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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爱情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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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昌鹤满脸疑惑:“怎么会是……南宫?”
若下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些陈年往事,可就说来话长喽!”
相传九百多年前南宫氏族为争家主位置,两兄弟自相残杀,最后一方渐衰落,一方入魔道。现世正统的南宫一脉几不可见,而魔界的南宫血脉如今便是以南宫夙为主,旁支偌大延绵不断。
不管是人道还是仙道,只要是九百多年前厮杀中坐上家主之位的那个人的后世,都活不长久。对于此现象,众说纷纭。
有人说上天看不惯那人将手足兄弟逼至入魔,下了天谴,后世也遭罪。也有人说入魔的那一脉不堪受辱下了诅咒,只要有那个人的血脉,大多早早夭折。
不过往上再数个两三辈,世间还是能找出正统的南宫血脉。比如楚昌鹤的爷爷——南宫钦。
若是南宫钦跟寻常人一样,娶个普通女子,后世说不定还能再以“南宫”之姓延续下去。可他偏偏走了一条□□,和一个魔族女子在一起。
普通魔族也罢,两人可以隐迹厮守,在世间流连,最后和美度过半生。但不巧的是,这女子魔族中的南宫一脉,正是南宫夙的姑姑,名为南宫灵。
这两脉哪怕是过了九百多年,人都不知道换了好几辈,下面的分脉也不知岔开了多少,但依旧是水火不容。
南宫钦这边已经没有在世亲人,倒是没有什么压力,可南宫灵那边可就不好说了。于是他给自己化名为楚钦,后来生得一子也化姓为楚,正是楚霄生。
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在事发后,魔界南宫族人拼死追杀楚钦,南宫灵虽身居高位,但到底高不过整个氏族,终究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
“我先去为你置家……”
这是楚钦说的最后一句话。
南宫氏族不知道楚霄生的存在,楚钦死后,南宫灵便以散心清欲为由不曾回到魔界,一个人在人界将楚霄生带大。楚霄生当即弱冠,南宫灵便去赴了迟到二十年的约,与楚钦相见黄泉亦或是下一世人间。
“你且慢些,待我一同落红尘……”
这是南宫灵说的最后一句话。
没有人会记得这熙熙攘攘的尘世间有过这样一对恋人。他们不知落到何处,这一世是否为人又是否相遇,都无人知晓。
“差不多就是这样。”若下叹道:“可惜了,你爷爷酿的桃花酿可是一绝!现在想起那个味道还心痒痒。”
楚昌鹤颇有些无语,动了动嘴,半晌才道:“你怎么……跟我爷爷也有关系……”
若下眼皮一动,道:“活得久了,看的东西也就多嘛!”
刚刚的那些话在心中复盘着,楚昌鹤恍然想起当年捡到阿莛的时候,此时便也明了,为何当时见他第一面会有亲切感。毕竟,同属一脉。
“还有件事得跟你交代,关于阳邑那个凶兽的。”若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嗯?”
若下道:“那个凶兽最初可没这么听阳邑的话,你可知是谁给他驯化的?”
楚昌鹤看他一脸“是你是你就是你”的样子,便疑惑道:“……难道也跟我有关?”
“还真被你猜对了。”若下道:“南宫灵往上数两辈,你外曾曾祖母的同胞手足,”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叫南宫涣,反正也算是你祖先的一个分支。只不过他那一脉后继无人,现在在世能与那魔兽扯上点关系的也就你一个人了。”
难怪,楚昌鹤心道,之前那魔兽出阵的时候,祭出的血似乎对那魔兽有些影响。
若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昌鹤啊,我看好你。那凶兽你努努力应该能降服得了。”
楚昌鹤微微挑了一下眉,道:“……我尽力。”
第二日,若下便跟着楚昌鹤两人回了长仙门,跟着一同回去的还有柳千画。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沈栩篱没给他好脸色。
“我只会吹笛不会御剑,现下身负重伤无法自行,人不生地不熟的,我不跟着你们难道让我爬回斛灵峰?”柳千画坐在若下脚底的剑上,“再说,你们这个若前辈都没介意我蹭他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到了长仙门。辛玄就站在山门处,迎着故人到来。
“小玄!”若下一见他便喜道:“真是好久不见啊。”
其实这个画面有些滑稽,毕竟辛玄看上去像是若下的父辈,“小玄”可不是一个“晚辈”能叫的。
辛玄笑道:“是啊。我没想到木源生灵者会是你。”
若下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魏止安不愿意上?”
此言一出,身后的楚昌鹤和沈栩篱抬眼相对。先前辛玄说过,有一个木源生灵的人选,但那个人是不会上阵的。两人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会是掌门魏止安。现在被若下一语道破,两人竟说不出是何感受。
辛玄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说他。先进去再说吧。”
进了门,若下便跟着辛玄往殿中议事去了,楚昌鹤则将柳千画丢到门中医馆处便没在管,二人径直回了院子。
两人刚到院子,程衢像是有感知一般,后脚就跑来了。
“白堕。”楚昌鹤将一壶酒扔给程衢。
程衢揭开盖子闻了闻,笑道:“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忘了。”
“大阵研究得怎么样了亦秋兄?”沈栩篱手肘搭在他肩上问道。
程衢没管肩上多出的重量,盖上坛盖道:“差不多吧,现在看再多也是纸上谈兵,过几天见真章。”
“崔师弟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楚昌鹤道:“怎么不见阿璟?”
闻言程衢啧一声,道:“差点给忘了,你妹妹出了点事!”
“发生什么事了?”楚昌鹤皱眉问道。
“别急,小事儿小事儿,我在这儿还能出得了大事儿吗?那个傅良峰,不知道他从哪儿听来的,万俟璟是你亲妹妹,想给她点颜色瞧瞧。”程衢道。
傅良峰确实没有脑子,但人的本能还是告诉他,不能把事情搞大了,毕竟万俟璟身后是整个雅禾宫。给这个万俟璟一点颜色瞧瞧也只是在楚昌鹤身上吃了瘪想找个人撒气。于是他就开始了作死。
那日晚上,他找了一堆人,打算在万俟璟回去院的必经之路装鬼吓唬吓唬她。结果不成想,万俟璟没被吓到,倒是那些小弟子被打了。
傅良峰没交代为什么要吓唬这个人,那些小弟子只道是这人和傅良峰之间有恩怨,也不知道此人的身份,就仗着身后有个傅良峰再身后有个四长老撑腰,于是还了手,双方就这样打起来了。
虽然万俟璟修为比这群弟子都要高,但奈何月黑风高的看不清,而且对方人数众多,还是受了点伤。最后还是程衢出门拉的架。
“我怎么知道的?那群人就在我院子外边打起来的,我想不知道都难。你妹妹这会儿应该在聂师姐那儿呢,我看她也懒得找傅良峰算账了,这么幼稚的把戏。”程衢继续道:“这梁子结的,我都搞不明白了。不是我说,小时候那事儿不是你吃亏吗?你都没说啥,他怎么还是跟你不对付?”
楚昌鹤反问道:“你第一天知道他吗?”
沈栩篱从话中捕捉到了关键,放下搭在程衢肩上的手,换成了抱臂,歪头问道:“小时候那事儿?”
“怎么?昌鹤兄没给你讲过?”程衢道:“就是小时候吧——”
楚昌鹤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打断道:“你该回去了。”
“……我吗?”程衢确认道。
“对,你该回去了。”楚昌鹤语气依旧没有一丝起伏,但程衢是个人精,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不等他说第三遍就抱着酒灰溜溜的跑了。
沈栩篱不解道:“师兄怎么不让他继续说?”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小孩子把戏,都过去了。”楚昌鹤语气平淡,仿佛当年从冰河中爬上来,拖着残躯回到孤零零住处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不想把自己曾经的狼狈和不堪展示在心爱之人的面前,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他不想拿出来博取同情,那只会显得他很可怜。
沈栩篱知道,若是楚昌鹤不想告诉他的事,饶是他说上千遍万遍,楚昌鹤也不会动摇。但他很想知道那件事到底是什么,只能从程衢下手了。
正巧此时黑羽滑落,辛玄召楚昌鹤去辛玄殿。
“我先去一趟。”楚昌鹤握住黑羽道。
“好。”沈栩篱抱住他道:“那我现在去看看万俟璟的伤怎么样了。”
“嗯。”
楚昌鹤刚走出两步,又停下,侧首道:“你别去问程衢,我会生气的。”
闻言沈栩篱先是一愣,随即勾唇道:“好,我不问,放心吧师兄。”
待楚昌鹤走远了,沈栩篱也出了门,往程衢院子去了。
“我看昌鹤兄那样子不想让我告诉你,”程衢刚喝了两口酒,沈栩篱就跑过来了,“你就饶了我吧。或者你去问别的人,崔师弟啊聂师姐啊,反正我们同一代的都知道这事儿。”
沈栩篱道:“反正知道这事儿的也不少,你直接告诉我得了,我不给师兄说是你说的。”
程衢放下酒坛子,四处张望道:“那可说好了,不准说是我说的。”
两炷香后,罗门台。
三三两两的弟子经过此地,并没有特别注意到角落旁的傅良峰几人。
前不久梼杌破阵而出,整个长仙门都受到冲击,净苑里几处塌掉的院子已经被修缮完毕,各处地裂坍塌也已经重新修复,现在只差连接罗门台和清心洞的渡尘桥还未重建。
傅良峰几人正在罗门台侧方的树林中,那里离断桥不远,自然离渡尘溪河也不远。
“我不是叫你们吓唬吓唬她就得了吗!怎么还打起来了?!”傅良峰怒气冲天,还扬手打向其中一名弟子。
另一名弟子道:“我们……我们,师兄我们知错了……”
傅良峰叉腰道:“好在没有找上门,不然你们死定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一顿乱踢,“去去去一边去,看见你们就心烦!”
那群弟子听见这话屁滚尿流地跑了,生怕慢一点就会又挨一顿打。
傅良峰站了半晌,准备回去时,转头便碰见沈栩篱。他以为沈栩篱是来算万俟璟的账的,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人,换个方向就跑。
刚跑出两步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想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沈栩篱逐步逼近,眼中倒映出此人,里面不仅只有倒影,还有冷漠、厌恶以及——杀意。他冷冷道:“怎么不跑了?”
傅良峰一个劲后退,直到被树挡住了后路他才停下,道:“你想干嘛?我没想伤害万俟璟……就算…就算那群人是我找的,但我本意没想伤害她!而且,我的那群人也被打了啊,我一点好处都没讨到!”
“谁跟你说我是为了万俟璟来找你算账的?”沈栩篱问道。
傅良峰闻言松了口气,惊疑道:“不……不是算账?”
沈栩篱蹲下身道:“是算账,不过不是为了万俟璟,是为了我师兄啊!”
还不等傅良峰反应过来,沈栩篱便猛的掐着他的脖子,起身拖着他往渡尘河去了。傅良峰被掐得无法发声,一路泥地,他的衣袍全是泥渍,还有被石子和尖锐植被划开的口子,带着细小血痕。
沈栩篱将傅良峰重重摔在岸边,看着他捂着脖子不住地大口呼吸。
傅良峰瞪大双眼急道:“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能不能可由不得你!”沈栩篱一脚将他踢进河里,语气幽冷狠厉,“滋味好受吗?”
河里的人没有回答他,只扑腾着试图在水面上呼吸,当他摸索到岸边时,手上却被人重重踩了一脚。
沈栩篱脚上加重了几分力道,想要把脚下之人碾碎,他歪着头看向脚下痛得鬼哭狼嚎的傅良峰,眼尾微红,问道:“是这样吗?嗯?”又是一脚,狠狠地将他踹进河里!
待傅良峰挣扎着又一次摸到岸边,不等他爬上岸,沈栩篱就提着他的脖子拖了上去。
傅良峰呛了水,沈栩篱又半刻不松手地掐着他,此时他整张脸都憋红了。
沈栩篱蹲下身,看着这难以开口的人道:“可真是便宜你了啊,只是吃了点水。你知道寒冬腊月泡在水里是什么感觉吗?嗯?!”他松开了手,傅良峰便止不住地咳嗽。
还不等他咳完,沈栩篱一脚狠狠踩在他胸口,再是一拳打在了他脸上,被打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青了,嘴角溢血,牙齿和着血水咳了出来。
“左脚踩的还是右脚踩的?”沈栩篱逼问道。
傅良峰不答,他喘着大气眸子里尽是惊恐。
“不说是吧?”沈栩篱手中一动,将傅良峰双腿卸了下来!他又捏住傅良峰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语气狠厉道:“不要再有什么小动作,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沈栩篱回去的时候,楚昌鹤已经先他一步到院子了。
“你去哪儿了?”楚昌鹤坐在石凳上皱眉问道。
沈栩篱笑容满面,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先前不是给师兄说了嘛,我去看万俟璟啊。”
楚昌鹤对上他的眼睛道:“骗人,我刚刚去看过阿璟了。”
沈栩篱闻言挑眉,依旧笑容不减:“师兄可别诓我了,我真去看万俟璟了。”
为了打他的脸,楚昌鹤拿出一片叶子递给了他,里面蓦地传出了万俟璟的声音,“怎么了?我一直在聂姐姐这儿。我赢了!贴上贴上。”里面依稀还有打马吊的声音,“啊?没有啊!他的影子都没见着,倒是姓程的刚刚来了一趟。”
沈栩篱:“……”这下躲不掉了。
“你去问程衢了。”楚昌鹤陈述的语气平静道。
沈栩篱一口否定道:“我没有!我没问他,是他主动给我说的。”
楚昌鹤:“……”
“师兄你别生我气。”沈栩篱就地而坐歪头枕在他腿上。
楚昌鹤摸着他脑袋,问道:“动手了?”
“嗯,我气不过。”沈栩篱蹭了蹭,小声说道。
半晌,楚昌鹤才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罢了,下不为例。”
闻言,沈栩篱抬头喜道:“师兄不生我气?”
楚昌鹤又极轻地叹了口气,轻刮一下他的鼻梁:“不气。”
明明是与此事毫不相干的人,为了自己惹得一身麻烦。又是放在心上许久的人,怎么会舍得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