的冷漠会让简一然意外又好奇,又从他的冷漠中读出他的痛,他的心软,只怪命运。
“我能抱抱你吗?”简一然小心的问。
沈耀没回他,也没跑,简一然知道可以抱他。简一然轻轻的抱住了他,像抱住个古董似的,开始慢慢的怕摔碎,抱住了又怕摔了便抱的很紧,他终于拥抱到了沈耀,只是这一天很平凡,没吃烛光晚餐,没看满天烟花,没有万支玫瑰花。
可是沈耀和简一然就是在平凡的一天相遇的,一起平凡的度过每一天走进彼此的内心,也在平凡的一天确认相爱,未来还会有更多平凡的一天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