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獒崽子比看我顺眼?！》烬黎

8、第 8 章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搭好铁架，宋微意跟着陈锦去后备箱里取了一袋燃料，是干牛粪。

　　他们要用这个烧火取暖。

　　“还真是烧牦牛的粪便啊？”宋微意没有亲身体验过，他很是新奇。

　　陈锦埋头正扒拉着枯草点火，“在草原上这可是宝贝儿，牧民们都用这个做燃料，循环利用嘛。”

　　说话间，不知什么时候，钟渐清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

　　宋微意准备伸手拿袋子里的干牛粪添火。

　　“你是准备直接上手？然后等会儿又用这只手吃东西？”耳边响起一阵温润带笑的声音。

　　宋微意顿了顿，慢慢缩回了手，他转过身问：“我等会儿不可以洗手么？”

　　“可以啊，不过你要想想从哪儿弄水来，车里带的水可不能这么糟蹋。”钟渐清故意这么说，逗宋微意比逗陈程有意思得多。

　　果然，宋微意吃瘪了，半天没说话。

　　钟渐清蹲下身，拿着铁钳帮陈锦添火，又朝着车旁边的人喊话，“黎哥！拿一下后排车里的酥油和奶渣，在座位下面的木匣子里。”

　　说完他继续低头捣鼓着那簇细微的火苗，直到火苗慢慢变大，他才将铁钳丢给陈锦，自己进帐篷里去了。

　　不一会儿，宋微意看见韩黎抱着一个木匣子缓缓走过来，手里提了一个大大的保温壶。
　　他连忙上去帮人接过手里的保温壶。

　　“谢谢。”韩黎朝他点点头，其实他拿得了的。
　　宋微意笑着：“不客气。”

　　钟渐清将一个小铁壶架在铁架上，宋微意朝里面倒奶茶，韩黎将木匣子抱进帐篷，陈家两兄弟在火堆旁等着。

　　隔了好久，奶茶才冒着丝丝热气，钟渐清在车里找来了几张折叠凳安在火堆旁，给每个人的碗里都放了糌粑粉、小块酥油和奶渣。

　　宋微意拿着碗细细端详着，手肘碰了碰陈程的胳膊，问：“以前你们巡护也是这样的吗？”

　　“什么怎么样啊？”陈程并没理解到宋微意指的是什么，见宋微意盯着碗看才恍然大悟，“你说这个啊，平时出远门就这个方便些。”

　　宋微意伸出手指想戳一戳碗里的粉末，却又好像想起什么了，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

　　这时，韩黎拿来一个另一个水壶放在火堆旁边，里面是陈程从旁边小溪流里接的雪水。

　　“这不是要洗手吗？”宋微意盯着钟渐清看，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没说不洗手啊。”钟渐清笑着。

　　宋微意抿了抿嘴，行，没事。

　　水壶里的水只有一半，很快就不那么冰人了，钟渐清拿来一个木盆让大家净手。

　　然后给每个人的碗里都倒好了奶茶。

　　宋微意盯着碗里的糖油混合物，先是猛猛喝了一大口，才伸出食指在碗沿小幅度搅和着，他看着碗里大堆散开的小团，不由得面露难色。

　　“天才，怎么想着先喝奶茶再揉团?”钟渐清看见了他的窘迫，出声笑他。

　　“我以为奶茶多了，怕它成糊不成团。”宋微意解释着，耳根烫烫的。

　　“你把碗拿过来，我给你加一些奶茶。”

　　宋微意将碗递过去。
　　“手会不会很黏？”等奶茶倒好后，他突然问。

　　钟渐清一愣，收起铁壶憋着笑，很认真地说，“不会，在衣服上擦擦就干净了。”

　　宋微意抬眼看着他，一脸无语。

　　钟渐清教他一点一点慢慢用手指混匀捏团，终于，他在陈程吃完的前一秒，吃上了第一口。

　　“好吃吗？”钟渐清问。

　　“太油了。”宋微意咽下了后评价，“奶茶好喝。”

　　“那之后你自己放酥油。”

　　等所有人吃完之后，已经快下午五点了，藏羚羊群一向小心谨慎，极难靠近，他们只能想着明日能靠飞行器设备近距离观察它们。

　　接下来，他们要去藏羚羊群边缘区域安装红外监控设备，大量的藏羚羊集群必然会引来它们的天敌，比如行踪不定的雪豹、数量稀少的藏棕熊以及空中盘旋的猛禽等。

　　去年跟着站长来到色吾雪山这儿时，红外相机就捕捉到了一只左摇右晃的受伤的棕熊幼崽，很幸运，经过简单的急救措施，没过多久它就又变得活蹦乱跳了。

　　小队的任务是观察藏羚羊群，但偶尔也会其他野生动物的行为进行监测，一来方便救助，二来图片和视频也可以让人类了解到生活中难得一见的高原生物。

　　“我们得明天才能返回去了，注意衣服鞋子别弄湿了，到时候冻得难受。”钟渐清对他们说。
　　他正在收拾着的背包。

　　“好”“好的”“知道”“嗯”四个人异口异声地回应着。

　　“带上自己的装备，下车之后，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这里除了可爱的藏羚羊，还有凶狠的棕熊和野狼以及诡谲变换的恶劣天气，注意防范！”钟渐清绑好了自己的腰带，厉声说道，脸上没有其他表情。

　　其余人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装备，紧跟着钟渐清。

　　宋微意往钟渐清那边看了一眼，想着他刚刚说话严肃认真的样子与平时不着调的模样，这是同一个人么？

　　天色灰蒙蒙的，好在没飘雪，视野也不怎么受影响。

　　高原太广阔了，红外相机不好安置，要是真就放这儿，能拍到什么就是全凭运气。

　　钟渐清开着车带着车里四个人往回走，他记得来时经过了一个山垭口，站长告诉他，相较于广阔的高原来说，山垭口才是安置红外监控设备最合适的地方。

　　他方向感很好，开得也很快，不一会儿就看见目的地了。

　　高原上很少见山垭口，那里不仅是红外相机的最佳放置地，同时也是捕食者的最佳埋伏地。

　　羌塘高原之前才下过雪，石堆上垫起来的积雪还没完全融化。

　　钟渐清他们下车时，还能看见小土坡上凌乱的深深的脚印，是野狼留下的，旁边还有些脚印已经被雪盖住了，只隐隐能看见轮廓。

　　“这脚印是刚踩的。”钟渐清放下背包，一边翻找一边回头对大家说，“狼还没走远，注意看着啊。”

　　虽说野狼不会轻易挑衅人类，它们一向是避着人类活动的范围生存，但在人迹罕至的羌塘高原，恶劣的天气让捕猎变得越发艰难，也保不齐这群饿狼会铤而走险袭击人类。

　　野狼的毛色是多数是棕黄色略混黑色，他们匍匐在草地上，晃眼一看与土堆无疑，在这阴沉的天色下更加难以区分。

　　钟渐清之所以不断提醒队员注意四周环境，是因为另一个调查野牦牛的科研小队队员曾差点折在狼口，等其他人发现时手臂骨都被咬碎了，万幸捡回来一条命，后来研究所还开了一次组会，特别强调了这件事。

　　“宋微意，过来。”钟渐清拿出一个纸盒拆开，里边是一台崭新的红外相机。

　　宋微意背对着他，正在认真环视着周围，听见他一喊立即回头，疑惑问道：“怎么了？”

　　“不是什么都不会么？来看啊，教你。”钟渐清埋头在储存卡上标号，手套太厚了遮挡视线，钟渐清索性光手捣鼓着。宋微意一转头就看见他冻得有些泛红的手指。

　　他抿了抿嘴。

　　“哦，我这样也看得见。”宋微意坚持就这样离他一米站着。

　　陈锦和陈程对视一眼，忍着没笑。

　　“成啊，反正这个很简单，那我弄一遍你重复。”钟渐清轻笑，把储存卡和电池安上去之后，打开盖子，手指不停摁动按钮，然后关盖儿，宋微意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调试完了。

　　“来啊，看看你记了多少。”钟渐清掂了掂手里的红外相机，示意宋微意接过，然后迅速戴上手套。

　　宋微意上齿微微咬着下唇，一脸为难地接住红外相机，不同温度以及压强都会影响内部零件的正常运行，调试这个环节在拍摄过程中显得尤为重要，他上学的时候老师教过这些野外拍摄工具的调试方法，但他当时一心扑在医学书上，对拍摄不感兴趣，觉得自己也用不着，根本就没听。

　　他蹲下身，将手套褪至手掌处，正准备扯下丢在地上，钟渐清忽然摁住他的手，“别取，现在零下五度。”

　　宋微意将手套重新拉上来，胡乱摁着红外相机，但手里的东西好像没什么反应，宋微意看见钟渐清调试的时候中间的方框里是出现数字了的，他正疑惑为什么自己手里没出现时，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钟渐清没好气道：“你就记住了开盖儿？”

　　“你摁得太快了。”宋微意将视线移至别处，声音很小。

　　钟渐清笑道：“那我是不是让你凑近些看了。”

　　宋微意在理亏的时候就很好欺负，他会收敛起自己的脾气，一声不吭地听人讲。

　　“先开机啊。”钟渐清努力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非常标准的笑容，“你不开机乱摁，想它给你什么反应？”

　　宋微意认真盯着手里的物件儿，硬是没找到开机键在哪里。

　　“在卡槽旁边，侧面找。”

　　宋微意往上拨了一下，正面显示时间了。
　　“设置时间，按左边的上下键。”钟渐清看着他一步一步慢慢做，边做边给他讲。

　　“往下摁两次，选择拍照或者录像模式。”

　　“选择触发式，灵敏度调高......”钟渐清难得看见宋微意如此安静听话的样子，厚厚的帽檐下边耷拉着几缕长发，垂在肩上，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脸很白净，他莫名觉得有些可爱，像教小孩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