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定会更好的》夢遊患者

6、第6章

　　下午林塑去医院接方淼淼的时候，在医务室门口听到了很大声的交谈。不过与其说交谈声，不如说就一个人在滔滔不绝，而且声音有点耳熟，走进一看是那天那个小警察。林塑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
　　“Miao Miao，你怎么不联系我呢？不是说好了会打电话给我的吗？“Leo装作失望的语气。
　　“不好意思啊，我最近有点忙，忘了。“方淼淼的声线很低沉，这和林塑记忆中的声线反差很大。
　　“我可是早就帮你查好了那家住宅的火灾记录。要不是我正好在你们学校附近处理案件，又恰巧来医务室拿急救包，我都不知道会不会在未来哪天彗星撞地球时，在一片废墟的大街上才能再次见到你。那天你在一片废墟中的场景，我至今历历在目，周围一片宁静，你独自一人站在废墟前流泪，就好像世界末日一般……“Leo语言夸张地形容着，而更让林塑更好奇的是他所提到的火灾住宅。
　　“Leo，“方淼淼语气温柔地打断了他，“能不能分享一下你的调查结果？”
　　“抱歉，亲爱的Miao Miao，我太忘情了，“Leo一秒恢复到严肃的工作模式中了，他说道，“据我所知，你并不是户主本人，也并没有住在那间房子里吧。我那天看你的状态还以为那是你的家呢。是你的朋友住在那里吗？”
　　方淼淼没有立刻回答，但随后一如既往地简短回复道：“是我一个认识的人。”
　　Leo盯着方淼淼看了一会儿，眼神很是犀利，但看到的只有方淼淼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珠，再往下看，也只看到一潭死水。Leo叹了一口气，说道：“作为警察，我不该透露别人的私人信息的，但说一些无伤大雅的事应该没关系。你的朋友，就是房主Stave Wan在火灾中身受重伤，目前还在ICU没有醒来，可能会一辈子成为植物人。等你出院了，你可以去看看他。”
　　方淼淼一潭死水一般的眼睛终于震动了一下，原来他还没死。
　　同样吃了一惊的还有门口的林塑，方淼淼和万忆林认识？这也太蹊跷了。
　　万忆林想: 如果自己还没死的话，那还是有机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的。那目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呢？他的意识去哪儿了？而我又该怎么回去？
　　见方淼淼一脸不安，也不回话，Leo忙安慰道：“也不用太担心，据说是没有外伤，可能是心理问题。”
　　“那我，他的东西有还在的吗？像是相册。“
　　“都烧成废墟了，说是还有几张残缺的照片和一本全写着中文的本子，有点像日记本。啊，说好了不说隐私的。“Leo挠了挠头。
　　“抱歉，Leo。”方淼淼好像又开始神游了。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吃顿午饭，以示歉意。”Leo厚着脸，终于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
　　“可以啊。”
　　没想到方淼淼这么爽快就答应了，Leo有点激动：“刚刚听医护老师说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你一定还没吃午饭吧, 要不现在就一起去吃饭？”
　　“嗯。“方淼淼居然这么乖顺，门口偷听许久的林塑竟感觉气不打一出来，假意敲了敲门。
　　“淼淼，我来送你回家吧”
　　谁知听到的却是：“你先回去吧，我和朋友约好了等会儿一起吃午饭。”
　　林塑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心里默默吐槽道：好你个方淼淼，竟然敢让我走，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破坏你和这个小警察的约会。林塑一边想着一边冷冷地盯着方淼淼看了一会儿，而方淼淼的表情或语气都像是在说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这让林塑觉得更来气，他装出一副对方淼淼体贴有加的样子，说道：“正好是午餐时间，我也饿了，那为了感谢警察叔叔的照顾，我来请客吧。”说罢，伸手扶上了方淼淼的腰窝和背, 试图将他扶起。
　　住在方淼淼脑袋里的王忆林是真的看不懂林塑这一连串操作，只得顺势握住了林塑的另一只手，借力站了起来。
　　这两人的亲密举动明显不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Leo似乎是看明白了点，有些尴尬，但他并不想放弃，毕竟方淼淼看上去没有多喜欢眼前这个男人的样子。于是3个人上了林塑的车，前往了附近的快餐店。
　　因为是工作日午餐时间，快餐店里人很多。穿着警服，身材高大的Leo异常引人注目，只有他不以为然，警察也有午休啊。
　　为了躲避视线，他们选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随后大家都低头吃汉堡，三个人的午餐有点尴尬。
　　“你是交警吗？感觉你很闲。”林塑打破尴尬，但场面似乎变得更僵了。
　　“我是巡警，平时你要见我也不是这么好见的。”
　　“哦，“林塑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随后说道：“这个社区的巡警吗？怪不得老是碰到你。”
　　“那是我和Miao Miao的缘分。“Leo爱意满满地看了眼方淼淼，随后也单刀直入问道，“你们是恋人关系吗？如果不是的话，我想追求Miao Miao”
　　一直低头默默啃汉堡的“方淼淼”抬头好奇地看了一眼Leo。虽然不懂两人有什么过节，但他也明显看出了两人很不对付。林塑却抢占先机回答到：“我和Miao Miao认识5年了，你不是他的菜。”
　　Leo仿佛松了一口气，因为言下之意林塑和方淼淼现在并不是交往关系，于是大胆讽刺道：“认识得久不代表什么，反而可能就不懂得珍惜了，也可能会把人打进医院,” Leo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塑, 继续道,“我的爱人我一定会将他捧在手心里, 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Leo深情地看着方淼淼。顺着Leo的眼神，林塑也看向方淼淼，而他不敢看两人中的任何一位，假装低着头努力啃着薯条，但又像是吞不下去一样吃得很痛苦。林塑想起方淼淼是因为不吃饭导致的营养不良住院的，又联想到他昨天晚上的怀疑，他试探性地问方淼淼：“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快餐？”
　　“唔，有点饱了。“眼前的方淼淼明明连汉堡都没动，薯条也就吃了几根，居然说已经饱了，但真的感觉要吐了。
　　“那我带你回去洗澡吧，你身上都臭了。”林塑又假装宠溺的样子。
　　“我可不觉得Miao Miao身上臭，我闻到的是香味。”Leo说着深吸了一口气。
　　林塑忍不住戏虐道：“你确定？方淼淼，你告诉他你几天没洗澡了。”
　　方淼淼有点窘迫，脸微微发红，说道：“想来是好几天没洗澡了。我要回去了。”
　　“Miao Miao，把你的手机给我。“Leo语气亲呢，爱意满满地看着方淼淼，林塑被吓得一身鸡皮疙瘩。方淼淼乖乖把手机递给了Leo。Leo按了一串号码，然后自己的手机响了，他高兴地拿起手机像方淼淼挥了挥，说道：“这下我有你的号码了，我会联系你的。”他将方淼淼的手机递还给他，他刚才把自己的号码编辑成了“甜心Leo”。这一系列操作仿佛旁若无人，林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巴不得找个厕所去呕一会儿。
　　林塑将方淼淼送回他的公寓门口，他本想跟上去，却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立场。他想问他是不是喜欢Leo，想叮咛他回去一定要洗澡、洗衣、打扫卫生，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想让他给个解释，但自己似乎已经没有资格说那些话了。方淼淼对他没有丝毫留恋，更没有邀请他上去，只是冷漠地说了声再见。他看着方淼淼越走越远的背影，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记忆里那个一样清瘦, 落寞的身影, 忍不住冲他大喊了一声：“万忆林。”
　　方淼淼停下了脚步，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