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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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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铸剑师家里出来后，眼看着离阿姌的村子越来越近，玥卿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安。
离开草庐前，玥卿曾告诉叶鼎之，钟飞离会一直跟着他们，其实不然。玥卿告诉他每七日来一次，如今时间未到，他自然不在。她不懂巫蛊之术，自然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给自己种蛊，是以有些担忧自己被拆穿。
至于那柄剑，与铸剑师商议好了形制，约定一个月后来取。
阿姌与玥卿共乘一骑，她坐在玥卿身前，自然察觉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便道：“姐姐，你怎么了？”见玥卿并不理她，她便换了个话头道：“翻过前面那座山，就能到我家了。”
玥卿抬眼看去，层峦叠嶂，倒是丝毫看不出有人出没的痕迹。她心念一动，捂着肚子痛呼了一声。
叶鼎之行至她身侧，问道：“怎么了？”
玥卿跳下马，将缰绳甩给叶鼎之，“人有三急。”说完便钻进了林子里，一会儿便没了踪迹。
确认二人看不见自己后，玥卿便以哨信唤来信鸽，给钟飞离传去讯息。钟飞离不会离她太远，应当能及时赶到。
传完信后，玥卿看着眼前的山坡，又回头看了眼来路，心一横便闭眼跨了过去。天旋地转，她一路从土坡上滚了下去，被碎石和灌木刮出许多小伤口，最后被一株大树挡住。她抬头往上看了眼，便坐在树根上等着叶鼎之来寻她。
大概因为“方便”这种事不太方便催促，是以玥卿等待的时间不算短，坐得久了，便发现树上和土里的小虫子竟然没有爬到她的身上，而是绕着她走。玥卿闻了闻，发觉她身上染上了阿姌的香料。
“玥卿！玥卿——”
“姐姐——姐姐你在哪儿——”
听见二人声音远远传来的时候，玥卿正靠着树干数蚂蚁，有些想让他们多寻一会儿拖延时间，是以她并未出声。她看了眼自己身上被刮得破破烂烂的衣料，确认细碎的伤口足够唬人后，便换了个姿势，躺坐在树旁打盹。
叶鼎之寻来的时候，以为她是受了伤昏迷过去，将人摇醒才松了一口气。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系在玥卿身上，问：“你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当然能。
但她嘴上却道：“好像脚崴了。”
叶鼎之蹲下身子查看，刚碰到脚踝她便大叫了一声，叶鼎之便不敢碰了，说：“咱们先出去。”
阿姌在前头带路，叶鼎之将玥卿背起，朝来路走去。山路陡峭，叶鼎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免不了颠簸，玥卿在他背上摇晃，她看着前头阿姌的背影，道：“叶鼎之，你经常背别人吗？”
“嗯？”上坡吃力，叶鼎之没听清，下意识应了一声。
“我说，你经常背别人吗？”玥卿矮下身子，靠近他的耳朵说道。
那气息吐在叶鼎之耳畔，那里的皮肤有轻微的战栗，他道：“这叫什么问题？我没事背别人干嘛？”
“那如果是阿姌受伤了，你也会背她吗？”
叶鼎之好笑道：“我不背难道你来背？”
玥卿在他背上瞪了他一眼，故意压着他的头发往下扯了扯，叶鼎之嘶了两声，回头道：“干什么？”
“头上有叶子，帮你清理了一下，不必谢我。”
“哦……”叶鼎之将头转回去，继续往上走去。
钟飞离到的时候，他们到了村子外，不便出现，玥卿对他使了个眼色后，硬着头皮进了村。
阿姌被罚跪祠堂，叶鼎之便去拜见她的祖母，村子里的祭司。玥卿借口包扎伤口，未曾一同前去。
进村以后，玥卿才发觉这是一处隐蔽的寨子，依水而建，寨子外是湍急的江流，进出只有一座桥，平日里很少有人外出，难怪阿姌会溜出去。原本阿姌说她的祖母对蛊虫颇有研究，玥卿还将信将疑，进来以后看到这寨子里诡异的装饰，可信度便多了几分。
那绝命蛊倒也不全然是编造的，但玥卿也只在书上见过，若是这祭司真的知道这蛊……玥卿深吸了口气，那恐怕会前功尽弃，所以她去的时候，叶鼎之不能在场。
得知他们救了阿姌，祭司并未拒绝叶鼎之帮忙看蛊的请求，于是玥卿便被带到阿姌家中。玥卿将人支开，独自进了院中。
屋子里几乎是漆黑一片，一老妪背对着她跪在丈许高的塑像前——那塑像不似寻常佛像，而是某种玥卿未曾见过的动物。祭司回过头来看着她，那眼神冷不防叫玥卿吓了一跳。
玥卿出来的时候，叶鼎之正在同人说话，姑娘们围着他左看右看，叶鼎之也都一一耐心回答。玥卿站在远处抱臂看了他一会儿，估计自己挤不进去，便找了户人家蹭饭。
等叶鼎之来寻她时，天已经全然黑了下来，叶鼎之站在柴门前，便看见她坐在院子里，灯火昏暗，换了一身粗布麻衣。许是穿惯了绸缎软料子，这布料磨得她难受，是以玥卿不时挠一挠这里，再挠一挠那里。叶鼎之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样子低头笑了笑，随后走了进去，道：“好啊，一个人来吃东西不叫我。”
玥卿夹了一筷子米饭塞进嘴里，咽了后道：“这不是打外头来的叶公子嘛，俊俏的叶公子终于跟姑娘们说完话了？”
叶鼎之笑了笑，“你偷听啊？”
玥卿觑了他一眼，“我那是光明正大地听，是吧俊后生？”
叶鼎之吸了吸鼻子，状似疑惑地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酸得很呐。怎么，玥姑娘这是嫉妒我抢手？”
“谁酸了？我也是很受欢迎的好吗，是吧陆小哥？”
被称作陆小哥的人正是这户人家的儿子，闻言看着他俩笑了笑，“玥姑娘生得好看，人也好，自然是受欢迎的。”
叶鼎之拿筷子的手顿了顿，问道：“这才刚见面，你就知道她人好了？”
“玥姑娘救了阿姌妹妹，自然是好人，你们都是好人。阿姌自小就淘气，让你们费心了。”
叶鼎之遗憾地摇了摇头，信说那你是不知道，她毛病可不少。
吃过饭后，二人原本打算离去，但天色已晚，便住了下来。寨子挨着江河，水汽重，玥卿身上细小的伤口在这潮湿的环境中愈合得慢，虽然并没有多么严重，但又疼又痒。是在睡不着，她便出了房门，坐在院子里发呆。
“这么晚还不睡啊？”
玥卿并未回头，而是道：“你不也没睡。”
叶鼎之走到她身旁坐下，“蛊虫之事如何了，可解得了？”
思及今日下午在阿姌家中发生的事情，玥卿摇了摇头，说：“祭司说她解不了。”
叶鼎之静默了一会儿，片刻后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此事我会帮你，总会有办法的。”
玥卿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手撑在石桌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看得久了，她竟有种月光可变得可怖的错觉。
系统提示好感度上升，但她无暇理会，因为那祭司一眼便看出了她身上的蹊跷。她说，你没有中蛊，也不该还活着。但祭司也并未拆穿她，至少现在没有，叶鼎之还不知情。
让玥卿感到好奇的是，系统对此竟一无所知，玥卿问什么它便说系统并无数据记载，看来这系统用处也不大。
他们离开时，阿姌终于跪足了十二个时辰，一瘸一拐地前来送别，玥卿见她站得吃力，便扶了一把。二人站在一起，看叶鼎之被姑娘们围在中间。
玥卿不耐烦地等了半晌，见他还没有出来的意思，便同阿姌道了别，骑着马先行离开了。
走出去没多远，身后便传来马蹄声。叶鼎之行至她身侧，喊道：“走这么急做什么？”
玥卿见他一副身边桃花环绕却丝毫不知的样子，随口敷衍道：“急着回去拿解药。”
这个理由叶鼎之无法反驳，毕竟之前蛊虫发作有多么痛苦他是知道的，于是便快马加鞭，一路往回赶。
但终究还是没来得及，走到一半路程时，七日之期便到了。玥卿独自去见了钟飞离，回来时却发现叶鼎之不在原处。久等不来，玥卿这才觉得有些蹊跷，却没想到在方才见钟飞离的地方看见了叶鼎之。
原来叶鼎之见她昨夜忧心忡忡，以为她是忧虑蛊虫之事，在她提出单独去见传信使时，他答应后却不放心，便跟了上去。见玥卿离去后，他本想一同离开，但钟飞离却发现了他的踪迹，二人便动起手来。
思及玥卿对他说的，徐徐图之的计划，钟飞离并未使出全力，过了几十招便败下阵来，玥卿赶来时，叶鼎之正拿着剑逼问钟飞离蛊虫之事。
玥卿担忧露馅，便冲出来挡在钟飞离身前，她低头看了眼剑尖，对叶鼎之道：“叶鼎之别杀他！”说着还回头对钟飞离使眼色。叶鼎之见她面色焦急，说完也只盯着那人看，他便缓缓放下了剑。
钟飞离会意，又看了看叶鼎之，见他并没有再下手的准备，便踏着轻功离去了。
玥卿松了口气，刚想对叶鼎之解释解释，却见他已经收了剑转身离去。她追着他的背影喊道：“你等等我呀！”
见叶鼎之脚步飞快，丝毫没有等自己的意思，玥卿以为他是起了疑心，便急忙道：“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要相信我！”
叶鼎之突然停下步子，玥卿没来得及刹住脚步，一下撞在他背上，她捂着鼻子哎哟一声，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花。
“你想说什么？”
玥卿揉着鼻子道：“你听我说，他叫钟飞离，是天外天两大护法之一的魂官，虽然是来监视我的，但并非什么恶人。”
叶鼎之不可置信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差点掐死你，这些你都忘了么？”
缓过劲来后，玥卿放下了捂在鼻子上的手，她确实忘了，便心虚地笑了笑，“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整个天外天都在无相使的掌控之下，飞离也只是听命行事。”
“那你就替他挡剑？不要命了？你就这么确信，我不会杀你？”
“我……”见他如此说，玥卿其实有些不确定，但话赶话赶到这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不会平白无故对我动手的，我方才也只是怕你把他逼急了，他若同我翻脸，那我的解药可就没有了。”
叶鼎之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后道：“他便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人吧？”
说完他转身朝拴马的地方走去，玥卿嘀咕句，之前说的什么人？她对叶鼎之说过的话太多，记不得了，随后也朝拴马处跑去。
回程的天气仍旧很好，但叶鼎之的心情却没那么好。
分道扬镳，永远不可能在一处，是因为立场的对立，可她仍然放不下那人，甚至不顾危险冲到他身前替他挡剑。
但见玥卿仍然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最终只得坐在马背上叹了口气，道：“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中，明白么？”
玥卿心中一动，问：“你很在乎我的生死么？”
叶鼎之侧过头来长久地看着她，没有言语，最终扬起马鞭往前而去。他的声音逆风飘来，玥卿听见他说：“我不希望身边任何一个人有危险。”
就在此时，玥卿听到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道：“系统提醒，当前好感值：百分之六十，好感值上升。”
TBC
