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娃卦天下》酒乐不留君

47、跟踪

　　之前，无尤暂且只来得及认识脸，不知其姓名，李管家没来由地说一句沈捕头，谁知道是哪张脸，不过要紧的是那是衙门之人，目前能让京兆府衙门说有事相求的估计也只有一件事。

　　无尤道：“那他现在在哪？”

　　“我让他去客厅等着了。”

　　“那我这就过去。”

　　不过话音刚落，李管家又向无尤递出手中的一张请帖，道：“姑娘，这是郑三小姐刚差人送过来的。”

　　郑三小姐，也就是郑国公三女儿郑飞雁，即是说当时允诺的游园会的请帖已经到日子了。无尤面露欣喜地接过帖子：“我知道了管家姥爷，您忙去吧。”

　　李管家揖首离去，丫鬟紫藤便围上来去瞧那张请帖，帖子面上附了一朵漂亮的小花，十分讨喜，无尤打开那请帖，只见上面写着：锦绣山庄夏荷放矣，特此相邀姑娘七月二十至此游园嬉乐，是日巳时接姑娘双车并乘。

　　“锦绣山庄？这是什么地方？”无尤说道。

　　紫藤思索片刻答：“好像是一处避暑山庄。”

　　无尤恍然，至于其余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客气话，她扫了几眼便合上，并说：“紫藤姐姐，你去告诉长星或者奇月先生，说我后日要出去同郑三小姐赴锦绣山庄的宴，劳烦禀告师兄一声。”

　　“好的姑娘。”

　　不过心思细腻上许多的紫藤，又道：“姑娘既然有事对大人相告，为何不直接说呢？”

　　“等我啥时候能见到他，黄花菜都凉了。”

　　左丘蒙自从中元节之后似乎一直有事缠身，这几日都轻易找不见人。况且她参加宴会的目的师兄又不是不知道，再特意跑一趟岂不是多此一举？

　　不多时，紫藤穿过庑廊便也走了。

　　无尤随便找了个天监第内的家仆带她去客厅，比起自己找路，还是这些经常在宅中工作的人熟谙方向，经过月亮门，就看见客厅中的沈供正如坐针毡地等着。

　　“原来是你啊，沈捕头。”

　　沈供见人即刻上前迎道：“无尤姑娘，你就别笑话我了，叫我沈供就行了。”

　　“别客气了，是不是赵大人郑小将军查案遇到啥不解的问题啊？”

　　沈供直笑言：“姑娘说的不错，正是正是。”他将小方桌上的匣子指给无尤看，并道：“这里面是一样从王永财家中搜来的证物，可惜我们无法得知这有何用途，还请姑娘帮忙勘验一番。”

　　无尤听罢来到小方桌前，先是小心地打开那匣子，却定睛一看发现里面还有个布包，她刚伸手触碰到布包中的东西，顷刻弹回，那上面的气息俨然是非同一般。

　　沈供见状问：“姑娘，这真有问题？”

　　“嗯。”

　　由此看来，王永财确实是一个案件的突破口，没准是打蛇刚好打中了七寸，能让郑立霄他们这么快就搜出了这种东西。

　　她这才掀开布包上的那层布，里面果真露出一个诡异的小人俑像来，不过那小人俑像上裂了一道口子，许是如此才消减了咒力。

　　无尤重新将那小人俑像裹上，关上了匣子，说：“这东西附着摄人心魄之力，虽然气息微弱，但心智不坚的人看久了都会被蛊惑生出心中恶念。而且......这恐怕还能夺舍。”

　　“这......”

　　沈供再看那一眼匣子时径直向后退了几步，忙摆手道：“我可没碰啊。”

　　无尤精神一震，继续道：“若是这样就说得通了，中元节那天晚上王永财那不是自尽，是有人想要他偿命。沈供，你们查过与王永财结怨之人有关的线索吗？”

　　“结怨？王永财是个赌鬼，与他结怨的人那估计多了去了。这怎么好锁定目标？”

　　“就没有什么特别之事？能让人狠心下杀手的？”

　　沈供忽地想到今日公堂上的邓阿宝，那邓阿宝与王永财虽是同村但是关系算不上好，唯一能牵扯到一块的倒是有一件事......

　　“方翠。”

　　无尤道：“谁是方翠？”

　　旋即，无尤便平静自若地添上一句：“放心吧，我清楚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我也不想自找麻烦。”

　　随后，沈供便将那王永财本身的境况，其交代的罪行一一道出，他从名为世常华的方士手中得来小人俑像，后害得良家姑娘投湖而死，并且邓阿宝以举报人的身份上堂呈供这样的大致过程。

　　最后他说道：“那邓阿宝曾与方翠姑娘说过亲事，只不过这事当然已经不了了之。”

　　无尤静默听完，小脸上保持着复杂的表情，这邓阿亮的动机十分充足，恐怕十有八九就是此人。“等等，你刚说的那方士——”

　　她忙不迭地再次掀开那匣子，这回她仔细感受一番这小人俑像的气息，才惊觉竟然与紫藤身上附带的那丝气息一般无二。

　　“可有说那方士长什么样！”

　　不等沈供回想，无尤跟着就道：“是不是眉上有道疤？”

　　“对对对。”京兆府衙门已经在派人打听世常华此人，所以沈供并没过多在意无尤也会知道这些细枝末节。

　　“那可真是巧了......”即是说，紫藤之前上街那会很有可能碰见过真正的幕后主使。一想到此无尤就浑身一震，如果放任不管恐怕后患无穷，但是目前她有要事在身，不知借官府之力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但她咂舌又道：“啧，沈大哥，你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修行邪术的人通常心理健康不到哪去，稍微有被发现的可能性就会斩草除根。”

　　沈供听罢精神微震，脸色一变，“那......难道他还想杀人灭口？”

　　“很有可能，因为要用这小人作法普通人是做不到的，必须要由谙通门道者在旁施术作法，利用双方的生辰八字，让其中一方夺舍而生，所以当时若是有人要取王永财性命，那方士一定就在旁边，现在已经打草惊蛇，这邓阿宝可能有危险。”

　　“糟了，赵大人已经让邓阿宝离开衙门了，但是宋招在偷偷跟着。”

　　无尤道：“你赶紧回去禀报一声，把他找回来，他应该也是个重要的线人。”

　　“嗯！”

　　......

　　话说宋招乔装打扮成一个普通剑客，从衙门出来后一路尾随着邓阿宝，那邓阿宝不曾在街巷中作停留，只是一味地赶路径直走出了城门外。

　　宋招这跟踪的身法倒是利索，一路尾行竟丝毫没被察觉到，只是话又说回来，若不是这邓阿宝心中有鬼，怎会着急忙慌地埋头尽赶路。

　　城外人烟稀少山路崎岖，利于宋招藏身但也容易跟丢，他尽可能地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在跟了一段路程后，很顺利地到了平安村。

　　但就在邓阿宝即将进村时，邓阿宝在岔路上左右张望一会，随后拐了过去。

　　宋招没过多久便紧跟其上，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才过去多久功夫，他沿着山岭小路全程紧赶慢赶，竟然都瞧不见邓阿宝的身影，四周梯路纵深，坳内有田，苍翠迷睛随处障目，真是大意了！

　　不对，宋招冷静思考一阵，他对自己拉开的距离与脚程有把握，就算邓阿宝能借地藏身也不会没有痕迹，随即他就折返回去，沿着来时的路重新走了一程。

　　如果他是邓阿宝，有些不为所知的地方那么该设在哪里？

　　长久以来的观察习惯令宋招有种办案直觉，在这种野山茂林中越是常人关注不到的地方就越能躲藏，与人的本能反着来，如他设想，宋招走到一条小崖边，随手拨了拨那挡眼的高丛，竟真从里面翻出一条小路来，而且还有人的脚行走过的痕迹。

　　不出所料！这邓阿宝虽然看起来小心巴交，行事却并不老实。

　　宋招轻手快脚地沿陡路而下，没成想就先在这背山处看见了一处山洞，他视线一转，在山洞附近果真找到了还在小心往下爬的邓阿宝。

　　邓阿宝刚到洞口要进去，却不知看见了什么人连连后退，嘴中说道：“世道、道长......你怎么会在这？”

　　世道长？是王永财交代的世常华！宋招顿时借着绿丛藏身其中，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

　　那被邓阿宝称为道长的人戴着一个斗笠，从上往下看不清面目，只能看见那人穿着一身青灰的袍子，带着包裹。

　　“邓阿宝，你干什么去了？”世常华道。

　　“我、我去......”

　　邓阿宝话未说完就栽倒在地，目露惊恐，声音颤抖道：“是、是衙门抓我去的，我一丝一毫都没有吐露您的事情，求您高抬贵手......”

　　“哈哈哈，你是想回来取这东西吧？”

　　说着，世常华竟从手中举起一个已经裂了缝的小人俑像，与王永财家中搜出的那个一般无二，宋招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如何使用，但是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想到此他就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世常华道：“本道真是小看了你这人的报复心肠，竟然在找我之前给官府发去了举报信，举报完还想亲手要了那王永财的性命，单从赶尽杀绝这一点，我与那王永财还真不及你。”

　　“不过，就因如此......本道长此以往的布局设计全被你毁于一旦！”世常华的语峰顿见冷冽，言含杀意。

　　邓阿宝跌坐在地，许是被提及痛处后对恐惧也感到麻木，竟也语带恨意地笑起来：“嗬嗬嗬......小翠有什么错，我们原先已经说好了亲事再过不久她就要过门了，但是那畜生——死不足惜。”

　　世常华冷笑：“好好好，本道今日就送你一程，与心上人黄泉路上再相会。”

　　顿时，这道人用那小人俑像对邓阿宝施术，凄惨的叫唤声立时响彻山岭，宋招见状不妙纵身跳出大叫：“住手！”

　　宋招凌空投出手中利剑，直指世常华而去，那道人顷刻间收了术法闪身避过，投向山岭水涧就此逃走了。

　　“好你个邓阿宝，只要你八字在我手中别写想活命——”

　　宋招原想追上去，但是那道人不顾一切地逃命很快就不知去向了，再去看那邓阿宝，已经全然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