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归乐》乱聿

16、是个姑娘

　　驮着两大两小的狐马在飞跃千里之后终于还是气力不支下坠落地了，令遇拎起了另外三个对着狐马后背踹了一脚，借力腾起安全落下站得笔直。只是可怜了那狐马挨了一脚后重重砸在地上，啪唧，脸戳进了土里。

　　令遇将两只小地精扔开，提着望息的后衣领渡到自己面前:“狗崽子，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要是连御行都做不到这仇也别报了，去给别的妖加餐还不如让我吃了算了。”

　　“对不起，我会努力练习，你别气。”他有些愧疚又有些恼自己。先前只觉得下盘一空，他便脑袋空空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还呆愣愣地坐在狐马背上跟着一起往下掉。若不是令遇拉起他，只怕他现在也如狐马般被插了秧子。

　　令遇放开他，走到瘫在地上装死想要摆脱这悲惨命运的狐马身边，一巴掌狠狠拍下去:“狗崽子你饿不饿？之前说要让你尝尝马肉，现在正好了。去生个火。”

　　狐马立刻将脑袋从土里拔出来，谄媚笑道:“猫爷说笑，说笑了啊，什么马肉，可不能杀鸡取卵。”

　　“哟，还活着呐，我还以为你给泥巴闷死了呢。既然活着就起来吧，我们还得赶路不是。”

　　“还赶？！我累死累活驮着你们走了一天一夜，你们倒是在我背上睡得香。不走了，我得休息，我必须休息。”

　　“你还反了是不是？”

　　令遇作势要揍它却被望息给拦了下来:“好了好了，让它休息下，我也正好去找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你。”他正气着，便冷冷地说道。

　　“我你哪能吃，等我回来。”说完望息便走入林中。

　　令遇走到树荫下对狐马勾了勾手指，在狐马万般不愿地走过去后，他便凌空飞起一个翻身将狐马坐得直接趴在地上。

　　噢，它的腿一定是断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痛呢？

　　望息尝试了几次，终于学会了御行，他一路用心地练习一路往前走，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出来找食物的。

　　他正专心练着脚下刚发力，旁边突然极速飞出一个血人来直径撞到他侧边。只是这血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撞上便也算了竟还拔出剑来想要取他性命，招招都直指心窝处。

　　他当下脸色一沉，脑中回顾令遇带着他时的动作，手上便已经凝聚了灵力一面躲闪一面找机会要取了血人性命。

　　正当望息将要占上风时，从血人逃来的方向猛然冲出一只巨兽，一挥臂打中血人将其击飞。好在望息先前余光已瞥见这才躲开了去未吃下这一重击。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血人，又去看那巨兽。他惊慌地发现那巨兽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嘴里呼出浊气。

　　这东西可比狐马麻烦多了。

　　巨兽咆哮着朝望息这方袭来，它虽有一颗老树那么高可动作却灵巧，脑子也不笨。见望息总是在树上窜来窜去，便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将这周围的树全撞断，末了还抱着朝望息连环扔去。

　　望息只能躲着根本近不了它的身。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儿啊，他还得去给令遇找吃的呢。

　　正在他躲得不耐烦之时从地面嗖地飞来一柄剑，他转身接住再看过去，便见那血人此时已醒过来，靠在树桩上喘着粗气，手还保持着抛剑的姿势。

　　望息眼中顿时便起了杀意。

　　“……我的……剑……借你……”

　　好吧，原来是给他送武器来了。他这才收回目光转而面向巨兽。东光一阁的秘籍中可有不少剑法，他也都早已练得滚瓜烂熟。连着几套走下来，巨兽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但却皆不足以致命。

　　看了那么多年的秘籍你都看到梦里去了是不是？灵力修着是为了美容养颜的？

　　他耳边似乎传来令遇的训斥。可不是么，灵力修着不就是为了现在用的么。

　　于是他闭上眼静静感受每股经脉上的灵力，顺便将它们缓缓往上调度。对了，脚下还得留一些，其余的便全都渡到右手，又从右手缓缓注入剑身中。

　　他全神贯注酝酿着，可巨兽是不等人的呀，瞧见他闭上眼便立刻双手抱拳高举过头顶，准备将他砸进地里直接去见阎王。

　　靠在树桩上的血人急了，不顾自己早已动弹不得愣是扯着嗓子大喊:“快躲开！”

　　话音刚落他便猛然睁眼，持剑飞扑向出去。巨兽此时的姿势早已将胸腹都给亮了出来，简直就是在招呼望息赶紧来。于是它着急放下手想护住心脉，可望息却脚下凌空一蹬，宛如闪电般窜到它跟前，手中的剑已全部没入它胸膛。

　　巨兽身体一滞，他便又松开剑转身回旋一脚便将它踢飞了出去。这招是跟令遇学的，还好踹之前将所有灵力都聚了过去，不然就是蚊子踹大象，踹哪只断哪只。

　　被踹飞的巨兽撞断十根树之后终于停下来，歪着头咽了气。望息这才走过去费劲地将剑拔出来还给血人。

　　可那血人已经彻底晕死过去。思忖再三之后，他只好扛着血人回去找令遇。

　　令遇看着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疑惑地抬起头:“你这是……抢了个媳妇儿？”

　　望息便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末了还特意强调了自己解决了巨兽的丰功伟绩。

　　蹲在血人旁边的千封探了探她的脉:“还活着。”

　　“我瞧她也快死了，不如就让我们填填肚子吧。”狐马舔了舔嘴。

　　令遇冷冷看了它一眼，它便立刻闭了嘴。

　　“让你去找吃的，你倒捡了个人回来。那你说，我吃是不吃？”

　　望息有些惊讶：“你要吃她？！”

　　“不然吃你？”

　　“她醒了。”蹲在她身边的千封说道，“你还好么，感觉如何？”

　　他们转过头去，正好看见千封的手从根须变了回来。

　　“你……你们……”血人坐起来戒备地看着眼前的……奇怪的组合。

　　一个人，带着一只猫妖一只狐马两只地精。他这是在玩妖怪收集么？

　　令遇走到血人面前蹲下身，伸手抓着袖子想要去擦她脸上糊着的血可被她躲开，他便只好作罢。

　　“云夜道几时开始收女弟子了？”

　　血人惊讶地睁着眼:“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云夜道的人？！”

　　“你脑门儿上不是写着的么。”

　　“不可能，你骗我。”她一时激动随后站了起来，下一刻便又是非常惊讶，“我的灵力恢复了？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千封往后退了退，它担心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怕它也没几日可活了。

　　“你身上还有伤，这是我自己调制的药粉，你若不嫌弃就拿去用。”望息拿出一只小瓷瓶递上去。

　　血人接过拔了塞子凑上去闻了闻，刚要往嘴里倒便被望息一手摁住拦了下来。

　　“这是外用的药。”

　　“你不早说。”血人这才将小瓷瓶放进腰间小包里，“喂，你是哪个派的？你的剑法我怎么从未见过，挺厉害的嘛。”

　　望息偷偷看了令遇一眼见他脸色冷冷的，原本还上扬的嘴角便平了下来：“我自己随便学的。对了，你怎会招惹上那巨猿王的？”

　　“巨猿王？那不是吼山怪么？”血人一愣，原来竟是她弄错了？难怪呢，根本找不到她要的东西。

　　见她的模样望息忍不住笑起来，刚要说什么便被令遇一把拉过去扔到一边。令遇上下打量着血人:“你找吼山怪做什么？我瞧你话也不少声音也不小，想来是用不上吞声珠的。”

　　血人两眼放光:“你知道吞声珠？！其实不是给我自己用的，是我师姐。我师姐她是个哑巴说不了话，我爹说是因为她以前中了邙姑的妖毒，才说不了的。她性子已经够淡漠了，都不怎么和门内的其他弟子来往。”

　　邙姑以幼子为食，不单是人的幼子，妖的幼子也是它们食谱上的一道。可不管是谁的幼子，都是喜欢哭的不是么。邙姑担心幼子的哭声让自己陷入危险，于是便生出一种毒来，中毒者永远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以我便寻思着拿吼山怪的吞声珠给师姐，说不定她能说话之后会好亲近些呢。谁知唉，竟然找错了，还险些丧命。多亏了那位……大个子你叫什么名字？”

　　“孟望息。”

　　“我记住你了，下次定还你这个恩情。”

　　令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对黏在千封身边的不归说道:“不归，你可得当心了，说不准邙姑嫌你整天哭哭啼啼的太烦，也来给你下毒。”

　　不归立刻吓得泪眼汪汪捂住嘴。

　　千封立即握住它的手:“他骗你的，别怕。”

　　血人一个大步走到望息跟前，仰着脸充满期待:“孟大哥，你这么厉害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个忙？”

　　“你说。”

　　“帮我去抢吞声珠好不好？”

　　“不好。”令遇走过来，“我们忙着呢，哪能说帮你就帮你。你既出身名门，当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非亲非故，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呀。”

　　血人不依不饶:“你是想要报酬么？我用自己的佩剑给你交换，成么？”

　　令遇看都没看那破烂玩意儿一眼，东光一阁还缺好剑不成。

　　“剑么我们是不要的，一个人的佩剑便好似他的手脚，我们怎能做这么残忍的事。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忙，怕是只有姑娘你能帮得上了。”

　　“你说说，如是能帮我定义不容辞的。”

　　令遇立刻笑眯了眼:“不急。你师姐可有和你一道来？”

　　“没呢，她不知道我出来了。”

　　他本来是想让望息先去试试自己的医术，这样日后要用到的时候才知底么，总不能让自己给他练手吧。不过哪有事事如人意的。

　　“好吧，我随你去找吼山怪。”他笑眯眯打量着血人，单看身段么，倒算得上是上成了，只可惜血糊了脸头发也乱糟糟的，看不出她真正的模样。那便找个机会将她弄干净了瞧瞧，若是个美人么，倒是可以留着给望息当媳妇儿。

　　“狗崽子，我去去就回，你看好那狐马可别让它给跑了。”

　　“不行，我也去。”望息拽着他胳膊，显然是误会了他心里的盘算，“我一定得去。”

　　“你们不能将我和不归留着跟狐马单独相处。”千封和不归立刻湊上来，“它会吃掉我们。”

　　“望息，夜来，别把我们留下。”

　　“那大家一起去。”望息拉着令遇走向瞪大了眼的狐马。

　　这下好了，本来要驮两大两小已是非常费劲现在又加上一个，更重了。它堂堂自由自在傲天遁地的狐马真成驮山的王八了。

　　“狗崽子，你不觉得有点挤么？”

　　“不觉得。”

　　于是望息朝前挪了挪，紧贴着令遇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