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的小竹马》雨相降

8、第 8 章

　　像是进入了时间静止状态，林乐雩眨了眨眼睛，他像是在和心里处在暗地的那人作斗争，最后他赢了。

　　林乐雩觉得有些矫情：“我想要你记得我。”
　　初中正是中二病很严重的时候，当时他的亲生父母找上门，他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那个小镇，离开沈砚辰，他怕他走了，时间长了沈砚辰会忘记他，会有新的朋友。
　　也不知道从哪看的盗版书，说朋友间的友谊若是长期不见面就会生疏，就会忘记对方，只有仇人是最难忘的，不管过去多久，就算对方化成灰也能认识。
　　于是那天他见到打完篮球的人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等了这么久的正确答案，沈砚辰没想到会是因为那本盗版书教坏了人。
　　“我会永远记得你，但不是因为那一拳。”沈砚辰看着他漆黑的眼睛推翻盗版书上的内容：“这世上不是仇人能永远被记住。”

　　林乐雩感觉身体血液流动很快，快到冲破皮肤，有些热还有些令人头昏脑胀。

　　“这世上也总会有很多例外，你说的，我们是朋友，那你就是这份友情里的例外，不用刻意做什么，你永远享受那份特殊。”
　　沈砚辰的话像是一根绳子，拉住了不断往下坠的人。

　　林乐雩不想去分辨真假，这一刻他只想听自己想听的，信自己想信的，去做自己想做的，囚住他的网不断拉扯，最后被熊熊烈火烧断，囚禁的身心得到自由，他甚至不想管以后的事如何，也不想管那颗不定时炸弹会什么时候爆炸。

　　“你记忆里的那个人不抽烟不打架，永远是年级前三，”林乐雩沉着眼反观现在的自己，变的有些恍惚，“现在你眼前的人抽烟打架，泡网吧，连年级前一百都进不去。”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那又怎么了？”沈砚辰说：“不都是你么。”
　　不管是那个循规蹈矩的小孩，还是现在满身是刺行为乖张的林乐雩，都是他，从始至终都是他。

　　“你最近做的题我都看了，基础没什么问题，只要你认真听课，好好写题，重考进年级前三也不难。”沈砚辰顿了会，继续道，“如果你不想学也没关系，我会帮你做重点笔记。”

　　他没有问他为什么厌学会这么严重，也没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乐雩都知道，沈砚辰在等，等自己什么时候做好准备将这些正确的答案告诉他时，他会听，如果自己不想说，那么他就会一直等。

　　*

　　暑假过去太快，高一年级组提前半个月军训，林声苦着脸天天找林乐雩哭诉军训有多累，回应她的永远是两字。
　　叠：【加油】

　　到开学这一天整个年级组换了教室，高一三班也变成了高二三班，班上同学一半都换了新面孔。
　　拿到分班表时，高强冲到高二三班，赶作业的赶作业，说话的说话，一眼就扫到了教室最后一排格格不入睡觉的人，仿若外面的吵闹都与他无关。

　　高强扯出林乐雩前桌的凳子反着坐了上去：“看见没，我俩这次终于又被分到一起了。”

　　昨晚熬夜上分到凌晨四点，今早林乐雩六点就醒了，他没什么精神困倦趴在桌上：“分班表昨晚就出来了，你没看？”
　　高强啧了声：“那班级群我都屏蔽了。”

　　林乐雩继续趴着，高强将书包丢在他旁边的桌上，他起身刚想坐过去，林乐雩抬起头不悦瞥了他一眼：“干嘛？”
　　高强觉得莫名其妙：“我放书包还能干嘛？”

　　林乐雩将自己旁边位置上的书包拿起丢进高强怀里：“这里有人了。”
　　高强：“……”
　　高强看了眼他旁边空着的座位，再将视线转了回来：“这大清早你给同桌占位呢？”

　　林乐雩“嗯”了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又趴了回去，高强也不再自讨没趣，他拽着书包坐回前桌将东西塞了进去。
　　上课铃响了，班上同学都回了自己的位置，开学第一天没那么多讲究，大多都是自己想坐哪坐哪，等后续老师会重新排位置。

　　沈砚辰是卡着点进的教室，空位就没剩几个，他看了眼后门空着的地方走了过去。
　　高强正在和林乐雩说着话，突然他后桌旁边多了个书包，高强抬起头看见来者是沈砚辰，他下意识就说：“这位置有人了。”

　　话一出口，高强觉得会不会有些凶了，毕竟这位转校生前段时间才给他和林乐雩买过药，想到这他将自己旁边的凳椅拖出来：“你坐这吧，没人。”
　　林乐雩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还是将自己旁边的凳椅单手拉开：“坐这。”

　　高强小声嘀咕：“不是有人了吗？”
　　沈砚辰将书包塞进桌肚时摸到一瓶牛奶，他向同桌看去，就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

　　王磊进班迟到了一分钟，但好在班主还没到，整个班就只有高强旁边有空位，他二话没说坐了过去。
　　高强歪着头主动打着招呼：“叫王磊是吧？”
　　王磊看了他一眼：“高强？”

　　俩人不约而同握起了手：“幸会幸会。”
　　一个和林乐雩做了一年的同桌，一个和林乐雩一起从初三升到了这所学校的铁哥们，早就听过彼此的名号。

　　好几次去网吧他们都碰上过，只是一直没机会认识，这下好了，两个人撞一起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话匣子打开就收不回。

　　高强说：“我还以为他给你留位置呢，没想到你失宠了。”
　　王磊瞄了眼后桌正在写题的人，靠近高强压低声音问道：“这学霸怎么分到我们班了。”
　　高强说：“我不也分过来了。”
　　“这次分班好多都是十班的，”王磊扫了眼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怎么感觉是三班和十班挑了批好学生和坏学生中和了。”
　　高强说的有理有据：“可能是想让我们相互监督学习。”
　　高强视线放在坐第一排第一个位置戴着眼镜的学生，觉得这个班可能分错了，他感慨：“这班大多都是学霸，看见没，那坐着的是曾经的年级第一，而你后面坐着的是现在的年级第一，我是年级倒数，这分班真是卧虎藏龙。”

　　班主任走进教室，王磊和高强不约而同闭上了嘴。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将会陪伴你们接下来的高中两年时间。”说着，这位男老师背过身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字——马正达。

　　“我叫马正达，教你们物理，新学期新气象，座位等下一个月月考成绩出来再换，至于选班委的事放在晚自习，有意向的同学可以趁课间写推荐，用投票的方式竞选班委。”马正达看着底下坐着的学生，最后一排从始至终都没抬起头的人格外显眼，看不到脸他也不知道是谁。

　　马正达说：“沈砚辰，叫你同桌起床了。”
　　全班视线因马正达的话都纷纷往后排看过去，被突然点名的沈砚辰写题的手顿住，随后看向讲台，脸不红心不跳说：“他昨晚复习新课感冒了，刚吃了药，那药有助眠成分。”

　　前排的俩人互看了一眼，眼神似在说：“复习新课？谁？他雩哥？”
　　头一次听学习把自己学病了的学生，马正达此时觉得这个班应该是他教书生涯最好带的班级：“那行，等这位同学醒了，把选班委的事和他说声。”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马正达让同学们自习，挨到下课时间，班上又闹哄哄打成一片。
　　林乐雩睡了一节自习课，王磊看了眼课表，转过身推了推斜对面的桌子。

　　“雩哥，雩哥。”王磊喊了两声。
　　林乐雩动了动趴着的脑袋，声音很闷：“嗯？”
　　王磊提醒他：“下节英语课。“

　　林乐雩依旧保持趴着的动作，他没睡好，大脑反应比往常慢：“嗯。”
　　“婧姐的课。”王磊已经习惯了，过去一年他都充当这人型闹钟。
　　林乐雩上课睡觉是常态，可偏偏有一门他不会睡，那就是林婧教的英语。

　　林乐雩慢吞吞撑起头，耳边嗡鸣的厉害，他温吞从一堆书里拿出英语课本。他模糊记得上学期最后一节课林婧说了要预习第一章的内容，翻开书一看，上面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林婧在内是他的姑姑，在外是他的英语老师，也是上学期的班主任，林乐雩深知自己这姑姑公私分明，所以他不会在这上面和他对着干，他不想令他的姑姑寒心。
　　所以他虽有校霸的名头，但开学以来基本没挨处分，打架也会避着学校附近的人，上网吧永远是跑的最快那一个，迄今为止他被逮到的次数掰着手指头也能数清。

　　翻墙被逮过两次，林婧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别人骂他，他倒觉得无所谓，可林婧不一样。
　　他怕被林婧以失望的眼神看他。人往往这么矛盾，总在极限拉扯，不想学，极度厌学，他已经放弃了，可林婧却突然成了他的英语老师，成了他的班主任，他不得不撑着，不至于让自己路走的偏离轨道太多。

　　林乐雩揉了揉太阳穴拿起笔在书上随便做了笔记。

　　见林乐雩醒了，高强转过身与他商量着：“晚自习选班委你投我一票呗。”
　　林乐雩耷拉着眼皮，手上动作没停：“好。”
　　高强愣住，他觉得今天的林乐雩好像还挺好说话，心情还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