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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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渺现在的心情很难描述。
就像一个人去坐过山车，正到最惊险时，下面的工作人员举着喇叭对你高呼‘设备故障了’。
于是她被孤零零的留在最高点，无情的风呼呼往脸上拍，心情无以言表。
想逃，下面是万丈高空，想留…她并不想留下。
总之，这事太离谱了。
顾渺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飘飘乎的境界中，就在此时，她的余光瞥见了闻煦面不改色下的微微手抖。
…
看到不止她一个人因为这声‘爸爸’傻眼，顾渺突然就平衡了。
周遭结冰般的静默没有让桃桃分心，她就像之前依赖顾渺那样，紧紧抓住闻煦的衣角不放。
那个挨揍的青年也懵了，没料到打次架还能知道这么大的八卦：“你都有女儿了？”
“别乱说。”闻煦皱眉轻斥。
“爸…”
桃桃眼里只看得到闻煦额头上的伤，她心疼的揉了揉眼睛：“你流了好多血，我们赶紧去医院好不好。”
闻煦把衣角从她手里扯回：“我不认识你。”
完了。
顾渺脑海中飞快闪过这两个字。
果不其然，这句话刚说出口，桃桃的眼泪肉眼可见的更泛滥了。
桃桃不敢相信疼爱自己的父亲年轻几岁后就翻脸不认人了，赌气似的把眼泪全擦在了闻煦衣服上：“爸！”
顾渺对天发誓，她真的看到闻煦的脸使劲抽了抽。
桃桃哭的伤心至极：“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妈妈，为什么爸爸不理我了啊？”
闻煦敏锐：“妈妈？”
怀疑的眼神望了过来，刚修好的过山车突然极速下落，顾渺赶紧跑上去捂住了桃桃的嘴。
“唔唔唔唔唔唔！”妈妈你放开我！
顾渺捂得更紧了点，鬓间的冷汗都快流下来：“她没妈！”
“我是说…”在闻煦质疑的眼光中，顾渺声音越来越小，“我是说她妈妈不在这儿。”
顾渺心虚，以至于捂住桃桃的手都松了松。
桃桃趁机开口，脆生生的声音说到：“妈妈你胡说！”
！
祖宗！你真是我祖宗啊！
顾渺心惊肉跳，都不敢相信此刻闻煦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硬把不停闹腾的桃桃抱进怀里，顾渺边跑边不回头的大声说：“小孩就喜欢乱认亲戚，你别在意啊！”
顾渺跑路跑的提心吊胆，被她抱着的桃桃却朝着闻煦的方向努力伸出手。
只不过这个举动太徒劳，桃桃发现自己离爸爸还是越来越远。
这一发现让桃桃撕心裂肺的又叫了声：“爸！”
顾渺的神经也因为这声惊天动地的认亲彻底崩溃：“你别介意！！”
这场闹剧来的风风火火，却又草草收场。
地上的青年将将回神，挠了挠头，试探着问闻煦：“没看出来，你玩的挺花啊。”
“...”
闻煦闭眼，额头上青筋毕露：“滚。”
.
回家的路上，桃桃哭个没完。
顾渺吓唬她哭声吵到了别人会被骂，桃桃闭嘴，开始静音哭泣。
那眼泪大滴大滴的掉，顾渺真怀疑再这么哭下去，太平洋都要被这小孩哭高一米。
身心疲惫的顾渺牵着桃桃的手，在门锁上按下密码。
门被打开，顾长津还在局里加班没回来，反倒是回去拿了趟手机的李孟书比她俩更早到家一步。
女儿和孙女莫名其妙没回家，李孟书倒也不着急，只是在两人回家后盯着电视说了句：“回来了？”
从小被她放养长大的顾渺早已习惯，垂头丧气的回：“嗯。”
“妈妈，他就是闻煦！他就是桃桃的爸爸！”
刚一到家，桃桃急的泪珠子又聚满了眼睛：“妈妈你相信桃桃，我不可能认错的！”
“乖。”顾渺捏着鼻梁瘫在沙发上，“你爸爸是条狗都不可能会是他，懂吗？”
“我不懂。”
桃桃一脸倔强：“狗怎么能和爸爸相提并论，而且爸爸这么爱妈妈，为什么妈妈要这么说…还不给爸爸包扎伤口！”
顾渺手抖了抖。
“桃桃。”
顾渺假笑：“放假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眼睛好不好。”
怎么净睁着眼说瞎话。
桃桃听不懂顾渺的弦外之音：“妈妈我眼睛很好的，我都能看见对面那栋楼天台上的字，我念给你…”
顾渺咬牙切齿的喂桃桃吃苹果：“乖，多吃点儿啊，桃桃。”
桃桃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小眼神幽幽怨怨：我不喜欢吃苹果。
顾.纯小心眼.渺嘴角一扯。
你喜欢我还不给你吃了呢。
“爸爸？”
今日份苦情剧正好演到父子相见那一段，电视机里一家三口经历了婆婆刁难、丈夫失忆、全家走散、二胎难产之后，终于再度重逢。
李孟书若有所思：“…闻煦？”
她刻意把最后一个字拖得极长，奇妙的尾音让顾渺后背一凉。
转头一看，李孟书正眯着眼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完了。
被桃桃一大通话搅得头晕，都忘了李孟书还在客厅里。
顾渺还没来得及解释，李孟书先行一步向她开炮：“顾渺，你实话跟我说。”
李孟书脸上是难得的认真，顾渺赶忙噤声。
半晌，李孟书道：“你是不是跟闻煦谈恋爱了。”
“...”
谈、
谈什么？？她和空气谈恋爱吗？？？
顾渺生不如死：“什么跟什么啊，桃桃认错人了而已。”
“那桃桃为什么非管闻煦叫爸？我看她昨天也没缠着安和叫啊。”
顾渺：…这我怎么知道？？？
顾渺语噎，李孟书却以为这是心虚，一脸‘小兔崽子让我逮到了吧’。
李孟书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顾渺的手：“我又不是你爸那种老古董，谈恋爱都不跟我说一声。你放心，只要没把学习落下，谈个恋爱调节一下心情没什么不好。”
这下顾渺真实一口老血含在喉咙，咳不出也咽不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孟书胡说八道。
“不过虽然只是谈恋爱，但也得把好关。有什么疑惑你就跟我说，妈要提醒你一句：女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要保护好自己，懂吗？”
没注意顾渺愈发麻木的神情，李孟书一把搂过她的肩膀，迟疑着发问：“不过我记得，那个叫闻煦的孩子好像挺能惹事吧？”
顾渺：“…”
“打架、逃课、年纪倒数第一…唉，倒也没关系，只是谈恋爱嘛，长得帅就行了…等会儿。”
“不对啊。”李孟书惊诧，“你们俩以后还结婚了来着，哎哟，这可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顾渺呆坐在沙发上，不知说什么好。
她根本就插不进李孟书的独角戏，换言说，李孟书压根就不需要附和。
所以尽管除了李孟书之外没人说话，但她依旧稳定输出，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甚至从谈恋爱说到了订婚要定哪儿的酒店。
“…快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把他带到家里来看看，诶，对了。”
嘴都说干了，李孟书才想起来喝了口水。
她盯着顾渺的肚子，谨慎问道：“你没怀孕吧？”
…
她妈的嘴简直就是炮仗，还得是12000响的！
顾渺连嘴皮子都懒得动了，她觉得这事的发展趋势诡异到离谱，简直越来越荒谬。
遗传自李孟书的摆烂DNA蠢蠢欲动，顾渺一脸麻木：“嗯，快了，我离跟他生孩子，就差先认识了。”
李孟书不干了：“嘿——我跟你好好说话呢。”
桃桃的苹果也吃完了，跟着外婆起哄：“对啊，妈妈你什么时候和爸爸结婚啊，我好想爸爸呜呜呜。”
祖孙俩一唱一和，吵的顾渺脑瓜子抽疼，坐也坐不住，阴着脸回了卧室。
托这个混乱夜晚的福，顾渺今晚又没睡好，还做了个荒唐至极的梦。
梦里她挺着大肚子在产房，喉咙都叫哑了，医生还在让她“用力，用力”。
过了好半天，顾渺痛到意识都模糊了，医生欣喜的来了句“出来啦出来啦”。
她松了一口气，努力睁大眼睛，想去看自己的孩子。
不看还好，一看，顾渺人都傻了。
生下来的婴儿长着一张和闻煦一模一样的脸，看到顾渺撑起身子，张开手就叫她妈。
“妈！”
这声磁性十足的“妈”唤醒了顾渺差点死去的灵魂，惊得她差点儿一蹦三尺高，当即就在产房表演了什么叫当场出院。
躺在床上的顾渺也一个鲤鱼打挺，被这个噩梦惊醒。
这个梦属实太过怪诞，瘆人到顾渺吃早餐时看见李孟书端来的西瓜汁，那鲜红的颜色直接让她吐了出来。
难得早起做顿早餐的李孟书对此很不乐意：“怎么？你爸嫌我做的不好吃，你也跟着挑事呢是吧？”
顾渺这会儿还在反胃，光顾着吐来不及说话。
李孟书气的牙疼，筷子敲得‘咚咚’响，脸都黑了一个度。
顾渺皱着眉缓了好一会儿，穿着粉色小恐龙睡衣的桃桃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妈妈。”
小恐龙尾巴一甩一甩的，顾渺抽出纸擦嘴：“我吵醒你了？”
“没有。”桃桃抱住了顾渺的脖子，迷迷糊糊中亲了她一口。
顾渺眼睛都笑弯了，然后桃桃慢悠悠说了句：“今天要和爸爸多说几句话哦。”
“...”
顾渺一僵，心说那你还是叫别人妈吧。
云州一中晨读时间是7:30，学生基本7点左右到学校。
但顾渺今天起得早，所以6：50就到了教室。
揉着眼睛走进教室的顾渺怎么也没想到，闻煦比她还要早到。
昨天刚打完架的大哥脑袋上不出意外多了圈纱布，包扎丑的出奇，甚至连伤口处的血液都没怎么止住，额间很快又红了一片。
他皱着眉头戴上帽子，刚要出去，就和走进来的顾渺恰好对上。
顾渺哪知道他会在教室，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吓得她三魂六魄都去了一半。
昨晚的事慢慢重现，顾渺脚下一个没刹住，瞪大了眼，不受控的向前倾。
下场是显而易见的。
“啪——！”
顾渺脚踝一扭，和大地来了场亲密接触。
站在她前方的闻煦在多年的打架生涯中早就敏捷度点满，在顾渺倒地的前一刻迅速躲开。
等顾渺一脸吃痛的直起上半身时，闻煦还是躲开的那个姿势。
他拍了拍蹭上灰的裤腿，一脸冷淡对顾渺说：“你挡路了，麻烦让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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