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水母》揶揄大人

26、最后的fancy

　　随便翻书的时候看到一只很美的蝴蝶。
　　印度枯叶蛱蝶，斯里兰卡亚种，翅膀内侧是枯叶的形状纹理，外侧是渐变闪着不同层次磷光的蓝绿色。
　　莫名觉得很合适时泽。
　　我发给了罗溪，让他帮我买一只。
　　他没过两天就买了给我邮过来。
　　有哥真好。
　　我发了一万个跪拜老兄的表情包过去。
　　fancy要打算上市了，现在在改制阶段，事情很多，奚云在冲锋陷阵，我也不能旁观，所以寒假的时候就不回去了，直接去意大利。
　　奚云适合什么呢。
　　我想了很久，在一次全息体验之后我决定了，给他买一个手持版全息虚拟蝴蝶，冰凉不带一丝温度，但是又漂亮地让人心动。赛博蝴蝶很符合奚云的气质。
　　我们的大普利策呢，我说过会让他成为富一代，为他创一个奖项吧，奖金可以设置高一点。
　　好不容易每天的课上完，最后的期末周完美完成所有的作业，我就知道，学分已经被我收入囊中。
　　我爱学习！！
　　我裹得厚厚的往机场去，路上和母亲视频，我跟她解释说不回国了，直接去意大利，已经让助理买好票了。
　　母亲果然不同凡响，说要我把所有学到的知识都用出来，还跟我讲了一大堆管理要点，扩张的注意事项，我十分受用。
　　下了飞机的时候奚云长身玉立地站在那。
　　真是意大利冬天画卷里唯一生动的奚云啊。
　　我心里感叹着，把行李扔给他，狠狠把他抱进怀里。
　　他大概是好久没见我，对我格外纵容，一动不动任由我抱着，他眼神疲倦了很多，大概是筹备上市的事情心力交瘁。
　　“对不起，奚总，我来晚了，而且到时候我还得走。”
　　“没指望你做什么。”
　　“上市的话你拿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吧，总得有点好日子过，不能这么一直苦哈哈的。”
　　“到时候看情况。”
　　“奚总，你真是一点没变，太想你这股子劲了。”
　　他笑了起来，我第一次见他笑的幅度这么大，我想看他的表情，放开他看他脸的时候他已经收了回去。
　　他真的很小气。
　　和奚云在车上聊有的没的，到了酒店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是助理过来接我去公司的，崭新的办公大楼终究是被奚云谈下来了，妥妥的CBD商务大楼，fancy的业务比之前扩张了很多，每个板块都在做大做强，我的总经理真的很有才华。
　　连着开了几个会，把昨天和奚云达成一致的点都推到了会里，关于未来扩张方向，要做到什么样的规模，以及各方面制度流程的完善。公司目前的股份制改革已经接近尾声了，下一个阶段是上市标准里的公司治理结构和财务制度，证券监管机构已经联系到了。
　　时泽过了这个假期就会走，初创的时候他也算技术入股的，世事变化很大。
　　未来的文创团队打算独立出去，我们的大普利策自然就是总负责人，他有能力。
　　当天晚上和他们三个一起找了餐厅吃饭。
　　谈天说地，说当初一起经历的事情。
　　“……当时如玉在我旁边说我要能设计出来，别说股份，她要以身相许……”
　　“时泽，你说清楚，谁说过这种话。”
　　“怎么，当初说的不算了，那我这么长时间的坚守算什么。”
　　“算，算，你先读书回来再说吧，我毕业都比你早，到时候记得叫我学姐啊。到时候你再回来公司可没你的位置了，不像我们大摄，他有普利策。”
　　大摄含蓄地笑了笑，“我当时就随便投简历的，没准备来这里的，后来阴差阳错前几家公司说要推迟入职时间，但是我需要钱，我得尽快，就说来这里过渡一下，大不了做两天就走，没想到啊……”
　　“没想到啊，大摄，你怎么还有这么一段，你不爱fancy是不是，不行，你给我喊出来，你爱不爱……”
　　“我爱，我爱fancy……”
　　“怎么还不情不愿的，奚云，你来。”
　　他明艳的眸子沉默地射过来。
　　我跑到他身后，压低声音模仿奚云，“我爱fancy，我爱时泽，我要娶他为妻，大摄就来做我的妾吧……”
　　几个人笑翻在地。
　　最后阵地转移到了我的酒店客厅。
　　我把他们的礼物一一公布。
　　最后在客厅临时搭了一个颁奖台子。
　　“你是fancy的玉面阎王，有你在，fancy的主心骨就在，奖品在此，请奚总上台领奖……好，我亲自给您。”我下台把礼物放到他手里。
　　“你是fancy最经典、最骚气皮鞋的设计者，相信你，以后还会设计出更逆天的鞋子。”有了先例，自然就不能区别对待，双手递过。
　　“你是我们fancy的普利策，你善良正直，多少次把我从失败的边缘拉回，这是我亲自设立的摄影奖项。”一个奖杯和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张我的私账支票。
　　“虽然这些距离我承诺给你们的兰博基尼还差很远，但是我相信未来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把钥匙放到你们手里。”
　　……
　　跟证券公司开始对接的时候我便全权接手，我把奚云赶回去要他休息一段时间。
　　上上下下的组织架构都重新梳理，所有的制度都需要一条条重新审过，财务组的人也开始上线更为透明的机制。
　　忙得脚不着地，万山雪也来了米兰，说自己想开律师公司。
　　我当然支持，于是我们两个一起忙。
　　忙里偷闲去约个会什么的。
　　当fancy公司的财务制度完善告一段落的时候有了点时间，我叫了奚云、时泽、大摄三个人在酒店的KTV玩。
　　灯光闪烁，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公司离上市更近了一步，米兰真是我的幸运之城。
　　万山雪姗姗来迟，精致的社会精英人士，正装马甲一丝不苟，领带扣在衬衫上，狼尾卷发映着脸庞冷感十足，脚底踩着fancy最骚气的那双鞋。
　　她进来的一瞬间，奚云的眼神就聚到了她的鞋上，随后眼神上升。
　　我站起身介绍，这是我的伴侣。
　　他们三个表情很古怪，是我从没见过的表情。
　　毫不夸张，这天的场子大概是我见过最冷的场子，我的巧舌如簧都在这种冰冷中毫无用兵之处，我不认为这是我的口才出了问题，那出问题的只能是他们三个。
　　……
　　公司本来就比较年轻，各方面制度改起来会容易很多。所以当我离开要上学的时候，已经开始做申报阶段的准备了。
　　但是事情也不总是一帆风顺的，我一直觉得似乎过于顺利而不太正常，没办法，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居安思危过来的。果然，在我离开的前一天，已经收尾很多天的注册工作出了问题，如果上市的话公司需要改名，因为fancy这个名字已经被注册过了，而公司之前已经跟对方进行了协商，对方当时满口答应可以转让，如今又突然反悔，即便付违约金也不转让了。
　　我怒火中烧又无能为力。
　　人生真的处处需要妥协。
　　决定改名的那天，我拉着奚云喝了通宵。
　　我很理智，但我也很感性，我不想放弃的东西有很多，可我总是不得不放手。
　　满脸泪花，“……不想改名字，我们的第一单服装，第一双皮鞋，都是从fancy起来的，为什么我们想要前进的话就必须抛弃掉以前，被我扔在过去的东西太多了，能不能让我带走一件啊……”
　　“……当年天南地北地找单子，那会我在路边爬都爬不起来，我都没力气给你打电话，你当时还找到我把我带回去，你当时也喝了不少吧，那时候公司只有我们两个人，你除了收拾自己那一摊子还得给我擦屁……”我一边笑一边哭。
　　我拉着他的手滔滔不绝。
　　他眼神里大概有些悲伤。
　　“奚云，大喜大悲真的太伤身了，我承受不来，以前的所有事情都是有转圜余地的，但是公司越大，一些东西就真的人力无法改变，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有钱啊，我可以用钱去砸他让他松口，不够的话还有罗溪，罗溪钱多……”
　　“如玉。”
　　我很少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像是要碎了一样，“别哭了。”手里的纸巾擦了我的泪水。
　　我从没听过他说这种话，但是魔力也足够大，把我这个魔头震在原地，我也是真的被这句话安慰到了，破涕而笑，“你这句话说的语气真的很艰难，有那么困难吗……”
　　最后公司改名了，由fancy改为chelisy，全方位注册商标，能注册的都注册了个遍。
　　开发布会的时候，我已经在飞机上了，看着直播里奚云明艳的面孔冷着气息在台上侃侃而谈，他的明艳总是会让我忽视掉他的衣着，今天是正式的西服领带，可以前他穿的是什么呢，记忆里只有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和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