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转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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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死亡板上钉钉，那就让我挽着他的手，共同奔赴深海。
化作泡沫和浪花，同天边重重叠叠的云层连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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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初城骄阳似火，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燥热。少年懒懒散散地躺在草地上，任由透过叶隙的光斑洒在自己脸上。
他眨眨眼，在一片浓荫中抬起手，似是觉得新奇，微微蜷了蜷手指，终于有了丝活着的感觉。
然而不过几秒钟，那只处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垂落在草地上。
温郁的目光飘向湛蓝的天空，双目无神。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绝对不会相信世界上会有重生这么荒唐的事情。
可现实无疑狠狠打了他的脸。
他不仅重生了，还重生在高二那年。
也是最痛苦的那一年。
他缓缓闭上眼，放空身体。第二世了，他终于能享受许久未曾洒落在自己身上的温暖阳光。
*
上辈子的温郁过得不顺利。
尽管有个有钱的爸，但在感情上却屡屡碰壁，碰上的人不是图他钱，就是想丰富一下感情史。
他本以为秦方知是个例外。
因为人们总说秦方知性情温润，成绩优异，除了家境贫寒以外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他们重复次数太多，竟让温郁相信了这些笑话一般的评价。
他做好了和秦方知过一辈子的打算，岂料造化弄人，原来秦方知跟过往那些人并没有任何区别，不仅图他钱，还恨他入骨。
恨到何种程度？大概就是，希望用世界上最残忍的方法让温郁生不如死吧。
温郁至今都忘不掉秦方知的那句“你为什么不去死”。跟个钉子似的扎在他心里，连临死前都一直在他脑中回荡，挥之不去。而这根钉子在他心里扎了两辈子都没能取掉，让人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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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郁将思绪拽回来时早已过了中午。他轻轻晃了晃脑袋，用手臂遮住眼睛，希望能来个人把他打醒。
已经来这儿三天了。
第一天，他窝在被窝里怀疑人生。
第二天，他继续窝在被窝里思考重生这事儿的合理性。
第三天，他终于被他老子一脚踹出家门去野外呼吸新鲜空气。
期间他也有想过和秦方知那些可笑的过往。
他曾把同秦方知在一起的那些瞬间视作岁月静好，连想起来时嘴角都会带着笑意。然而撕开那层看似美好的外表，内里的不堪和憎恶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些“甜蜜”都是秦方知忍着恶心装出来的。其实那个人比任何人都要恨自己。
呼吸困难的同时，温郁想给自己来两巴掌。
因为他那些傻了吧唧的“光辉岁月”。
……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想想这一切，就能让时光倒流？就能让秦方知把亏欠自己的东西都还回来？
内耗三天了，即使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他都得接受事实。重生就重生吧，正好可以把上辈子亏欠那个人的爱，都还回去。
温郁长出一口气，坐起身子后伸了个懒腰，连眼神里多了丝清明。
温郁的名字跟他本人完全不同。他性情并不忧郁，少年时期反而嚣张恣意，对任何事都看得开，倒真算是阳光帅哥。只是同秦方知结婚后，他的棱角都被生活磨得差不多了，连自己最喜欢的钢琴都没再碰过。
一切都还来得及啊。
上辈子遇见秦方知是在高三那一年，但如果温郁赶在那之前找到那个人，一切都会不同。
那个愿意豁出性命替他讨回公道的人。
想到那个人，温郁的心不由得柔软起来。
上辈子怎么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的脸呢？就因为那个人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身边也没什么朋友，所以温郁从来都没注意过他。可那个人那么好看，那么好，应该被众人簇拥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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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恰是暑假。
家里的保姆正在楼下搞卫生。温郁不太想下楼，毕竟下去也只会遭至管家婆婆极具教育意义的心灵鸡汤，同他说温雍有多好多好之类的。同样，他对于早饭也不怎么感兴趣，打算多赖会床。
年轻人的消遣方式无非就是打游戏刷视频。半小时过后，看着屏幕上“胜利”的字样，温郁觉得特没意思，索性退了出去。
他百无聊赖地点进微信，打开对话框。
有耳：【找到了吗】
那边没回他。
温郁任命般地将手机扔到床上，长出口气后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
他母亲走得早，只剩下他和父亲相依为命。他父亲哪哪儿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自认为太亏欠儿子，一有空闲就拉着温郁嘘寒问暖，弄得他特别不自在。
可温郁从来不曾怪过温雍，也一直记着温雍的好。
好在最近温雍忙着公司里的事没空管他，否则温郁真的要疯了。
*
管家婆婆站在房外敲门。
“少爷，下楼吃饭。”
温郁瞬间放下手机调成静音，闭上眼睛继续装死。岂料管家照看了他那么多年，早就把他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您醒着。”
温郁：“……”
他像砧板上的鱼一样做着最后的挣扎——无辜的枕头遭到了他的暴击。接着他将枕头丢到门上算作示意，表示自己马上起床。
他原本以为上辈子活得那么狼狈那么惨，这辈子能稍微有所收敛――最起码不像现在这样小孩子气。
可温郁转念一想，上辈子活得那么傻逼，这辈子活随性点怎么了？都怪秦方知那个傻逼才让他反复内耗。
麻利地滚出他的生活吧，滚得越远越好。如果再让温郁看到秦方知那张恶心的脸，他会毫不犹豫把对方的牙打下来。
至于那条命，他也会讨回来。
管家婆婆催他倒真有急事。
只不过他没想到温雍这几天的消停是因为憋了手更厉害的。
*
温郁一下楼就在餐桌前的座椅上看到了温雍的身影。温雍此时正在打语音会议，在不经意的抬头见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温郁，他眸光一亮，先指着自己的手机，又指了指桌上的早餐，示意自己在忙，让温郁先来吃饭。
温郁对此习以为常，入座后端着牛奶喝了一口。
“……好，那就先汇报到这里吧。下午我会亲自跟他们的项目负责人聊。”温雍挂了电话，顺带揉了把温郁的头发。
虽然不情愿但什么都没说的温郁：“……”
“你最近受什么刺激了，一直待在家里？”
“不想出去而已。”其实是受了重生的刺激……
“这样啊。小郁，爸要跟你商量个事儿。”温雍琢磨着要怎么开口。“你也知道最近公司周转有些问题，再加上你周叔叔一直跟我提她女儿和你的婚事，所以——”
“什么鬼？我上个月才18岁，结婚？她女儿都得22了吧？！”温郁简直叹为观止。姓周的无非就是因为小女儿脸上有烧伤的痕迹，非但嫁不出去，还一直落人口舌，所以才这么急着将人送到别家。
“爸知道你不乐意。”温雍扶额叹了口气。“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最近公司周转不是很好，我打算把这房子卖了。刚好你外公想让你过去陪陪他……所以我给你转个学怎么样？”
温郁沉默了。
“你转去榆夏的话，可以去看你外公外婆。他们年纪大了，也挺想见你的。周家那边刚好也能拖延拖延嘛。”温雍也知道这个节骨眼让儿子转学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但他别无选择。
榆、榆夏？！
温郁对这个城市并不陌生。因为同秦方知结婚后他便定居榆夏，也死在榆夏那个冷得惊心的深秋。
前尘往事像幻灯片似的在他脑中播放。
刺骨的秋风，满地的落叶，秦方知离去的背影，以及自己眼眶中的一片温热……
“……但是我的朋友们都在这边。”温郁勉强稳住身形，抱着杯子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如果温雍仔细听，会发现他的声音也在颤。自重生后他一直都没来得及同以前的朋友叙旧，跟外公外婆也并不熟络，更何况温雍要他去的，是榆夏。是他的噩梦。“一定要转吗？”
温雍沉默良久后才继续开口：“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会逼你。”
温郁不知该作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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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的温郁扑倒在床上，觉得特别累。
他发现越是惧怕什么，越会来什么。越抗拒想起前世的一切，那些记忆反倒会像汹涌的浪潮朝他涌来，让他无可避免，退无可退。
。：【帮你打听到了，人现在在榆夏上学呢。哎不过你打听他干什么？】
看完对面消息的温郁：“……”
*
温雍再次接到儿子的电话还是在会议结束后。
“喂，儿子，怎么了。”
“爸，转吧。”那头的温郁视死如归。
温雍挑了挑眉。“怎么突然同意了？”
“想去了。”
“不跟朋友们在一起了？”
“不了。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他们是朋友，又不是男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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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雍办事特别麻利，没几天就帮温郁弄好了转学手续。
在这期间，温郁孜孜不倦地给自己的情报员发消息。
有耳：【他在哪个学校啊】
有耳：【你下线时间能不能别这么阴间……】
就这么连续问了三天，对面都没回他消息。
温郁那点小心思终究还是破灭了。因为还没等来初城最牛逼的情报员的消息，他就先等到了温雍帮他弄来的转学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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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郁发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温雍也不算坑人。毕竟他给自己转了个最好的学校。
榆夏一中。
师资力量强大，设施资源丰富，升学率位居榆夏第一。
温郁还没看完长得要命的学校简介，人就已经到了榆夏一中门口。
温雍很不客气地把他丢下了车，表示自己跟学校主任联系好了，让温郁跟着主任走就行。
“榆夏一中”四个金色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晃眼，温郁“啧”了一声后抬手遮住眼睛。
不愧是榆夏最好的高中，连名字都这么亮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转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