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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收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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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城一中在汇演前发下来一套夏季校服，班长谢陶陶对着号码单在教室发校服，将一套黑白灰配色的校服抛给徐一恬。
徐一恬伸手接住，感觉一股闷骚风袭面而来。他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拿着校服举到魏修齐旁边，“老干部作风，”他笑眯眯地说，“和你还挺配。”
“还好吧。”魏修齐轻笑，看向窗外，天已经阴了。
军训很快就这么不痛不痒地结束了。汇演的时候下了一场雨，像宣告某种终结，也把学生们淋了个透。
最终汇演结束后，是长达一天半的周末。徐一恬直接去了魏修齐家。
虽然在夏天，淋雨后仍能感受到凉意。热腾腾的水汽是此时最好的慰藉。
“给。”魏修齐将一只手伸到浴室门内，将一件黄色棉质短袖和深蓝色短裤递给徐一恬。
“进来就行呗，咱们小时候又没少一起洗澡。”徐一恬在擦头发，想也不想就张嘴叭叭。
门外沉默一会，传来声音：“我放到门口架子上了。”
徐一恬自觉失言，乖乖闭嘴。也对，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但天地良心，他徐一恬对魏修齐的□□绝没有非分之想，他就不是那种馋人身子的人。
徐一恬换好衣服出来后，魏修齐进去洗澡。徐一恬瘫在沙发上用叉子吃魏修齐切好的火龙果。巡视四周，这个小房子是当时魏修齐父母买来临时落脚的，两室一厅，三口之家住稍微有些满，而魏修齐一个人住这个房子倒未免有些空荡了。
客厅有四个大箱子，看来魏修齐是把全部身家都带来了。虽然魏修齐说等他洗完澡再收拾，徐一恬还是好奇地打开一个。
最上面的竟然是一整套《皮皮鲁与鲁西西》童话。此时魏修齐正好洗完澡出来。
“你是怀旧党啊，”徐一恬盘腿坐在箱子旁边，回头对魏修齐笑道，他的眼型随妈妈田女士，眼尾微微上挑很漂亮，客厅灯光映在他的眸子里像是眼睛在闪光，“现在还看吗？”
“现在不看了，不过还是愿意带在身边。”魏修齐看着徐一恬开心又带点天真的样子，感觉心软软的，他也在箱子旁边坐下，拿起一本书：“还记得吗？你最喜欢的，《皮皮鲁和鲁西西之309暗室》。”
“当然！”
“二年级下学期那会儿，你让我讲了三遍。然后一定要去衣柜里冒险。”
“哈哈！还有这种事！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去我爸妈的大衣柜了，因为你说我的衣柜太小肯定没有暗室。进去了之后，我们找不到开关，你觉得一定是没有仔细找的缘故。所以我们把所有衣服都拿出来，也没有找到暗室。”
“后来我们还喊了黄昭过来，三个人费好大劲才在我爸妈回来前把衣柜恢复原样。”
“我小时候好傻啊。你也不拦着我。”徐一恬被揭黑历史，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想知道衣柜里会不会有暗室。”
“哎，叔叔阿姨真好，”徐一恬回忆起来感慨道，“衣柜原来这么整齐，他们肯定看出来我们翻衣柜了，也没有说我们。”
“不，他们只是懒得和我们计较而已。”魏修齐站起身，“那个衣柜还在这里，要去看看吗？”
小时候感觉这个大衣柜简直是巨人的衣柜，现在看不过如此，反正是不可能再让两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少年钻进去了。
“要不我们再去找找吧，说不定能找到按钮。”魏修齐半开玩笑道。
“才不要，现在看这个暗室完完全全违反物理原则。”
“所以是童话啊。”魏修齐轻笑，将手上的《309暗室》递给徐一恬，“送给你吧。”
徐一恬也不和他客气，将书据为己有，打开翻了翻：“这故事现在看也不短，当时你总是在关键时刻断掉要我听下节分解。”小时候没过瘾的长大了总想补偿，徐一恬蹲到墙角一头扎进童话里。
“你不是也懒得自己看。”魏修齐摸摸他脑袋上的毛，将刚才徐一恬打开的箱子搬进主卧，“现在不挂衣服了，我准备买几个隔板，把它做成储物柜，或者是备用的书柜。”
原来魏修齐父母住的这间卧室更大，不过现在还没有床和除书架外的其他家具，看来魏修齐回来后并没有住这间，大概是要当书房了。
“叔叔阿姨也真放心你一个人住。”徐一恬心思还在故事里，随口念叨，“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的。不过你倒确实令人放心。”
“我爸妈一开始也不同意我过来，”魏修齐弯下腰将两本本书从箱子里拿出来，放到衣柜旁边的书架上，“我是瞒着爸妈自己报名路城一中省内招生的。考上了就必须要来了。”
“啊？”徐一恬没想到魏修齐会做此等离经叛道之事，猛地抬起头，“那……”
“放心，他们最后也同意了，不然我肯定也来不了。”魏修齐已经将一箱书清空，拿着空箱子走向客厅。
徐一恬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帮人家收拾的，赶紧站起来屁颠屁颠到客厅，准备把一个箱子搬进去。
“恬恬，那个小的不用搬，”魏修齐制止了徐一恬，“放那就行。”
“哦。”虽然语气很温和，徐一恬还是能听出来魏修齐不想他碰那个小箱子，这样被防备的感觉让他有种微妙的不爽。好吧，孩子大了也有隐私。
去掉那个神秘的小箱子，虽然有三大箱书，魏修齐却规划的很好，很快就收拾完了，期间包括和徐一恬一起追忆往事。徐一恬觉得如果没有他，魏修齐可能会收拾得更快，但没有他魏修齐肯定会无聊不少。
“看这个，我记得这是我走之前，最后一次和你一起读的诗。”魏修齐从整整齐齐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开一页，一片树叶书签滑落，但他又俯身捡起那片浅黄色的叶子，快速夹在书页里合上。
“是哪首？”
魏修齐将书放回原处，转回身深情朗诵：“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你不能做我的诗，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1
徐一恬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咱俩以前还读这个？”
“什么都读。”
“我天，”徐一恬逃也似地把魏修齐拉出书房，生硬地转移话题，“收拾这么久都饿了，你快做饭。”
“好，好。”
窗外还在下雨，雨滴附在玻璃上，两滴汇成一滴大的，一路还在吸纳别的小水滴，沿着玻璃歪歪斜斜向下流。魏修齐走进厨房洗手，哗哗的水流声和雨声混在一起，徐一恬抱着《309暗室》窝到沙发上继续看。
书房里树叶书签静静躺在两页文字之间，那才是魏修齐和徐一恬真正一起读过的最后一篇文章。
——有的人迷失了，有的人又重逢，幸有你来，不悔初见。*2
寓意真是不太好啊。魏修齐无奈自嘲一下，擦干净手准备起锅烧油。
*1：胡适《梦与诗》
*2：陆小曼 《我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